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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p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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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片冈的钱把电脑赎了回来,但是望月并没有继续住在这所单人寮,因为他觉得自己一直走不出低谷也许就和那位拖拉机似的臭女人有关,因为他每次在想创作灵感的时候这个女人都会上门来讨债。
但是他又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从小失去父母的自己是被奶奶抚养大的,奶奶过世后,这个世上就没有他认识的亲人了。而朋友们一听他有麻烦,一个个都托辞家里有事无法收留他,接着便连电话都打不过去。
谁说过来着?患难见真情,望月这下是彻彻底底领会到了这个世间的世态炎凉了。
头顶上烈日炎炎,盛夏的□□得能煎熟鸡蛋。他背着沉重的行李,在热气流下的东京街道上茫然行走。
衣服袋里是仅剩的一万五千块,望月一想到这是片冈用身体换来的钞票,就内疚得连一个饭团都舍不得买来吃。可他已经有两顿饭没有吃了,饿得前胸贴着后背,行李的重量更是压得他两眼发花,呼吸困难。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死掉的。
[啊……不行了——]
垂死般地轻吐一句,望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管周围人看怪物似的眼神,动也不动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望天。
这时候就算有收垃圾车把自己收走他也不想再动了。
[你是……望月君吗?]
望月把头稍稍转向声源,昨天才见过的五十岚那张和善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呃,那个,你不要紧吧?]
五十岚蹲在自己脑袋的侧方,西服革履的打扮,两只手紧紧攥着一袋从超市买来的东西。
[望月君?]
像是架月友希小说中的片段一样,穷困潦倒的贫家男在快要饿死前,遇到了天使般的女主角。
只是可惜眼前的人不仅不是美女,还长着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即便是穿了西装带了领带,那植根在最深处的穷酸劲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泄,只会令他那身西装变得可笑。
冰凉的手掌小心翼翼地碰触到自己的额头,一瞬间传过来的舒适感让望月忍不住叹息一声。
那手掌便像触了电般地缩了回去。
男人的脸上抹上嫣红,皮肤太白,在太阳光下明晃晃地刺眼。
[对、对了,你要不要喝点水?还是——啊,我这里还有解暑药,你要不要吃一点?]男人在超市的口袋里乱翻一气。
望月看着里面的吃食,吞了吞口水。红着脸说:[我想吃……那个。]
男人根据他所指的把东西掏出来,递给望月,脸上挂着亲切的笑。[是不是没有吃饭?我还担心你是中暑了呢。这么热的天气不吃饭可是不行的。]
望月不理他,接过那一大袋的卤蛋便开口猛吃,样子活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噎得快翻白眼时,眼前适时地冒出一瓶开了口的纯净水。
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光。
吃饱喝足之后,望月抹抹嘴,对着一直在身边默默看着自己的男人露出感激的笑容。
[谢谢你,五十岚。]
[没关系。以后要记得好好吃饭。]男人老妈子地叮嘱。
[嗯嗯,我知道了。]鉴于吃人嘴短,望月尽量耐着性子回应他。
身体恢复了力气后,望月站了起来,把压在自己身下的大包小包整理了一下后又背在了身上。
男人看着他背上的东西露出疑惑的表情。
[望月君这是……]
[麻雀寻窝。]望月笑言。
[咦?]
[就是在找住的地方啦。]不想再和他废话下去,望月说了句[再见],便抬脚走人。
男人很快从后面追了上来。[那个……你是说你现在没有住的地方吗?]
望月停下脚步看着男人,[怎么?难道你想收留我吗?]
[不、不可以吗?]
男人带着颤抖的反问令望月失笑出声。
[你这口气怎么听了好像要包养小白脸似的?]
男人一听,急了。满脸通红地乱摆手,嘴巴跟脱了弦的木偶一样不听使唤:[不是、不是这样……那个,我,我只是——]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啦。]望月被男人过激的反应又惹笑了。[既然你这么盛情地邀请我,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勉为其难地过去住几天吧!]
趾高气扬的语气,却让男人解脱似地笑了起来,看样子是真心地想让自己住过去,望月心里不禁一软,眼睛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
不管这家伙是不是因为一个人住大房子太寂寞而想让自己作陪,还是他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干瘪男人怕半夜有人入屋抢劫没人帮忙,总之,他望月司如今终于有人肯收留了,只这一项就让他对五十岚这个名字感动不已。
虽然说他已经记不起男人的全名了。
五十岚的房子是在东京近郊一座刚开发不久的高级别墅小区里,宣传海报上说的天花乱坠,简直就是天堂一样的梦幻环境。望月那天遛了两圈,发觉这里只不过房子和房子之间的距离比较远而已,其他的连绿化都和普通住宅小区并没什么差别。
望月问五十岚为什么要花高价买这里的房子,既不方便上班又贵得要死。五十岚笑笑说,小区保安做的很好。
要安全性干脆雇个保镖多实惠!望月为有钱人不知节俭的毛病扼腕不已。
然后,随着和有钱人同居生活的开始,望月渐渐发现五十岚根本不是不懂的节俭,而是对花钱完全没有规划性,连钱应该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自己明明不会厨艺却按了个设备齐全的厨房;每周四固定去超市买回一大堆蔬菜留在冰箱里腐烂;滴酒不沾,家里的酒柜子里却摆满了上等红酒……
面对咬牙切齿的望月,男人诺诺地绞着手指回答:[以后……可能会用……]
[为什么不到用的时候再买?你钱多到烧手了吗?]
怕烧的话就给我啊!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富到流油啊?
[我只是……那个、那个……]男人一面对望月暴怒的脸便慌张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地连话也说不完整。
[那个那个!你属绵羊的吗?给我直起腰板好好说话!]
堂堂七尺男人,一问话就缩肩弓背,帝国主义迫害下的无产阶级似的。
男人一听这话就跟童子军一样,立刻挺起背脊。
[对不起……]口气还是一只软脚虾。
[听着!以后用不着的东西不要买,即便是将来要用的东西现在也不要买!只能用一次或两次的东西不用买的也尽量不要买,用别的东西替代一下就好。如果有上门推销的一概不听,连门都不许对方进,知道吗?]
[知、知道。]
[人不在的房间不要开灯开空调,充完电的笔记本要把电源拔掉,洗完衣服的水可以用来擦地板,电脑要设定为省电模式……]
面对望月滔滔不绝的教诲,男人只有勤恳地点头,末了还体贴地为他送上一杯润喉水。
[我说,你小时候是不是大少爷啊?怎么完全像是生活白痴一样。]喝完一杯水的望月舒口气说。
男人笑笑,双手在大腿上无意识地摩擦着。[怎么会,我家很普通的。]
[那你妈妈都没教你怎么一个人生活?他们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住?]
男人迟疑了下,说:[我妈她……讨厌我。]
[哈?]
这个世界有想要妈妈却要不着的,居然还有妈妈讨厌自己孩子的?
[我妈说我是灾星,小时候总是生病,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后来我来东京念大学,一年级放假的时候回家发现他们都不在了。我问邻居们,他们说我家里人早就搬走了,连搬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他们没有给我留任何口信,后来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被父母抛弃的男人轻声叙述着自己的过去,那平静的样子不知为什么让望月觉得很悲伤,贫瘠的身体似乎在隐隐颤抖,令他忽然涌上来一股要抱住他好好安慰的冲动。
[你……]
手指触碰了肩膀,男人像被蜇了似的抖了一下,这让有点鬼迷心窍的望月立刻清醒过来,忙缩回手,调整回自然的表情。
[咳。没想到你们家是这样的哈……呃!抱歉,我问了不该问的。]
男人却显得比自己还局促,两手死死抓着睡衣衣摆,脸憋得通红。
[没没没……没关系。]声音低下去。[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唔。是吗……]
[是……]
过分大的客厅里陷入了沉默,望月也不晓得那么能言善辩的自己,为什么和男人在一起就总会走到没话说的地步。
男人太过于敏感,自己和他都是男人,平常却连碰一下都会引起他很大的反应,望月都在想他是不是在讨厌着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为什么会邀请自己来呢?而且每天早晨那充满温暖的早安笑容又不像是虚伪的。
也许只是讨厌身体接触吧,想不通的望月只能这么想。
除了这一点,其他一切真的都很好。
每天早晨吃简单的早餐,之后,男人就走进了工作间直到送外卖的人按门铃才会出来,午餐过后他还是会回工作间再到晚上的外卖……男人进工作间的时段,望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在客厅的高宽电视上看色情片都不会有人打扰,而且小区内非常安静,不会有他所说的上门推销这些烦人的事情。
所以望月非常享受现在的生活。
感觉气氛有点窒息的望月拿起了遥控器,电视上出现的频道正有一对男女在拥吻,身旁的男人忽然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望月望过去,男人慌张地说:[我…我去工作了!]
然后离开了沙发,走上楼梯。
望月听那腾腾腾的急促上楼声笑出来。
不过是接个吻,如果让他看到自己光明正大地在这儿看色情电影的话,不知道那张书呆子脸会出现什么表情呢。
真是二十一世纪绝种纯情男!
五十岚的工作室就是他的书房,在二楼靠近主卧室的位置。虽然奇怪软件工程师也可以整日悠闲地待在家里工作,但是望月并没有细探对方隐私的趣味。所以在感觉出对方似乎并不喜欢自己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情后,望月便没有再详细追问下去,而且连那件工作室的门都从来没进去过。
能赚这么多钱的软件,应该是很机密的商业软件吧。
望月心不在焉地盯着屏幕,刚才一闪即逝的火热情节很快变成了电视剧的片尾花絮,配合着有点缠绵低调的歌曲,望月举起遥控器正准备换台,却看到屏幕上出现一个非常眼熟的身影。
咦咦咦?
难道是最近自己有点关注的那位小新星吗?
很想确认自己猜测的望月,放下遥控器,身体前倾,从那长长的演员表中睁大眼睛寻找藤绪秋月的名字。
果然!
虽然并不是主角的位置,但是他还是在中间部分发现了它。就像小孩子发现自己手里的糖果是电视上广告播放的那种一样,望月心里正暗自窃喜,电视里另一个人的名字让他整个人变僵了。
原作者:架月友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