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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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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晴盯着聊天框发呆,穆随怎么会找到她。
她明明将行踪隐藏得那么好。
司晴:你怎么找到我的。
小太阳:麦浪。
小太阳:我来见你吧,我就在威海。
司晴久久没回,轮到穆随盯着屏幕发愣。
何安澄清他和司晴只是出于关心,何安却铁了心要他删除司晴,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两个人撇干净。
后来等他想要联系司晴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再找到她了。
直到司晴小号的第一条微博出现,那时候他就在广西拍戏,微博推送了她。
那时候,穆随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的感觉,可没有任何的证据说明她是司晴。
司晴发第二条微博的时候,强烈的直觉推动着他。
于是他仔细去看了第一张照片,里面出现的草帽和墨镜和云南他看见的是一样的。
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只有司晴的反问,才让他确幸。
司晴回他:穆随,我以前不喜欢你,现在也不会喜欢你。
她说:别来见我。
司晴删了微博,回酒店继续写信,灯光逐渐变暗。
第二天一早,司晴去往成山镇,哪儿有一座搁浅的船,她想去看看。
2020.6.25 多云,微风。
海边风声辽阔,迭起浪花阵阵,来这儿的人今天好像不多。
天公不作美,海面阴沉沉的,像是蒙了一层灰,搁浅在海边的布鲁维斯号稍显荒凉。
沙滩上的风车慢慢转动,司晴站在海边一步步往海里走。
一种莫名的引力吸引着她想靠近布鲁维斯号,她想停在哪儿,和它一同搁浅流放。
浅绿色的身影不回头的往前走,海浪打过来她也不动,裙角被打湿,沁凉的海水没过膝盖。
“小姑娘,别往前去了。”
身后一个渔夫抛下渔网把她往回拉。
“你多年轻咋想不开嘞?”他被晒得枯黄的脸,皱皱巴巴的。
“我还有事,千万别往里头走了哦。”
话落,司晴木讷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拿着渔网匆忙地离开。
海水淹没到她大腿的位置,裙子湿透了,司晴径直坐了下来,就这样呆到了傍晚。
据说人临死前都会有走马灯,但司晴觉得这话不对。
刚刚她一个劲地往海里走,一点没有看到从前,反而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
“这秋天的景象
就让失散的誓言飞舞吧
随西风飘荡
就像你柔软的长发
曾芬芳我梦想
......”
歌声?
司晴心砰砰地跳起来,撞击着胸腔。
还没回头,她却知道是谁来了。
穆随真的没在她身上装定位?
“穆先生,你怎么找到我的?”司晴蓦然回头。
穆随眼中生怜,饱含苦涩,却在见到她湿漉漉的眼睛的时候,心底一疼。
“司晴,也许我们认识的时间更早。”穆随放着歌,坐到她的身边陪她一起吹风。
他说的早,是多早。
总不能是孤儿院吧。
司晴失神地回想。
“我不记得了,其实我忘了很多事情。”
她不是故意忘记那些事,而是一步步地往前,走得太快,有些东西就落在了原地。
如果她忘记了穆随,她应该要对他说一句抱歉。
穆随轻柔地望着她,像是看小妹妹,有一瞬间司晴眼前重叠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真的忘记了什么吗。
司晴揉了揉眼睛:“你不忙吗?我当初一个二线都忙到前后脚不沾地。”
“忙的,都推了。”
穆随的语气如同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就这样听一会歌吧。”
司晴抱膝静静地坐着。
循环了十几遍,穆随暂停了。
“回去手术吧。”
“没用了,徐宁走了,穆随我不想这样活下去,胰腺癌的生存期并不长,我的病很严重你不用别劝我,那样我只会往外逃,谁也找不到我。”司晴埋头流泪。
这些话她应该好好说,当初应该好好和徐宁说。
穆随和她听着海风,默声陪着她。
因为不能设身处地去想司晴心里的痛苦,所有的关心,都只停在了表面。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我陪你。”
穆随轻轻开口,害怕触动到心底的伤疤。
海浪扑腾在布鲁维斯号锈迹斑斑的铁皮,飞鸟掠过大海上空。
司晴望着起伏的小浪花,她侧过头,直视他的眼睛。
她的视线像是悲伤的蓝色火焰,隔着墨镜将他的心脏灼烧。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千百种交织的情绪,如同一块被日光照耀的碎玻璃。
穆随摘下墨镜,目光随她一样变得轻柔破碎。
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又想说些什么?
司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这样看着他。
海风拍打两人的面颊,沙砾随风飘来,司晴眼眶发红,泪珠和海浪一样滚落。
“穆随,我们去荡秋千吧。”
穆随跟着流泪,零星遥远的记忆被扯出来。
“好,回浙江吧。”
司晴心脏酸胀,止不住的流泪,她点点头。
夕阳西下,金色浪潮。
穆随陪着司晴坐到了夜幕降临,背后的灯火亮起。
“你的新号码给我吧。”穆随把手机递给她。
司晴输了手机号码,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这样吧,6.30号我给你打电话,你来见我,我们回浙江。”
司晴把手机还给他,抿唇笑道。
“麦浪像是海浪,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听。”
“会有的。”
穆随送她回酒店,司晴不客气地说:“你像是我的保镖。”
司晴打量着他,长胳膊长腿,戴着墨镜衫帽也藏不住他散发出的帅哥气息。
“我走了。”
司晴走进酒店大堂,朝他挥挥手,穆随目送她离开。
夜里司晴坐在微光下写信,等越来越暗,写到一半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开始流鼻血。
血滴在信纸上,司晴急忙去抓纸巾。
只在一瞬间,手上卸力,腹部阵痛,司晴失重跌倒在绒毯上。
孔灯骤然熄灭,黑暗里,手机嗡嗡地震动。
徐宁和穆随的消息交替弹出。
司晴没有力气去拿手机,任由疼痛将她吞噬,迷蒙之间,好像有不歇的麦浪声。
2020.6.30 17:20
穆随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接司晴回浙江。
只是他没能等到,从傍晚等到深夜,消息电话统统没有回应。
此刻他慌乱地跑进酒店,询问了司晴的房间号。
大堂经理见来人是找司晴的,随即从抽屉里取出一沓信。
“这是司小姐让我们转交给你的。”大堂经理微微皱眉,似又想起了什么。
“她还说了什么吗?”
穆随抚摸着包裹完整的信,外层用牛皮纸装饰得干净整洁。
“司小姐没再说别的,对了司小姐是昨天走的,还有一份是她让你转交给别人的。”
话落,她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和他的手上的想比,这一封很单薄。
另一封信是给徐宁的,但他已经出国,一时间恐怕收不到这封信。
穆随苦涩一笑,她还是走了。
这一次,不会有人再找到她了。
司晴不会再回来,和他回浙江都是骗他的。
穆随带着信回车上,他把徐宁的那一份放好,慢慢地拆开司晴给他的信。
捧着手里轻薄又沉重的信,他的心随着绳子松开而被绑紧。
一份份写好的信整齐被放在盒子里,最上面是一张便签,穆随粗略的熟了数有二十几封。
每一封信她都包好了,写好了落款日期收件人。
司晴在他的世界里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不会再有人任何找到她。
穆随联系徐宁,告诉他司晴又不见了,并且告诉他司晴留了一封信给他。
那会徐宁正在做手术,等到忙完才看到穆随的消息。
回想起一个月前,穆随也是这样匆忙地找到他的。
司晴会再次逃跑,意外而又合理。
徐宁回他:放在你那儿吧,我有空回国来。
徐宁垂下眼睫,盯着屏幕发呆,他在心里问自己。
为什么不敢看司晴留下的信,为什么没有留下她。
“Want to go to dinner? Clemente.”
“ok.”徐宁放下手机不再想这件事。
司晴的微博小号注销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查。
2021.5.12,穆随和林笙歌的电影《麦浪》上映,刘导倾心打造的电影,上线收到一众好评,穆随一跃成为影帝。
电影采访时,有人提到了去年云南的事。
记者问:“请问去年您和司晴小姐是正在谈恋爱吗?外界都在传司晴小姐为了你退圈。”
“这是私事和电影无关,今年的麦子成熟的欢迎大家到影院观看《麦浪》”
林笙歌见势不妙,笑盈盈地接过话。
乌泱泱的一群人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纷纷不买账,镜头直怼穆随。
穆随不回应,只礼貌微笑。
记者们自讨没趣,林笙歌笑说:“大家都累了吧,那边有工作人员在发水,辛苦大家了。”
《麦浪》这部电影讲述一个小女孩从麦子成熟到收割的故事。
电影里的小女孩坚韧顽强,林笙歌演绎得很好,演出了小女孩得倔强。
穆随在和她对戏的时候却看到了司晴的影子。
如果也像麦子一样,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会不会有所改变。
访谈结束后,何安让人请他去吃庆功餐。
穆随没去,径直回了家。
六月份的时候,他一个人买了机票去云南洱海。
他又走了一遍和司晴走过的路,在海边听那儿又放起了《麦浪》
仿佛那些时光就在昨天,透蓝的海水,和她的眼睛一样深远清明。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
因为见过她最漂亮的样子,一切都停在了那个时候。
司晴在信里写,云南是她最难忘的地方,她说那儿有人给她搬了奖,陪着她到半夜。
她想如果生命能再长一些,她一定要再回来。
所以司晴,你后来又回来了吗?
穆随走在旷阔的公路上,海边的那家小酒馆还开着。
随海浪亮起的小彩灯还挂在木墙上,木墙上挂着许多照片,穆随望向曾经她和司晴坐过的地方。
只是走进这儿,他的心脏就已经在密密麻麻的被刺痛,无数只蚂蚁啃噬心脏。
酒馆老板见有人来,他上前招呼:“帅哥一个人吗?”
穆随迟钝半拍地点头。
还没等他介绍什么,穆随视线落在了木墙上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两人坐在窗边的照片,一张是在海边和司晴并肩的画面
“这两张照片卖给我吧。”
穆随思绪被照片牵回那个时候。
酒馆老板取下照片,仔细对比了一下。
“你就是去年的那个人啊?今年怎么一个人?”酒馆老板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把照片递给他。
“她不见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即使戴了墨镜,也挡不住目光中忧郁哀伤,仿佛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东西。
酒馆老板皱眉:“怎么了?分手了?”
这事儿可不赖他。
穆随没再说话,转头去海边坐着,酒馆老板又在窗边拍下了他。
他取走两张照片,他拍一张回来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