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楼血月》心麓素言

24、第二十四章：永夜迷局

　　玄殇感到了一道目光的注视，将自己的思绪从往事的漩涡中挣脱出来，别过脸向着柜台走去。
　　“嘶啦。”一声衣衫的撕扯，孙斐将自己上衣的一角扯下来给赵良致包扎伤口。
　　灰尘满布的柜桌仍是来时所见模样，玄殇又一次抬起来的手却在将要触摸桌面的瞬间停住了。
　　指甲沾染的尘埃犹在，可是上楼之前抚摸柜桌后留下的那道依稀可以看出桌面纹理的痕迹却消失无踪，桌上依旧是积满了厚厚的一层尘灰，丝毫没有抚摸过后尘灰分散不均的样子。
　　那些尘灰本是经年累月所积而成，被擦拭掉的部分，怎可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便又回复如初？想到这儿不详的预感自玄殇的心底升腾而起。
　　“玄殇姑娘，这柜台有何不妥之处吗？”赵良致的声音从玄殇的背后响起。
　　玄殇一声不发，倒不是因为与赵良致素昧平生有所顾虑，而是她的确不知要如何开口道出其中原委，她心中所虑是恐怕真相如若同自己设想得一般，那么今夜聚于月隐斋的这四路各怀目的、不明来历的人，此刻极有可能皆陷入了那个藏匿暗处居心叵测之人精心设下巨大的迷局之中，虽然她心中本就清楚这不是一场单纯的叙旧之约，但她厌恶这种身处被人操纵的未知里。
　　玄殇沉吟了片刻，“赵公子，可曾留意你几时出发前往此地，亦或可否记得到达月隐斋是何时？”
　　赵良致思忖了下，“我不知到达之时为何时，我只知我是子时动身，从京城到碧水大抵一个时辰的路程，照此推断我到达的时候应是丑时。”
　　这时，碧竹微弱且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在二人不远处传来，“赵公子，你、你再仔细回想一下，记忆可有偏差，我和夫人虽不知几时出发，一路奔波亦不知路上耗费多少时间，但是我依我所见我们到达客栈至多应是酉时，我分明记得那时候天空仍有最后一丝余晖。我们来到客栈后赵公子不出一个时辰便到了。”
　　“这绝无可能，我是第一个来到客栈的人，我到达时已是日暮，时间岂有倒流之理？”
　　孙斐此言一出一时激起了众人心中的波澜。
　　玄殇心中猜测被众人方才的一番谈话所证实。
　　“照此说来，我到达碧水走下马车来那刻我便觉得有些可疑，我与碧竹、石榴三人启程从都司镇启程时太阳已经西斜，都司镇距离碧水路途遥远，少说也要三、四个时辰，怎么到了碧水后还能看见晚霞余晖……”
　　“哈哈哈……”这时，久未开口的无赦突然大笑起来。
　　众人看向无赦，“原来是一场梦中之梦、局中之局、蛊中之蛊啊。”
　　“此话怎讲？”赵良致一脸正色地望着无赦。
　　“并非时间逆流，乃是所见为虚。”
　　“所见为虚？”凌波、碧竹与孙斐异口同声道。
　　“幻境即为虚妄，正如同玄字号内时才所见的魍魉之境一般。”玄殇冷冷说道。
　　“所以，玄殇姑娘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仍身处幻境之内？”
　　玄殇点了点头。
　　无赦踱着步，“想不到，我无赦自诩用毒之高，竟如此大意。”
　　无赦猛然感到胸口一阵灼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一股血腥之气顿时充溢了整个月隐斋，暗藏着诸多隐秘废置多年的客栈在淬入了赴约来者之血后开始焕发出别样的“生机”，犹如一朵妖冶动人又包藏剧毒的阿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