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爱》妖月NANA

10、Chaper 10

　　心里比谁都知道五十岚那种男人根本不是一个好的爱恋对象，没长相没人品的，能值得一夸得也就是个性比较温和，容易相处，可是他望月司又不是天煞孤星，非要从这种人身上寻求人间温情，长得如此风流倜傥的他，即便是一夜情的对象都要十分讲究对方的容貌问题，就想不通自己到底迷恋那个男人什么地方！
　　眼镜摘下去的确像变了个人一样，但是要和大美人片冈比起来那还差得远了，作为男人来说，充其量只能评价为中上等，何况年龄也大，连清秀少年这样的称号都算不上。
　　但是望月只要一想到男人摘下眼镜，那湿漉漉的眼睛和柔软的嘴唇，小鹿一般的无助神情，腹部就会燃起一股压也压不住的熊熊□□。让他恨不得把自己下身不长眼睛的小弟弟给切下去喂狗吃！
　　望月司喜欢上五十岚，就像吸毒者吸食毒品一样。理智上明明知道那是不该做的事情，可是一旦毒品摆在眼前，一切的理智都瞬间烟灰飞烟灭，只剩下满腔的欲望和难以满足的饥饿感。连自己最近的眼神已在不自觉中开始慢慢改变，从一开始单纯地寻找他的身影，到现在的目不转睛，盯着对方平平的胸部会幻想里面那小小的一点肉珠是不是美丽的粉红色，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也不正经地往屁股上瞅，有时五十岚觉察出来回头疑惑地与他四目交接时，望月都很不自然地将调离视线，只当作自己不过是视线路过他而已。
　　这样子持续几天，连成天屁颠屁颠跟在五十岚身后的臭丫头都觉察出了他的怪异，总是有事没事转头盯他，结果就造成了他盯五十岚、片冈美雪盯他的古怪三点模式。
　　这一天五十岚一早外出，说什么笔记本硬盘出了问题，人很焦急，看起来问题相当严重的样子，望月只来得及嘱咐他路上要小心，那人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自己一个人闲来无事地上了会儿网，想着最近似乎很久没听到关于架月友希的新闻了，便强忍着不甘心，劝说自己这是在做战略侦察，链接上了架月友希的官方网站。
　　架月友希的官方网站的设计十分简约，所以望月司很容易地就看到了，那个在公告栏最顶端以红色字体标识的NEWS：庆贺架月老师以笔名出版的首部耽美小说《饥爱》销售突破三十万本！而内容里附录的小说封面，正是那天在医院里片冈凌雪手里拿的那本。
　　像是被秒速几十公里的海啸一口气吞没了一般，望月两眼圆睁着，连手指都僵住着一动不动。堂堂知名爱情小说家突发奇想写耽美小说这并没什么，令他不敢置信地是架月友希这个特殊的名字，自己的不甘心让他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上那个人在自己心里的确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用个词来形容的话，就好像女神一样的存在。
　　女神是圣洁的，女神所做的一切都该是人类所敬仰的，但是现在，他的女神竟然写出了这种肮脏羞耻的东西。颠覆了一切美好形象，让自己的信仰都成为可笑的历史。
　　郁闷透顶的望月，啪地把笔电盖盖上，然后像只没有头的苍蝇一样满屋子乱转。满心烦躁无处宣泄，空荡荡的大屋子一下子就变得更大了似的，连突然想说两句话的男人都不在。这时想起好像一直没看到那个臭丫头，五十岚一走，二楼岂不是任那丫头为非作歹？他今天非要趁男人不在好好教训她一下不可，让她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杀气腾腾地踏上二楼的卧室里果然不见她的身影，望月丝毫不犹豫地直接转身到五十岚的[军事重地]——书房。站在门口时不知为何突然就有点紧张，像儿时第一次趁天黑到孤儿院的厨房里偷吃的东西一样，心虚地发抖。吞了口口水，望月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来看看那臭丫头一个人在书房里有没有做坏事而已，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伸出的手就变得不那么沉重了。
　　门开后的一瞬间，望月首先看到的是坐在明亮的窗户下，在一片雪纺纱窗帘中仿若仙境中精灵一样安静的女孩儿，坐在竹编制的躺椅里，神态慵懒又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连门被打开都没动一下。
　　这样的情景太过安详，望月顿时像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连日来对这丫头的唠叨怨念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连自己本来想拿她当发泄对象的想法都丢进了外太空。
　　视线本能地稍稍转动一下，结果就看到了令自己更为叹为观止的事情。五十岚这间足足有一百平方米的书房里，居然四面都摆着高及棚顶的书架，全部整齐地摆满了书籍。太过壮观的视觉效果，却有种迎面袭来的压迫感，望月不知道那个研究软件程序的家伙为什么要在自己的书房里放上这么多足可以压死十几人的书。可是再认真地看上一眼，就令望月心中的疑惑更加深刻了。在就近的一排书架上，摆的并不是关于计算机或者软件编程之类的专业书，而是各种各类的写作方法，甚至连外国的很多出名作家的写作指导书籍都有。手指轻抚上那些对于他来说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脚步也缓缓绕着书架走起来，眼睛看着那些根本和计算机完全搭不上的书名，望月的心里像被冰冷的雨淋浴了一般，失去温度的手指在触摸到架月友希的名字时，终于禁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他很清楚地记得那天，五十岚在看到自己手里的架月友希作品时所说出的侮辱话，明明自己批评都是假的东西，为什么还会在书架里摆放架月友希的书呢？而且……居然有整整半面墙之多！一直关注架月友希的望月，可以很肯定这里的书完全囊括了架月友希的所有作品，甚至还有海外限售版！而，五十岚自己亲口说自己是搞软件开发的，可他的书架上为什么没有一本关于软件的专业书籍，却都是一些写作技巧和名著作品？
　　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的望月觉得指尖都凉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吧？五十岚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对他撒谎，也许只是他的兴趣，也许他也像自己一样心里头喜欢什么却死鸭子嘴硬不肯说出来，也许……这样的也许，在看到五十岚书桌上那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时，被彻底瓦解了。
　　那是望月上次刚买的架月友希的最新单行本小说的下卷电子稿，对里面人物名字留有深刻印象的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望月司总算亲身体验到，何谓突然遭遇意外状况，而脑袋一片空白的感觉。被摆放在眼前的事实毫不留情地冲击到，根本连缓冲的余地都没有，思考一下子就像时钟暂停动作一样整个陷入空白状态。
　　不到中午就回来的五十岚，手里宝贝地抱着笔记本，一进门就对坐在沙发上的望月兴奋地说：[那个DOC家的老板好厉害的说，本来还以为根本不可能恢复的数据，没想到他三下两下就全找回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真是帮了个大忙呢。]
　　望月从鼻子里哼笑着：[你不是做软件设计的么，怎么，连这种三脚猫技术都不会？]
　　本来还说得兴高采烈的五十岚尴尬半天吞吞吐吐地回答：[这、这个……是不同的……]
　　根本是底气不足的谎言，让望月心中的怒火上升好几倍。
　　他愤怒地站起来，两手掌[啪]地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吓得五十岚目光一下子定在望月脸上。
　　[你还要给我撒谎到什么时候？骗我就那么好玩吗？看我迷你的书又笨拙地去学习写小说很有趣是不是？说什么那些都是骗人的东西，不过就是想看我可笑的反应吧？你就那么想把别人耍弄在鼓掌之中吗？！]
　　[不……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男人脸色惨白，一脸急切地想安抚暴躁的望月却不知所措地只会不停地要否认什么地摆着双手。
　　[不是那个意思还是什么？！你是知道我喜欢你的小说才会故意说那些话来刺激我吧？对我隐瞒真实身份，本来就没按什么好心不是吗？]
　　想到自己那被窥视内心的反应，望月就羞耻地涌出强烈的自我厌恶感，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架月友希，自己在心里被捧在高处作为目标来追逐的偶像，这样真实的存在不但不令自己兴奋，反倒会让自己更加无地自容。被羞耻和侮辱侵袭的望月，眼睛赤红地瞪着张口结舌的五十岚。
　　[我不是故意这样的，请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
　　男人像拙于言辞般，只会不停的说着请相信我这几句话，连个解释都不给。望月在怒吼之后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如果在当初还不明白自己心意的情况下，他一定会狠狠地揍一顿这个欺骗自己的男人，可是他现在只有被欺骗的心痛与愤怒，根本没有正常的偶像形象被毁灭那种强烈的失望感。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又怎么舍得去动他一根指头？如今也根本没有告白的心情了，男人不但对他没有一点好感，甚至还坏心眼地戏弄了自己，这样如果自己还恬不知耻地去说自己喜欢他，肯定会被当做笑话一样狠狠嘲笑一番的。
　　直起腰来的望月，俯视五十岚那张欲泣的脸，痛苦地调整好自己紊乱的呼吸。
　　[算了，我不想再听你这些废话，现在连看到你的脸都让我火大！我马上就从这里搬出去，你也放心，我不会把你是架月友希的事情说出去，我权当是被一只高贵的变态疯狗咬了一口!]
　　他迅速地跑上二楼自己的房间里，那里摆放着自己刚搬进来时带着的那个大皮箱，在五十岚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并不单单是因为五十岚骗了自己这一点，还有一个算是顺水推舟的决定，他想和五十岚撇清关系。
　　眼看自己越来越陷入禁忌的漩涡里，十分了解自己的望月，很清楚自己如果一旦认真就会有多执着。现在如果不即时刹车的话，后果恐怕会根本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抓起皮箱，望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五十岚这时刚好气喘吁吁地赶到自己的门口，一看到自己手里的箱子，惊慌地瞪大了眼，然后在自己不过才踏出一步的时间内，神速般地冲进屋子里将门板扣在了自己身后。
　　望月吃惊地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不想让你走……]他靠着门板哆哆嗦嗦地回道。
　　[开什么玩笑！你还想耍弄我到什么时候？给我让开！]
　　望月上前扯着五十岚的手臂想把他拉开，五十岚便像壁虎一样死死抓着门板就是不肯离开一步，他虽然看起来病恹恹的瘦，可是这时却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让望月撕扯了半天，也没如愿地把他拖离开门口。
　　望月气得双手叉腰地喝他：[五十岚，我要你马上给我让道，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我不。]
　　男人整个身体扒在门上，以可笑的姿势说着十分孩子气的话。
　　讶异于懦弱的他居然懂得反抗他来，望月话是那么威胁着，可真正把巴掌举起来，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舍得落下去。他恨自己的心软，更恨这家伙突如其来的倔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望月像只困兽一样在原地不住地转着圈圈。
　　[可恶！]发泄般地跺了两脚，终究还是拿他没办法的自己只能先把箱子扔回地上，走到五十岚身后拎起领子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啊！？]
　　被耳侧的怒吼吓到的五十岚像猫咪似的缩了缩肩膀。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我被你欺骗的很火大哎，你拿什么补偿我？]
　　[我、我……我让揍，让你骂……]他细如蚊蝇地小声说，最后在唇间隐隐约约吐露了一句请别走的请求。
　　变成这么卑微的他，实在看不出是那种会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坏蛋角色，心里想着是不是真的误会他时，从五十岚一直低垂的脸部滴落了小玻璃球似的东西，砸在地板上，无声地碎裂成一滩水渍。
　　望月感觉到自己手下的身体在细微地颤抖着。
　　他扳过五十岚的脸，毫不意外地看到他一脸潸然泪下的可怜模样，眼镜上已经被水渍淹没掉，因为一直垂着头而没被泪水染湿的脸，这时也因为姿势的改变而慢慢划过泪痕。
　　望月一下子就心软了。
　　[你哭什么啊？我又没说真的要揍你。]
　　[可是，你说你要走……]
　　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五十岚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喘息也因为太过激动的关系而变得有些异常。被洪水一样的鼻涕眼泪弄得狼狈不堪，五十岚只好摘下眼镜用袖子去擦不停向外涌的泪水。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真的……如果让你知道架月有希就是我，一定会很失望到连我的脸都不想再见到……]
　　的确。能写出那么美的文字的架月有希，大部分读者都会想当然而地认为是心思细腻的女性，甚至很自我的连容貌都给暗自设定为安静且美丽的，但是眼前的男人，苍白的脸和完全没有血色的唇，动不动就哭泣的样子更是说不出的窝囊，如果当初和他相见的第一面便知道真相的话，望月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出手揍他。
　　[那你为什么在我面前批评自己的小说是虚伪的？]
　　五十岚重重地喘着气，呜呜咽咽地哭着却不回答，在望月以为他没听到而想再重复一遍时，对方用非常非常小的声音呢喃道：[那些……都是我编的故事……]
　　知道他话还没说完，望月高高地挑起一边眉毛，[所以？]
　　[我……]他把头稍稍掉开，不敢看望月似的迟疑开口：[我没谈过恋爱，也没体会到被爱的感觉，所以那些小说，根本就是没有感情的空壳子……]
　　[那种东西，怎么值得你对它抱有那么高的期待……]
　　也许是觉得这么大了还没有恋爱过很是羞耻，望月看到他的侧脸一瞬间红了起来，甚至连话都说完了，还是保持着掉开头的姿势，怎么也不肯再把头转回来。
　　不知为何，望月心里的所有的怒气被一吹而散，打从心里涌起了阵阵欣喜。觉得男人特别地可爱，很想把他转过来，拥在怀里也好，抱着亲吻也好，告诉这个男人，自己有多么的爱他。
　　然而，他神魂颠倒地伸出了半只的手，还是被理智地收了回来。
　　他自己可悲地喜欢上了同性，可是不见得五十岚也会同样地喜欢上自己。即便是懦弱到让人瞧不起的他，也终究是个男人，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的话，说不定会被狠狠地嘲笑，也许还会一脸鄙夷地骂自己是个变态，然后不用自己离开也会亲自拿把扫帚把自己扫地出门。
　　如果结果是这样，那么望月宁可把这份感情烂死在心里，也打死不会说出来。
　　他清咳一声，佯装怒气未消地抬高声音说：[即使你找出这么多理由，可你毕竟是骗了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五十岚一听，转过头来的脸上又稀里哗啦地落下泪来。
　　望月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好心软的而故意不看他的脸，继续高傲地对五十岚下最后判决书：[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别人欺骗我了，所以你别指望我能这么容易地就原谅你！但是呢，看你这么诚信地邀请我留下来，我要是再走的话又显得自己很没人性，所以，我就按照你的希望勉为其难地留下吧！]
　　听到最后的一句话，五十岚才展开耷拉的眉毛，得了食物的狗狗一样用两眼亮闪闪地盯着望月。
　　[真、真的吗？]
　　感觉自己像施主一样的望月，被膨胀的虚荣心搞得飘飘然。
　　[我说话当然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啦，像我这么有君子风度的人，怎么会随便欺骗别人的感情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望月这完全没经过大脑而说出的话，却被五十岚听成了另一种意思。他垂了头，表情变得像枯萎的花朵一样哀伤起来，黯然地再次说着‘对不起’。
　　望月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注意，但是想要说抱歉却堵在嘴边像塞子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良心挣扎半天，还是无可奈何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个，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跟你说没说过？其实这一次，我并不单单的因为你对我隐瞒真相而想搬出去的，事实上，我也是想去和从前的情人同居。]
　　五十岚吃惊地啊了一声，抬起头来。
　　[你也是男人，应该知道男人那方面都比较强烈吧。我不知道你一般能忍耐多久，但是对于我来说，一星期如果不做上两三次的话是十分难以忍受的。]
　　明明是望月一脸正直地说着如此露骨的话，可是五十岚的脸却红得要滴出血一样。
　　[虽然用手也可以……但是我毕竟也是有很多情人的，要让我过清心寡欲的生活，我可不愿意。]
　　他眼光灼灼地盯着五十岚的脸。
　　[五十岚你说，这可怎么办好呢？]
　　被用狩猎一样的眼神盯住的五十岚，完全是被摄住魂魄一样的茫然，痴痴呆呆地跟着回答：[不知道……]
　　得逞的望月开心地笑起来。
　　[我倒有个好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什么？]
　　[在我想要的时候，你来和我做，怎么样？]
　　他细长的双眼不放过五十岚任何表情地紧紧相视，五十岚的脸一下子刷白，惊恐地瞪大了眼看着望月，不敢置信，或者什么都是令望月捉摸不透的复杂。在渐渐变长的沉默中，望月的手指开始颤抖起来。
　　他尽所能的虚张声势，可倒头来，却还是逃不过变成一场可笑闹剧的命运。
　　羞愤交加的望月，强烈压抑住那种想哭的冲动，咬了咬牙，逃命般的就要往门口冲去。但是两脚刚迈过五十岚身边时，衣襟就被捉住了。
　　男人用那颤抖的语气可怜兮兮地小声说：[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