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外科大佬计划[穿梦]》花知否

40、你是蝴蝶

　　第四十章你是蝴蝶

　　梁摘缨回到了急救病房，和满是创伤的抢救病人擦肩而过，沾了一袖子的血，却浑然不觉。
　　她静静地坐在了赵寰宇的身边，不动，也不说话。
　　就像是失去了一部分的魂魄，整个人都开始放空了起来，满脑子都是刚才李大刀说过的话。

　　她不说话，赵寰宇也就不说话，只是半卧在病床上，看着手里的那本医学杂志。
　　只是时不时抬起眼皮，瞟了她几眼。

　　梁摘缨坐在一旁思考着人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对方出声询问她：“你买的透明胶呢？”

　　“……”什么透明胶。
　　梁摘缨什么也没有买，零食也没有买，她就好像是下去经历了一次剧本杀里的查证，回来之后整个人就跟魔怔了似的，脑子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线索和浆糊。

　　李大刀，这个看上去很善良的人，有没有可能也和这个事件有关呢？毕竟他刚才的反应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像是一个有些偏激的人，不过，也许是自己现在草木皆兵了，看谁都觉得怀疑。

　　良久，她抬眸看向了坐在病床上的赵寰宇，艰难启声道：“你能不能，别给颜丝瓜做手术？”

　　赵寰宇感到很不解：“为什么？”
　　梁摘缨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艰涩：“这个手术就算你不去做，主任也能做的，你能不能不要参与啊。”

　　说第一次的时候，赵寰宇还没有多大感觉。
　　但听到第二次的时候，赵寰宇终于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正色看向她，再次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参与。”

　　梁摘缨原本想要通过自己的方式去查清楚真相，但刚才在小卖部看见李大刀的那一刻，她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但凡她尚有一丝对赵寰宇的惋惜和想要救他的想法，她就不会再隐瞒。

　　她很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吗？”
　　“病人术后大出血，家属还跟你吵架的事情。”

　　见她提起这个，赵寰宇点了点头。
　　其实他一直想要问，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你怎么会知道，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如果我说，我来自三年以后，你相信吗？”
　　梁摘缨说完这句话之后，心脏几乎都要从心口里面跳出来了，她甚至有些不敢去看赵寰宇的眼睛，因为她不确定对方是什么想法，会觉得她是疯子？还是又在胡闹的孩子？

　　对方迟迟没有说话，梁摘缨的脑门上隐约有汗渗出来。
　　赵寰宇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过了很久，他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

　　梁摘缨不想跟他打太极：“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这都是事实。”
　　“那天你让肖容澄买房子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赵寰宇的语气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不知道他究竟是相信了还是没有相信，他只是轻轻向后靠了靠，反问道，“如果你来自三年之后，那你回来做什么呢？”

　　梁摘缨忽然被问住了。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是啊，她回来做什么的？回来体验一下疫情以前的生活，回来看看花花草草大江大河？回来感受饿死、冻死的生存体验？

　　她看向他的眼睛，正色道：“我是回来救你的。”
　　面对她的目光，赵寰宇有一瞬间的恍惚，忽然间，他好像想起了那个醉酒的夜里，在车上，她也是这么望着自己，也是说着这样莫名其妙无厘头的话。
　　她说：赵医生，你能不能别死啊。

　　“所以。”赵寰宇问，“我会死对吗？”
　　骤然听到对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梁摘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她有些逃避的转过了脸：“我刚才问你，能不能不要给颜丝瓜做手术就是这个原因，你只要跟主任申请不参与这次手术就好了，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直觉不会有错的。”

　　赵寰宇其实也不明白，自己死不死，和颜丝瓜的手术之间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换了个话题道：“这两年跟着主任学习，我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因为他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小问题，也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患者。”

　　梁摘缨有些急了：“我没有让你放弃患者，这场手术，就算你不去做，也一样会有别人去做的。”

　　颜丝萝和何凌风显然密谋着一场关于赵寰宇的阴谋，只要颜丝瓜出了事，他作为主管的医生一定会出问题的，但如果是别人，何凌风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阴谋。

　　“你也知道我可以预知未来。”梁摘缨已经彻底不想藏着掖着了，她的语气急促却干脆，“我现在告诉你，接下来的这一场手术，会失败！颜丝瓜的手术会失败，他会死的，你还是要去吗？”
　　赵寰宇：“我会去。”

　　“你明明知道这场手术有可能会失败，你还是要去吗？”
　　“我会去。”
　　他重复了一遍。

　　见她眼眶有些红，赵寰宇也放慢了自己的语调：“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更要去手术现场，我会提前做好所有的准备，我会拼尽全力去救他。”

　　梁摘缨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为什么啊？为什么嘛。”
　　“因为我是一名医生。”

　　空气安静了下来，梁摘缨的手指微微垂落，她看着赵寰宇说出那几个字的双唇，无奈而又无力地叹了一声。
　　“好吧。”

　　这段对话之后，两个人各自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内心却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
　　赵寰宇微微侧着脸，看着梁摘缨充满担忧的眼神，一时心也跟着软了，担心了病人这么多年，好像从来也没有人这么在病床边上认认真真地担心的自己，竟有几分慰藉。

　　他半撑着手，忍着疼痛，摸了摸她的头。
　　冷不丁被人摸了头，梁摘缨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赵寰宇柔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颜丝瓜的手术，感染的风险是非常低的，我和主任也会尽力让手术做到万无一失，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梁摘缨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深吸了一口气：“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刚才的话，你就是不相信我来自三年以后。”

　　赵寰宇收回手，靠向身后：“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来自三年以后，我只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主任所做的手术里从未发生过术中死亡的，截止到目前，只发生过一例瘫痪事件，术中患者四肢信号全都没有了，核磁共振查出来是颈椎出现缺血，我们当时立刻在术中把他唤醒，停止手术，最后患者瘫痪了。我们医院这么多年，成千上万的手术里，也仅此一例。”

　　梁摘缨知道自己再劝也无用了。
　　她站了起来：“既然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我也没必要跟你多费口舌了，我只能用我自己的办法去阻止一切发生。”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忽然想了很多事情。
　　她忽然想起了疾、控中心，这么多年以来，疾、控中心一直在致力于防治各种传染病，登革热、流感、手足口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但从来没有人去在意这个部门，直到疫情的到来。

　　即使她成功了，她付出了全部的努力，成功救活了赵寰宇和颜丝瓜，让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对方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赵寰宇不会记得自己的哪怕一丁点恩情，他只会觉得这是正常发生的事情，就像他每一天起床看到清晨的阳光一样。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还是要去救啊。
　　就像赵寰宇刚刚那么坚定一样，她也要坚定啊。

　　“你照顾好自己吧。”梁摘缨看向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决绝一点，“我要去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了，祝你早日康复。”
　　她的话刚说完，赵寰宇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低下头，看见了上面的名字——梁摘缨。
　　是三年前的自己打来的电话，她要质问赵寰宇，为什么突然删了自己。

　　赵寰宇也看清了这三个字，刚才的对话犹在耳畔，有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去接通这个电话，也许就是靠近真相的那一根接线，只待通电的那一刻光明。
　　于是他便接通了。

　　“梁摘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喂？”

　　站在原地梁摘缨敛起了目光，表情有几分不自然，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像是上次她接电话想要和过去的自己通话一样，她知道自己和自己是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并存的，也许冥冥之中有一种特别的磁场在阻碍着她们之间的联系。

　　脑海中混淆杂乱，棼如乱丝，仿佛有无数种电流在和自己擦肩而过。
　　她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
　　下一秒，她就这么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赵寰宇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瞳孔几乎失焦。
　　熙熙攘攘、万众森罗，至此静默。

　　只剩下电话里熟悉的声线：“喂，赵医生，你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