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了大魔王》般柴

23、以身做饵

　　苏蛰记得很清楚，那晚闯进他房间的血瞳，非常惧怕卍字符爆出的金光，这次的血瞳却怡然不惧，难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它就有了克制卍字符的手段？

　　端木麟也很好奇，捏着血瞳仔细打量几眼，问苏蛰右臂上的伤痛不痛？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圣殿了，那儿有全城最好的巫医。”

　　“没事，就擦破一层皮，这次多亏了有你在，我没想到邪物大白天也敢露面，太嚣张了！”

　　端木麟递给他一颗雪松糖噙着，用随身携带的药水和绷带帮他处置伤口，一边擦拭血迹，一边跟他闲聊：

　　“你猜，这颗血瞳的主人，会不会就是害死富商一家和那些流浪汉的凶手？”

　　苏蛰一怔，摇头：“我觉得不是。”

　　“原因？”

　　“直觉。”

　　“……”

　　他们俩被邪祟偷袭受伤，地点还是在兰芋庄园这么凶名赫赫的地方，短短半天就传遍东凫城，大部分人的看法都跟端木麟一样，认定血瞳的主人就是杀人真凶，城内失窃的那些金币、珍宝，也是被它偷走。

　　证据之一，就是血瞳曾经半夜闯入苏蛰家中，想要偷走他珍藏的宝物，失手被抓。

　　这次也是因为苏蛰去家族墓地祭祀，惊扰了这头邪祟，它才遽然发难。

　　圣殿礼堂里，胡塔主教面色凝重，仔细比对苏蛰缴获回来的两颗血瞳，确定它们属于同一头尸傀。

　　后来的这一颗之所以敢大白天出来作祟，不惧卍字符爆发的金光，是因为它已经魔化了。

　　苏蛰惊讶：“鬼物……还可以魔化？”

　　“当然，但只有高阶鬼物才可以，一旦魔化成功，只对尸傀有效的卍字符就失效了。”

　　“就算它很厉害，现在没了一双眼睛，成了瞎子，对付一头瞎了的尸傀……”

　　胡塔主教苦笑，摇头打断苏蛰的想当然：

　　“这头尸傀未必就这一双血瞳，我在梵帝城的时候，见过某位大主教的法杖，上面镶嵌了整整七十二颗血瞳，全部来自同一头尸傀，其中有十二颗都魔化了，威力很大，你和端木麟这次是运气好，不然就回不来了，下次不经过我的同意，没有大驱魔师陪伴，千万不要再去兰芋庄园，非常危险。”

　　胡塔说完，叮嘱苏蛰好好休息，早日养好手臂上的抓伤，还半开玩笑地安慰他：

　　“年轻人，你这趟冒险，最大的收获不是这颗魔化血瞳，是击溃了关于苏氏先祖‘作祟害人’的谣言。”

　　莫铎因为被迫贱卖掉兰芋庄园，懊丧又愤懑，躲进高级妓馆里酗酒寻欢，醒来就听说苏蛰遇袭、还见了血的杯具，闷气一扫而空，逢人就大声撇清自己跟这座凶宅没关系，生怕被讹上了。

　　驱魔公会接到消息，立即派出十几个高阶驱魔师，前往兰芋清剿邪祟。

　　城堡三楼的小书房里，他们找到许多胡乱丢弃的“珍宝”，银币和金币撒得到处都是，堆拢起来能装满两个大箱子。

　　经过辨认，这些珍宝全都在“失窃案”的物品清单上，之所以会被被遗弃在这儿，是因为行窃过程中损毁了品相，价值大打折扣，还有一些干脆就是赝品，失主没有分辨出来，窃贼火眼金睛。

　　满城哗然，群情激奋。

　　受害人一窝蜂涌到驱魔公会，要求罗勒会长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凶犯。

　　驱魔公会焦头烂额，紧急召唤麾下的高阶驱魔师商议对策。

　　苏蛰以为这件事跟自己无关，凭他的本事，侥幸从尸傀手下逃回来已经是运气好，哪里还敢再送上门去？

　　但霍川校长苦着脸来找他，说魔法学院和驱魔公会联手，今晚一起去兰芋庄园清剿尸傀。

　　苏蛰疑惑：“尸傀这么狡猾，惊动了人以后，怎么会傻到呆在原地等人来抓？肯定逃之夭夭了。”

　　“没错，所以这次行动想要成功，还需要一个诱饵。”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苏蛰。

　　苏蛰惊悚，秒懂校长大人的弦外之音，居然要用自己这个大活人当诱饵钓尸傀！

　　那头尸傀两次栽在苏蛰手里，还丢掉了一对血瞳，恨苏蛰恨得咬牙切齿，只要看见他，就可能丧失理智，他确实是一个当诱饵的好人选。

　　可他凭什么要当这个“诱饵”？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丧命啊，就算他命大没死，伤了残了殃及池鱼了，怎么办？

　　霍川校长明白这是强人所难，也理解苏蛰的愤懑，但事情僵在这儿，绕不开，只能耐心地谈条件：

　　“年轻人，只要你同意协助这次行动，就可以享受学院特等奖学金，每年三千金币，同时获赠一张助教级别的阅览证，可以免费借阅学院三星以下珍贵典籍，无论能不能抓住尸傀，学院都会给你记一万学分，学分可以用来……”

　　“抱歉，霍川校长，我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不可以出任何闪失，金币也好，典籍和学分也好，都不是我最需要的。”

　　聊天无法进行，霍川校长一脸沮丧，徘徊在走廊上不肯离开。

　　端木麟匆匆跑过来，丝毫不顾忌霍川校长在场，大声告诫苏蛰：

　　“千万不要答应他们！凭你这点本事，去当‘诱饵’就是送死！”

　　只是尸傀身上的一颗血瞳而已，就弄得他们俩人慌不择路，还见了血，何况尸傀本傀亲自到来？

　　一个照面，尸傀就能杀死苏蛰。

　　人都死了，奖学金、阅览证和学分还有什么用？

　　利诱受阻，气氛僵滞，一大群驱魔师聚集在圣殿礼堂内，嗡嗡商议怎么办。

　　胡塔主教悄悄来找苏蛰，把大家争执的话题说给他听：

　　“那头尸傀太凶残，整个东凫城里的人都寝食难安，越早抓住他，受害的人越少。”

　　苏蛰为难：“这我知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年轻人，让你去当诱饵清剿尸傀这件事，是我跟大家建议的。”

　　苏蛰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胡塔主教：

　　“为……为什么？！”

　　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位主教大人还叮嘱自己，不要孤身前往兰芋庄园涉险，现在却突然转了口风。

　　胡塔主教一脸苦涩，尸傀凶残，睚眦必报，躲着它只是权宜之计，斩草除根才能睡好安稳觉，他劝说苏蛰：

　　“那头尸傀最恨的人就是你，最想杀死的人也是你，你躲着他，他也不会放过你，很可能追去城外杀死你，那时候死的就不止你一个了，你的母亲、弟弟、仆人……一个都活不了。”

　　苏蛰觳觫。

　　身为一个低阶驱魔师，他多少有点自保手段，但母亲和弟弟，马卡和贝姨，都是普通人，绝对斗不过尸傀，能平安熬过这么多天，一半靠运气好，一半靠胡塔主教派去的驱魔师看顾。

　　想要长久安心，一劳永逸，最好的办法就是干掉它。

　　苏蛰开始琢磨当“诱饵”的可行性，他看向胡塔主教：

　　“主教大人，麻烦您去告诉那些老爷们，要我去当诱饵可以，但必须先让我的家人都搬进城里来，确保他们的安全。”

　　“可以，我会亲自派人去接他们，安顿在圣殿里，我这座圣殿，现在是东凫城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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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兰芋庄园漆黑一片，只有城堡东侧的那间小书房里，燃着一盏煤气灯。

　　灯影下，晃动着两个人影。

　　除了苏蛰，端木麟也在。

　　他是主动跟过来的，理由是白天抓那颗血瞳的时候，他也出了力，跟尸傀结了仇，有当“诱饵”的资格。

　　苏蛰钦佩他的胆量，也感激他的陪伴，跟他这个贫民区少年不同，端木麟是三叶草家族的继承人，分量和含金量都十足，不到迫不得己，守在庄园外的那些驱魔师不会放弃援救。

　　有端木麟在这儿，苏蛰的存活率提高了至少三成。

　　晚饭也是端木麟家的仆人用食盒送来的，非常丰盛，一尺长的桃花鳜上屉清蒸，外加七八道精致菜肴，白面包烤得松软可口，配鹅肝和果酱，苏蛰吃得饱饱的，几乎忘了身处危机之中。

　　端木麟也没有如临大敌，他觉得以那头尸傀的狡猾，未必会在今晚就急吼吼跑过来报仇，很可能会拖延几天，所有人都懈怠了，它再动手。

　　这头尸傀藏匿在兰芋庄园的时间，不会很长，起码那个窃贼还躲在这儿的时候，尸傀避而远之，没有嚣张到悍然出手。

　　或者它出手了，但失败了。

　　如果真是这样，尸傀的能耐上限，可见一斑。

　　两人面对面坐在煤气灯旁边的沙发上，喁喁交谈，不知不觉月亮升了起来，照得偌大一座庄园清晰可见。

　　夜风微寒，苏蛰斜倚在长沙发上，抱着厚厚的绒毯遮寒，暖是很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一合上眼，狰狞的尸傀就扑上来。

　　尸傀之外，这里还是城中赫赫有名的“凶宅”，两百多人稀里糊涂葬身此地，真凶是谁，到现在也没查出来。

　　端木麟察觉到他的紧张，微微哂笑：“别想太多，早点睡吧，我在旁边看着，尸傀来了就大声喊你。”

　　“你呢？不睡觉吗？”

　　“今晚就不睡了，以后咱们得昼夜颠倒，夜里如果困了，得两人轮换着睡觉，防止尸傀偷袭。”

　　端木麟说完，从随身带来的行李箱里翻出一把小提琴，架在肩头，拉动琴弦，轻快的小夜曲回荡在夜色里，舒缓悦耳，压住了夜色里的天籁和恐惧。

　　窗外不远处，一团狰狞的黑影趴在树梢上，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瞳，粗略数一数，就有七八十颗，金色的竖瞳明灭变幻，跟周围的萤火虫融成一片，不靠近了仔细看，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