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颁奖典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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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景时的声音很好听，
好听到……让人想睡觉。」
——《小林手账本》
急诊室内林意正接受医生的诊断。
她的腿还好，没摔坏骨头，只是扭伤得有些厉害；相比之下小腹就没那么幸运，经触诊、抽血、B超，最后被确诊为慢性阑尾炎急性发作，需要尽快手术。
医生边伏下身子，边打绷带边问：“他是……？”
“他是我教授。”林意说。
话落，纪景时和她都是一愣。
医生倒是没有什么感觉，随口问：“J大？”
“A大。”
“厉害啊……这样吧，教授您联系一下她的家人，阑尾炎手术需要签字。”
林意的父母在西北搞科研，外婆远在美国，靠得最近的、有可能过来给她签字只有哥哥林峰，不过这位人气明星最近住在横店拍MV，凌晨没飞机，开车来厦门最快也得8个小时……
“她家人不在本地，这样吧，我给她哥哥打个电话，我来代签。”纪景时开口。
医生点头，补充：“代签的话，需要承担一些法律上的风险，比如……”
“我从事法学教学工作，这方面清楚的。”纪景时温声。
急症医生：“那就好。”
因为工作需要，林峰的私人手机始终24小时开机，电话接通后纪景时免提播放。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本人签字，主刀医生签字，家属栏代签，林意被推进手术室。
阑尾炎微创手术在65分钟后结束，术后一小时林意从麻醉中苏醒，与此同时纪景时也被告知患者术后6小时须保持清醒，卧床躺平，切勿打盹睡觉。
卧床躺平……也就是说不能光看电视。
可问题是因为之前来得急，别说平板，林意连手机都没带。医生建议聊天，但三年一代沟，六年两代沟。这两人即便有着同样的专业背景，也无话可聊。
安静了两分钟，男人开口道：“我读报吧。”
“有杂志吗？《意林》之类的。”她问。
纪景时：“只有英文杂志，中文报纸倒是挺多。”
林意：“那随便吧。”
中山医院的VIP病房位于外科大楼的18~19层。病房内设有小书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报刊，纪景时很自然地选择了《厦门晚报》，对折，压平，而后目光落在抬头处。
「2021年3月31日星期四
国内统一连续出版物号CN 35-0050 第9681期 」
前天的报纸。
“为庆祝厦门经济特区建设40周年，园林博览苑将于2021年5月1日起对社会免费开放。免费开放后，园博苑将采取限流、人车分流等举措，每日接待最大限额为12万人次。同时，园内还有一系列精彩展览及惠民演出轮番登场。①”
没有节目播报员的抑扬顿挫，纪景时的声音偏向低平，林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园博苑是重要的鸟类栖息地，园区水岸线较长，从生态保护和游客游玩②……林意！”纪景时忽然沉声，半睡半醒的林某人吓了一大跳。
“啊……嗯，我在！”她猛地回神。紧张兮兮的模样，一如当年在课堂上打瞌睡被教授点到名。
纪景时无奈地低眼看腕表，放下报纸：“你哥乘早班机来厦门，最快10点15分抵达医院，我今早一二节有课，医生强调术后排气的事……”
“排气”乍一听还挺学术的，但用大白话讲，就是放屁的意思。
“排气的事，绝对不用麻烦！”
——作为新时代有仙女包袱的咸鱼，林意头可断，血可流，也绝不能在纪教授面前丢面子！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都格外精神，直到那人离开。
*****
阑尾炎是小手术，林意也恢复得不错，8号上午正式拆线出院。
林峰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路上，林意随手刷起微博，热榜上第三赫然写着：#林峰携隐婚对象医院体检#
虽说之前就听说过狗仔的厉害，可当亲眼见识到什么叫“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后，林意还是震惊得近乎失语：“现、现在的狗仔都这么不讲职业道德？！”
林峰：“都狗仔了，还有什么职业道德。”
林峰：“其实半年前狗仔也给你安排过CP，你可以上网搜到。”
林意上网搜了搜，还真有。
「小林X江承彦」
不过编得实在太离谱，搞的像是她在碰瓷流量小生。
……
清明过后，天气彻底转暖，纪景时以专家的身份在京沪两市出席听证会。于是乎华新路811号只剩一人一狗。一个人待在家里写作效率高得惊人，林意只用了六天便完成这个月的所有写作任务。
15号上午，她抵达虹桥机场，参加颁奖晚会。
四月的上海淅淅沥沥下的小雨，外滩云雾缭绕，林意没想到再次见到纪景时竟会是在上海的某广电大厦。彼时，准备登台的她，正和刚认识朋友在自动贩卖机边上买水。
“男朋友？不上打声招呼。”
“……别瞎说，他是我大学教授。”
“A大？”
“嗯。”
“天，教授居然长这么好看，宽肩窄腰大长腿！A大的学生岂不是赚大了……不对啊，A大教授也来晚会？”晚会是好晚会，但主办方邀请的多是演艺圈艺人，或是林意这样的网络红人。
林意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也许他是来录制法制类科普节目的。”
随后又补充：“其实A大的学生选课一般不看教授的脸……”
友人竖起大拇指，以示敬意：“不愧是A大学生，牛掰！”
林意汗颜：“主要是因为学霸更在乎老师的授课水准，而学渣如我，只关心的是这门课是否容易通过。”
“那他的课好通过吗？”友人随口问。
林意正欲开口，那边，实习经纪人出来找人：“小林，统筹老师通知你去后台做准备。”
“好的。”她回头，又对同伴道：“那我先走一步。”
*****
北京时间19点整。主持人宣布“年度最佳故事博主”获得者为“小林同学”。林意站起身，往舞台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她所在的位置比较靠后，这段路走得稍久，镁光灯一路追随。
前排观众席上几个一看就比她小好几岁的男生，大喊：“小林加油，妈妈爱你！”
林意：认真的？？！
这是林意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奖台领奖。好在，她从小没少见过世面，临场能力也一直尚可。
“今晚很高兴能拿到这个奖项，”林意笑了笑，看向镜头，“说实话，我一向放低期待，对自己的定位也只是重在参与，之前还和经纪人说‘只是被提名而已，不一定拿得到奖项呢’。不过既然现在自己拿到了，那就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吧。谢谢。”
很口语化的发言，不过发言的人落落大方，整体还是很不错。
林意环顾四周，冲观众微笑，又下意识往后台方向看去，居然……居然就这么看到了纪景时。
个人颁奖环节结束，林意果然在后台公共休息区看到那人。后台人来人往，礼服的一角忽然被什么东西勾住。她下意识拽着衣角扯了扯。
“你怎么在这？”她问。
“买咖啡时正好碰到你的实习经纪人，他说你在8楼参加颁奖晚会，我就过来看看，”纪景时稍作停顿，补充道：“蒋小鹏去年修过我的公共选修课，刚刚碰到就聊了几句。”
实习经纪人也上过他的课……
世界可真小，林意想。
纪景时目光缓缓在她身上落下，随后视线一顿，随即避开。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不自然：“林意……你的裙子裂了一个小口。在右腰后方，一拃左右的位置。”
林意伸出左手去摸，突地咬着唇。
礼服的料子薄，估计是刚刚被勾住的……
“之后还要上台吗？”
林意：“不用但15分钟后有个小采访。”
“有备用礼服吗？”见她在紧张，纪景时放慢语速。
“好像没有，”林意蔫了，“我经纪人水土不服正在医院打点滴，蒋小鹏今天第一天实习，可能在业务方面不是很熟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估计……”
“估计来不及，”他想了想，说，“我的休息室里有针线包，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稍微处理。”作为D卫视金融法节目的客座嘉宾，纪景时录制期间不但配有助理，还拥有一小间独立休息室。
林意犹豫了下：“麻烦吗？”
“是有些，”他不置可否，却又说。“不过总比你错过访谈来得好。”
*****
休息室在11楼最左边的位置，50平米大小，人风格明显：一张桌，一盏灯，一沙发，一茶几。休息室很空，唯有茶几上的一盒西湖龙井和一对核桃作为点缀。整整齐齐……
“嗯……我站着还是坐着？”林意问。
男人打开电视：“坐沙发吧，大概三分钟就能结束。”
“好，谢谢你。”她认真地说。
两人一前一后在沙发坐下，开始前纪景时戴上手套。林意坐到沙发边缘。身后，男人低着头，开始缝针。他人高腿长，这么侧身坐着，一双大长腿本来就憋屈的曲着，而现在为了不碰到林意的腿，还得别扭地往另一个方向靠。
林意低着眼，正好看到这一幕：“……我才发现你是个大好人。”
纪景时手一顿，语气认真：“我之前不像好人？”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林意赶紧打补丁，“我的意思是没想到你上得了厅堂，下得了衣坊，德才兼备，内外兼修……回厦门之后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彩虹屁过于明显，他哂笑。
接下来是不可避免地肢体接触，林意这才意识到他戴手套的原委。
只可惜，礼服是半镂空设计，一次性医用手套也很薄；以至于他隔着手套压住腰窝上方的镂空衣料时，林意身体还是本能僵了下，耳廓微烫。
“如果不压着很可能扎到你。”他低声解释，并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接触。
林意应了声“没事”，不得不承认纪景时现在这样挺让人有好感的……想到这她感慨道：“三年前，我一定想不到，讲台上堂堂纪教授，有朝一日会帮我做针线活。”
纪景时不动声色：“以前我是你教授，自然得保持距离。”
“那现在呢？”
“现在……”他顿了下，缝完最后一针，“我们是室友。”
林意：“互帮互助的室友？”
他：“嗯。”
电视上播放着颁奖典礼的后半场直播，而落地窗外是淅淅沥沥下着雨的上海。
水泄不通的柏油路；
雨满枝头的法国梧桐；
龙井香氤氲的休息室，和戴着手套低头干针线活的男人。
后来谁也没想到，
这一幕，他们一记，就记了好多年。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颁奖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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