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杨》栖杨

4、第4章：相欠才会相见

　　2009年6月，大一下学期快放假的时候，施雨去小栖的学校找她。她们是在一个冷饮吧，小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曾经复读那个班的同学打来的。
　　“怎么了？”
　　“杨松出事了。他骑车出了车祸，他没什么事，只是对方对方不依不饶嚷着赔偿3万！”
　　“打电话跟你借钱吗？”
　　“嗯。”
　　“你想把你做兼职的钱借给他？”
　　“嗯。”小栖翻了翻了钱包，拿出卡里面有5000块包含了她的兼职工资和生活费。小栖用力握了下卡后，准备去银行。
　　施雨拉住小栖问道：“你打算借他多少？”
　　“4500吧。”
　　“你疯了？！还有大半个月才放假，而且你还要车费回家呢！”
　　“没事，我做兼职那不是包吃的吗，省省就过了。”
　　“你！你没救了！”
　　“我不是没救了，我是要他欠我，无论欠什么都好，只有这样我和他才会相见。”
　　“刘小栖！”
　　“好啦好啦！我还有这个月的工资呢！还是能和你去玩的。来，吃东西吃东西。”
　　施雨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小栖说的“只有相欠，才会相见”施雨听着只有无穷无尽的心酸。

　　他们的确是相见了。
　　2009年12月24日，平安夜。
　　大二上学期，平安夜的晚上小栖收到了杨松发的消息“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当时在洗脚的小栖鞋都没穿，匆匆跑出去。
　　她在学校大门口终于见到了那个让她“痴心妄想”的人。
　　小栖看见那个人的时候，眼泪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迈着步子向他走去，她张开双手，想去抱那个人，可是最终停在离他一步的距离，手只碰了碰住他的衣袖。
　　“你怎么突然来了？”
　　“这学期我们来这边见习，路过，来看看。”
　　“哦。”
　　“还有，来谢谢你上次帮我。”
　　“没什么的。”
　　“……”
　　“……”
　　“天气这么冷，你快回去吧。”
　　“嗯？嗯。”
　　“下次出门记得穿鞋子。”
　　“嗯？”小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嗯。”
　　“我先走了。拜拜。”
　　“我们……还会再见吗？”
　　“应该不会了吧。走了！”说完没再看小栖一眼，快步离开。
　　这是小栖第二次看着杨松的背影离开。
　　第一次是那年他们还在一起时放寒假，小栖送杨松回家，她看着杨松上车，慢慢离开她的视线。
　　小栖说，她现在还记得当时说的话。
　　那时侯小栖跟杨松约好，开学的时候她去车站接他。
　　可是还没等到开学，他们已经分手了。
　　第二次便是这次的再相见。小栖还是站在那里，看着杨松坐上出租车，离开她的视线。
　　只是这次，杨松说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就像之前他回答小栖的问题一样，那么干脆。
　　当再也看不见杨松乘坐的出租车后，小栖才慢慢往回走。她的脚被冻得发紫，早已没了知觉。
　　第二天，小栖的脚长满了冻疮，又痛又痒，一双脚肿得连鞋子都穿不了。
　　从那天开始，后面的一个星期都是穿着棉拖鞋去上课的。夜里脚暖和了便开始又痛又痒，弄得小栖睡不着觉。
　　就像小栖心里的伤口一样，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长出新肉，但伤口还是又痛又痒，让她控制不住地去抓去挠，然后以结痂的疤掉落，又留出血来。
　　周而复始，永不愈合。

　　小栖大二那年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她的外公。
　　小栖对施雨说，她的外公最疼的就是她。她的妈妈是她外公的大女儿，所以她是她外公第一个外孙女，从小便是疼极了她。
　　有次小栖在煮汤圆吃的时候，突然想到她的外公最爱吃的就是汤圆，一次能吃好大一碗。小栖说，那次她一点也没吃出那碗汤圆的味道。
　　我好像能听见她的眼泪滴落在那碗汤圆里的声音。
　　她说，不知道孟婆有没有听见她的祈求，祈求孟婆能不能把给她外公的孟婆汤换成一碗汤圆，因为她外公生前已吃过很多很多苦味的药，不想在他离开后还喝苦味的孟婆汤。还有是因为不想让她的外公忘记他们。
　　她说，其实她当时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外公已经离开他们了，她当时觉得只要放假回到家就还能见到她的外公，她的外公还好好的活着。后来过了好几年，小栖才说，她感觉到她的外公真的离开他们了。然后大哭。
　　她说，从她外公离开那天起，她便无比珍惜她的家人和她身边的人，她不想再有任何一个人离她而去。
　　“年龄越大，越害怕长大”这句话是对的，可是谁能一直不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