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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轩辕坟的妖怪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都慌乱极了,他们惫懒又随性,像是自在的云,不曾被什么东西约束过,即使是成为守卫,也是自愿为之,换句话说,它们都一脉相承的,
      懒散。
      那道青绿色的光柱首先从轩辕坟中间的青丘洞里窜出来,那时候雉鸡正为琵琶护法,这绿光不仅将她吓了一跳,把琵琶的神魂也吓得蹦了出来,一连声问:“二姐姐二姐姐,怎么了怎么了?”
      青丘洞平日里少有妖怪涉足,这时候却不知道从哪些犄角旮旯里蹿出许许多多妖怪,把雉鸡围个团团转,叠声问她:“怎么了怎么了?”
      雉鸡竭力稳住心神,先叫妖怪出去看看情况,再回来禀报,出去那妖怪是只喜鹊精,话多且戏精,回来绘声绘色地向雉鸡和琵琶说了段书:“只见那青光从青丘洞拔地而起,向上百丈,便向,正是:此光因由青丘起,便笼轩辕照四方;又应那句: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回头来看,又见那凡鸟儿四散,雄鹰儿上天,叫那青光迫得四散而走,战战兢兢,无所是从。才又有守卫哥儿来报,您猜怎么着?”
      雉鸡只瞟了他一眼,他便自己个儿接了下句:“嗬!轩辕坟向外三十里,进出不行!”
      雉鸡稍一想,便明白过来,是安禾开了护山大阵,只是听见那句“进出不行”,仍是自然而然皱了皱眉,她向周边的妖怪说明了情况,提到“乱世将起,退而隐蔽,大阵因起,护我族人”,并叫妖怪们向外面去,将此话告知其他妖怪,妖怪们平了心中惶恐,便四散了,雉鸡自己拉上琵琶,回屋里找安禾。
      安禾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喝茶,雉鸡都不晓得这屋子里藏有茶这样东西,只好觉得是妲己许久前放的,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却不知道这茶是什么茶,叫安禾这般模样。
      细一看便知,安禾的状态古怪得很,她坐在椅子上,却更像是瘫,神情过分的懒散,两手手搁在扶手上,指头无力地弯着,浑身的骨头都是放松的,胸膛平缓地,规律地起伏,阳光照过来的时候,把她的轮廓照得绒绒的,柔软得叫人发困。
      那茶香颇有些异样,十分刺鼻,搅得雉鸡总想打喷嚏,于是她当真打了个喷嚏,将安禾吵醒了,她于是扭过头,轻轻抬了抬眼皮,自说自话道:“琵琶元神已固,应当是大阵初启,灵气氤氲的缘故,好。”
      琵琶的本体还叫雉鸡捏在手心里,此时只有神魂飘飘荡荡站在雉鸡旁边,她的边缘微微透光,隐隐能看得到她身后的桌椅,确然不是实物,她迷惑地看着安禾,叫了一声:“恩公”
      “嗯。”安禾应了一声,又说:“不过你还要静养些时日,才能恢复如初。”
      雉鸡悄悄拉了拉琵琶的袖子,不自觉手却穿了过去,她拉了个空,自己反倒愣了一愣,琵琶会意,她虽然虚弱至变回原形,这段日子却也不是无感无觉,深知眼前这个女人救了自己,便上前向安禾行礼:“多谢恩公相救,若不是恩公,琵琶怕已经魂飞魄散了。”
      安禾似乎非常吃力地抬起手,摆了摆,又放下了,琵琶弄不懂是什么意思,只好眨了眨眼睛,站到一边去。
      雉鸡道:“雉鸡无礼,到此还想问恩公一件事。”
      安禾抬了抬眼皮,又闭上,雉鸡摸不准她的态度,只好硬着头皮向下说:“恩公曾说,轩辕坟大阵一开,许出不许进,今日却有守卫来报,说轩辕坟大阵进出皆不行,不知是雉鸡听岔了,还是恩公……”她顿了顿,似乎不大敢再说下去,只得默默地悄悄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安禾闭着眼睛,大约恍惚了一小会儿,开口道:“是,许出不许进,只有大罗金仙才能出阵。”
      雉鸡咬了咬牙,一团火气冲口而出:“可若我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
      “是你姐姐的意思。”安禾开口便将那口火气堵了回去,雉鸡被这话一梗,才猛然回神自己做了什么,一瞬间汗湿了满背,然而安禾此时坐在椅子上,眼睛闭着,安逸又闲适,朦胧又飘忽,温软蓬松仿似是狐狸的尾巴,让她心里的惊怖又平息了下去,一时间竟快忘记了方才为什么有这样惊恐的情绪。
      好在雉鸡艰难地想了起来,她于是道了歉:“恩公,雉鸡无礼,是雉鸡的错,请恩公恕罪。”
      安禾从胸腔吐出一长口浊气,什么也没说,雉鸡却也跟着松了口气,接着道:“雉鸡还有个不情之请,这轩辕坟中修为以我姐妹三人为长,便是修为最为高深的姐姐,也没有大罗金仙修为,出不了这大阵,若有朝一日姐姐有什么不测,求恩公出阵助她一助,”她说着便紧张起来,“若恩公能应,雉鸡愿将内丹剖与恩公,雉鸡虽不力,却也是修了千年的妖仙,不曾滥造杀孽,灵气精纯,应当颇有效用。”
      琵琶抓她的胳膊,不妨也扑了个空,她瞪大了眼睛:“二姐姐!”
      雉鸡虚摸了摸她的手背,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琵琶却猛地将雉鸡的胳膊甩开,向安禾拜道:“琵琶也愿将内丹剖与恩公,除此之外,琵琶本体原是轩辕坟中所藏宝物,对敌可乱神动魄,平日也可凝神静气,若恩公能助姐姐一臂之力,琵琶愿追随恩公左右。”雉鸡急忙去扯琵琶的肩膀,琵琶便抬头瞪她,一双眼睛闪着水的波光,硬生生把雉鸡一肚子火浇了下去,“嘶”一声,干干净净,雉鸡只能叹了口气。
      安禾不知从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她呆呆望着眼前的茶杯,看着茶杯上升腾起一道烟气,一层层叠上去,再袅袅地消失,逸散了满屋的香气,这气味让她困倦又安心,仿佛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和同石头在一处时另有不同。
      安禾说:“我知道了。”不咸不淡。
      雉鸡和琵琶心下忐忑,都摸不准她话里的意思,只好双双告辞,先回去争论个高低再来。

      琵琶刚出屋门,便急忙向雉鸡问道:“二姐姐,真的只有大罗金仙才可以出阵吗?”
      雉鸡面色沉了沉,道:“我也不知,如今也没有办法能验,只是恩公这样说,便只能这样信。”
      琵琶不解:“可这恩公到底是什么来历?这样厉害?”
      雉鸡摇了摇头,道:“不可问,不可说”

      安禾在房中枯坐了一会儿,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外沿,指腹和茶杯摩擦,发出很轻的一声尖叫,安禾沉沉吐出一口气,将茶喝尽了,只剩下几片不知名的叶子留在茶杯里,紧紧贴着内壁。
      水吒站在客房门口,问她:“那是什么泡的茶?”
      安禾抬头看向她,神情惫懒,眼皮微微敛着,浑似没了骨头,她轻轻笑了笑,好一会儿,才回答说:
      “是荆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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