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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待陆芷澜出了屋子,没一会儿,赵兴端着小案回来。案上正是刚刚陆芷澜端来的参汤。

      他请示道:“爷,还是照规矩,将这汤倒了?”

      卫峥抬起头来,看向他正端着的汤碗。

      白底青花的汤碗,每次那人端来时,都是声音轻快的喊一声夫君,语气柔腻,却又并不让人反感。

      赵兴见爷不言语,想了想道:“小的每次都试了,确实是无毒的,只是普通的补汤。”

      说到这,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将汤验完,少爷问起是什么汤时,自己回答后,少爷脸上的表情。后来才得知,这汤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吩咐给熬得,据说是受了夫人娘家的嘱托。

      只不过,没喝过一次便倒了罢了。

      赵兴想起那些名贵药材,真真觉得有些可惜。可是一个男子的尊严也是无价的,真不知夫人娘家是怎么想的,竟操心起少爷的身体来,还给少爷炖补汤。每每见少爷面无表情的看少夫人将汤端来,他都不知少爷心里会是怎么的反应。

      只说他,便有些憋笑憋的难受。是以前几日他提醒少夫人,少爷不喜喝苦的汤药,第二日这送来汤的就变成了普通的参汤。

      赵兴和自家夫人相处这些日子,倒是越发觉得夫人并不是外面人所说的刁蛮无理,任性妄为。对他们这些下人从来和颜悦色。只是和少爷之间,气氛略有些微妙。

      想起两人那样的开始,这微妙倒也没什么,在一块儿日子长了培养出感情也是早晚的事。且夫人样貌不俗,夫人娘家虽然比卫家是差了些,但好歹也是尚城的大家。少爷话少沉默,配上性子活泼的少夫人再合适不过。

      这样想着,他不禁替人说起好话来:“小的跟少夫人说了,爷不喜苦的汤水,少夫人第二日便送了参汤来,怕少爷觉得苦,还特意配了蜂蜜。这也是少夫人的心意了。”

      说罢,便抬了抬手中小案,汤碗旁边果然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盅,盖着盖子,小银勺的柄伸在外面。

      卫峥低垂了视线,正好看到桌案上那本书札,就在刚刚,那人还站在这里,随着自己问出口的问题,一句句板板正正的回答。许是因为有些紧张,她下意识便握住了两手在身前。

      那手白嫩秀长,一到紧张的时候就惯常绞在一起。

      成亲那晚还未掀起盖头时他见过。再远了,两人定亲时在凉亭里见面,他也见过,还伸手握过。只不过那时他觉得烦心,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将人吓走了。如今……想起她刚刚走时,因答出了所有的问题,俏皮得意的样子,大约是不怎么怕自己了。

      “爷,”赵兴见他半晌未有反应,不禁出口询问道:“您看这汤是倒了还是……”

      “放着吧。”

      “哎,”赵兴麻溜的答应着,将汤碗自小案上端下。

      只是还未将汤碗放到桌上,便听身后人打趣的声音:“哟,这是知道我要来,特地为我备下的吗?”

      高崇慢慢踱步进来,走到近前,便问道:“什么汤?”

      "回高爷,这是少夫人给爷熬得参汤。"

      “如此。”高崇抬眼看了眼坐在书桌前那位,“进展神速啊。”

      赵兴将汤碗放在桌上,便出了门,将门从外面关上。一时屋里只剩下两人。

      高崇笑道:“出门几日,少爷已经同夫人感情已经如此之好了。真是出乎当初的意料。要早知如此,也不纠结那么一晚。”

      高崇说起的一晚,便是卫峥被尤氏算计,和陆芷澜关在一个屋里那晚。

      只是说起这个,就见卫峥脸上神色却有些不好了。

      高崇脑中拐了个弯,便觉自己失言。

      想起自家夫人,也是位女中豪杰。心中思恋二公子,竟就想对人用药将人药倒。两人若同在一屋,第二日被人发现,卫府迫于压力也会对陆府有个交代,这交代大约就是联姻。

      只是少夫人还是心思稚嫩了些,被临时发现的尤氏给摆了一道,让她误饮了那本来要给二公子喝的迷药。又在卫峥饮食中下了慢性迷药,待两人都昏睡时,放到一张床上。

      只是她不知,少爷自十岁时便一直服用着微量的解毒散,这种慢性的毒药根本对他无效。

      卫峥在席上时便察觉被人下了药,后来被人扶着去了寝房里歇息,也知道并不是自己院子。他按兵不动,要看看这尤氏要做些什么,没想到半夜里却塞了个女子上了他的床。

      待高崇招了尤氏身边的眼线来,便知道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卫峥正逢适婚年纪,尤氏一直有意要将自己哥哥家的女儿嫁与他,他便给了建议,与其让尤氏给弄个监视的人在身边,不若便将错就错,娶了这陆家女。

      如今看来,少爷同少夫人处的还算不错?

      只可惜少夫人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少爷。看卫峥脸色不愉,高崇聪明的转了话题,“这几日去西南,可真是累煞人也。”

      卫峥看他一眼,开口道:“探听的如何?”

      高崇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道:“这趟与魏梁碰了个头,倒是知道了不少内幕消息。”

      魏梁主管着卫府部分在西边边境上走货压货的生意,他身有奇力,能徒手打死一头壮牛。这样的人物,与那些边疆蛮子打交道,再适合不过。不过,他最主要的任务还不是生意,而是收集边境的消息。

      本朝皇帝新立国号“禹”字,禹朝,属意抵御外敌的意思。开国皇帝姓周,单名一个煜字,倒也和国号谐音。其下四子两女,原先的大皇子周允仁,也就是先太子,同四皇子周允信一脉,皆是王皇后所出,二皇子周允意,乃是文官之女所生,三皇子周允礼,为薛贵妃独子。

      太子在十年前刚被立下不久,便因病过世,王皇后因着生了小儿子,早就身体不好,因着伤心过度,没过多久便丢下年仅两岁的四皇子撒手人寰。

      皇帝与王皇后是少年夫妻,两人感情一向很好,王皇后病逝后他便未再册立新的皇后和太子。

      二皇子母家势弱,早早的便自请下放军中历练,如今独立带领着一只军队,几次大败想要侵犯边境的蛮夷,在军中威名更甚于朝中。四皇子在王皇后去后,便交给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抚养,如今十二岁年纪,据说王皇后因生他才落下的病根,宫中多传言,四皇子因此极不受皇帝宠爱。

      也就剩了三皇子,母家是势力庞大,同皇帝一起创下这禹朝天下的薛家,三皇子舅舅薛将军,常年镇守西南边境,与二皇子所领的军队,一同抵御边境蛮夷。母亲是受宠了十余年的薛贵妃,三皇子自己又钟灵毓秀,才思敏捷的,自然在这几位兄弟中脱颖而出。

      是以这几年,朝中越演越烈的立太子之争中,三皇子是呼声最高的一位。

      “据魏梁说,西南部分编制军队,有些异动。”高崇端着杯子,饶有兴致的绕了绕,道:“薛将军麾下,以近两年战事频繁,兵力不足为由,向今上启奏,扩招了几千人马。但据魏梁打探的,实际上扩招了两万人有余。”
      “这薛将军,野心已是昭昭。”

      卫峥手指点着桌面,沉默一会儿,道:“可密信告知了那边?”

      “已派人将密信送入大人府上。”高崇说完,又想到什么,看向卫峥,一时有些难言。

      卫峥见他这个样子,开口道:“想说什么,便说。”

      “这个,”高崇顿了顿,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开口道:“如今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不定什么时候便要有一场动荡。可老爷还一直是帮着三皇子那边传递些讯息。咱们是否要同老爷那边通个气,将这局势同他说清楚?”

      等了一会儿,就听卫峥淡淡的声音道:“再过一段时间,现下还不是时候。”

      高崇颔首,两人又说了些别的。

      **
      卫廷晚间回来,便听说卫翎因着逃学被禁了足。

      陆芷烟边同他说话,边将他换下来的衣服递给一旁的丫鬟。

      “三弟整日里歪点子多,今日可是将娘气的狠了。”

      卫廷摇摇头,已然能想到白日里的情形,“已不是一两回了,娘估计已经习惯了。”

      内室里无人,他将妻子拦在怀中,轻声道:“今日我托翎儿将你从娘那里带出来,谁让他没办成事,也是活该。”

      陆芷烟轻轻捶了他一下,笑道:“哪有这样说自己弟弟的?”

      陆芷烟想了想,道:“今日见到姐姐。”

      “嗯?”卫廷抚着她身后的长发,话语却是一冷:“她又欺负你了?”

      “没,”陆芷烟赶忙道:“只是今日听她说起同大哥一起出门的事。这几回见她,都觉得她比从前不同了。”

      陆芷烟正喃喃自语,卫廷却有些不想听这不相干的人,他捉了陆芷烟的手腕,放在自己身前,还未使力,便被陆芷烟一缩,略抽出了手心。

      “怎的了?”卫廷看她动作,便将她手腕托到眼前。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抄写经文时间久了,有些酸痛。”

      卫廷皱了皱眉,好一会儿,道;“明日不用去了,我同娘说让你在屋里多歇息些日子。”

      陆芷烟摇摇头,道:“是我自己太娇气了,没什么累的,在娘身边伺候着是本分,你可不要去同娘说什么,惹她生气。”

      又同卫廷保证了自己会适当的休息,照顾好自己,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去用了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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