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指腹为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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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夏季，阵雨说停就停。
中和站在紫兰轩的门口，踌躇不前。
生在王宫，见过的肮脏事物并不少，但是，本身对烟花柳巷之类倒没有什么偏见，在她眼里，错的都是那些朝三暮四的人。
她甚至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开一家皆是男子的风月场所，无人竞争，那样就能日进斗金了！
但是想到红莲姐姐要嫁给一个年纪轻轻就流连于花丛中的人她的目光就不自觉黯淡下来。
姐姐那般骄傲，怎么能忍受这种羞辱？她都能想象出来他们悲惨的婚后生活了……可自己和张良又没有什么关系，进去要怎么办？
中和犹豫了。
紫兰轩内，卫庄打开了韩非从刘意府邸找到的神秘箱子，在张良的帮助下，众人才明白箱底刻着的符号象征了一个生死承诺。
晚一些韩非与张良要进宫去，案件暂时无法往下勘查，几人就在紫兰轩内消磨时光了。
紫女站在二楼的窗边，本来是在欣赏雨后新郑的景色，却突然看到了令她眼前一亮的人。
“门前站着的那位少年似乎很有趣。九公子，你应当认识的。”
“我不认识——”韩非看都没看就矢口否认，收到卫庄一记眼刀后乖乖挪到窗边瞄了一眼，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后又定睛瞧了瞧，“那就奇怪了，哎呀，这不是小中和吗？嗯，是我表妹。”
“中和，那个齐国公主？哼，居然出现在了韩国。”卫庄冷笑道。
“自古以来，公主就只有联姻的作用，现在她出现在新郑，莫非，齐国打算与韩国结盟？”紫女朝韩非走来，跪坐一旁执起酒壶往人的空杯中又添了些佳酿。
卫庄显然并不认同这个看法，“无论怎么看，齐国都不会将这个公主嫁到最弱小的韩国来，在其他五国之中随便挑个王侯贵族收获的利益都要比这样多得多。”
你们不应该好奇为何她会出现在紫兰轩吗？至于联姻……张良陷入了沉思。
“安平君和龙泉君是她的舅舅，姑母与中和此行应该只为哀悼逝者，不过，要说联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韩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在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张良，“如果是这样，那这联姻的对象应该就只有一个人。”
“是谁？”
“子房。”
听到熟悉的名字，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张良身上。
“没想到张良先生背后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啊。”
张良本就没有考虑婚姻之事，突然被韩非点名也只能无奈开口，“紫女姑娘莫要打趣我了，先慈与长公主曾是旧识，那只是她们年少无知时立下的一个口头约定，若是长公主不承认，就相当于不存在，而且祖父从未表态，也不知他是否同意，总之此事，良做不了主。”
盯着张良的表情，韩非的嘴角渐渐上扬。
他很意外，对于指腹为婚这种事子房居然没有一丝抵触的情绪，本来还想把这人中龙凤留给红莲，看来中和与子房更有戏。
“公子你要三思哇！”楼底下的纯熙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的主子，其实她也有点小激动。
听到这话，中和迈出去的腿又收回了，“你确定看到张良进去了？”
“公子还信不过我吗？”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可能不小心看错了，因为差不多身形、穿一样颜色衣服的人有很多啊。”
“怎么就很多了？那个女孩子气的发型，一身的书生气，还有那大葱一样绿色儿的衣服，我能认错？”
“纯熙，他是男子。”中和无比认真地纠正道，“还有，那是艾草色，你是不是只记得煎饼卷大葱了？”
代表了勃勃生机的绿，是她很喜欢的颜色。
“是是是，我错了。”只因那少年和公主现在的发式有几分相似，纯熙怎么看都觉得他像个女孩子。
“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中和突然想通了。
就算她进去了又能如何？是把张良拖回去？还是毒打他一顿后警告人不许再寻花问柳？而且，红莲姐姐是不是真的要嫁给这个人还是未知数啊！
横竖都是丢人，还是直接找姐姐问问再旁敲侧击地提醒她比较靠谱。
“真不进去啦？公子你刚刚可是把那值二十金的项链都送给他了哎，要是他拿来送给这里面的姑娘，公子不生气吗？”纯熙以为殿下是舍不得那串项链，虽然知道公主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没想到对陌生人也这么大方，而且好不容易可以去烟花之地瞧瞧，最后又放弃了，多少也感到有点可惜。
心中有一点点不舒服，不过中和明白自己并不是心疼那点钱，只是如真像纯熙所说，这张良是慷他人之慨来取悦别的女人，未免就太过分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万一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呢。何况这天下哪有白送的道理，日后必会讨回来的，你不必着急。”
听公主殿下这么说，纯熙才闭上嘴乖乖跟着人离开了。
“啊！怎么又走了？”韩非本来还很好奇她为何出现在这里，都在考虑要不要去打个招呼，顺便捎她一起去王宫的，没想这小丫头就这么离开了。
“这里可是风月之地，贵为公主，即使女扮男装，也不该来的。”紫女淡淡说道，似乎事情与自己无关。
“中和并不是自恃清高之人。”
“莫非我们中的某个又被人给盯上了？”卫庄冷冷瞥了一眼韩非，把事情给想复杂了，“哼，看来齐国也蠢蠢欲动了。”
“卫庄兄应是多虑了，良方才去琳琅阁赎回项链，偶然得以与中和公主交谈几句，可能是看到我行至此处，出于好奇才跟来的。”
“这个可能性很大。”韩非点点头，表示赞同张良的猜测。他在齐国多年，早已看出这个国家的弊病，七国之中，这才是最不可能称霸的国家。
卫庄别过脸，默默地靠在窗边，不再吭声。
说到这里，张良才后知后觉，面露难色。
近来自己屡次出入紫兰轩，早已经习以为常，可是……难怪从刚才就觉得不安，这下误会可大了。
“子房，你该不会是——”韩非朝人一挑眉，笑得甚是轻浮。
子房有君子之风，在这紫兰轩多日连一次姑娘的小手都没摸过，方才看这小子的神情就有些恍惚，现在似乎还增了几分懊恼，实属罕见哪！
不过，若是为情所困，那可真就不像平日里的他了。
“是的，良对她很有好感。”张良很坦诚地承认了。
“她可是齐国公主，你可要想清楚了。”想到姑母曾经询问过自己一些事情，韩非心里更加有数了。
“自是清楚的，若是被她误会，良心中难安。”
“没事，晚上还有机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帮你解释，中和心软，很好糊弄的。”韩非挤眉弄眼地安慰他道，“实在不行，把所有责任都推在我身上就好了。”
闻言张良只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继而拱手道谢，“那良就先谢过韩兄了。”
不知不觉已至酉时，夜幕降临，韩国王宫中四处灯火通明，宫门附近车马喧嚣，好不热闹。
“张相国，别来无恙啊。”毓后从马车上下来正好与张开地打了个照面。
“托长公主的福，老夫一切都好。”本想装作不曾看见，不料她主动攀谈，张开地只能停下脚步作了回应。
“子房怎么没来？”
果然还是冲着他这个宝贝孙儿来的。长公主的意图，张开地心知肚明。
“如今良儿长大，自然不会时时刻刻跟在老夫身边，而且，这种事也无需长公主来操心。”
“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过去长嫣总说要让她儿子娶了我家姑娘，我也答应了，不知张相国现在可还认这门亲事？”
“这个嘛，老夫以为还是要看中和公主的意思。”
公主的母亲虽然是韩国人，但她乃是齐国宗室，难保会与张家一心、与韩国一心。况且张开地有自己的打算，他已经看中了水家的长女，在他看来，那才是最适合孙子的人选。
“婚姻之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相国并不是多开明的人，这会儿倒如此看重后辈的想法，难不成是看不上我家闺女？”韩毓如何不知对方的想法，不过这事终归要看缘分，强迫不得。
而她只是不想背弃与长嫣的承诺，一个如今看来并不是明智之举的承诺。
至于张家如何选择，那是他们的事情。
“公主乃千金之躯，张家不敢高攀。”
韩非和张良来到王宫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画面，可在附近却没瞧见中和的身影。
无论如何，向长辈问好总是没错的，两个人便规规矩矩地先行了礼。
“姑母好，相国大人。”
“见过长公主，祖父。”
见孙子又和韩非在一处，张开地虽然没有说什么，心底却是不悦。不过，他突然想到，这件事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契机，一个能让长公主放弃的契机。
他捋了一下胡子，计上心头。
“在齐地多年，现在回到韩国可还习惯？”
“多谢姑母挂念，非诸事顺遂。”韩非也只有这种时候候才会表现得很正经。
“那就好，听说你还任了司寇一职，如此荀夫子也该安心了。”毓后又看向张良，眼中难掩欣赏之意，“如今子房真是愈发俊逸脱俗了，四年前见你已通读四书，此后是否还在继续念书呢？”
“长公主谬赞，近来子房有所懈怠，只是在读《易经》而已。”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张良不免失落，但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神情明朗、举止自然得体。
“很好，可还在习武？”
“未敢荒废。”
“不错，昔时孔夫子云后生可畏，大抵就是指子房这样的人才了。”毓后微笑着看着张良，这个孩子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她很是喜欢。
“长公主过奖了。”张开地淡漠地回复，又冷不丁询问韩非，“九公子，老夫并非是要质问你，只不过，今日你可是又带着子房去了紫兰轩？”
“紫兰轩？”还又？毓后微微抬眉，有些无语，她不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看来这个老顽固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连脸面都不顾了。
“没有啊，只是在路上碰巧遇到就一起过来了，是不是啊，子房？”韩非拼命朝人使眼色。
“啊？嗯，是的。”张良乖巧地点点头。
韩毓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将信将疑。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还是进宫面见王上吧。”张开地适时提议道，只要长公主犹豫，那联姻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张相国请。”
此时王公贵族、群臣百官差不多都已到场，一番寒暄后众人依次落座。
张良坐在祖父身边，对待其他人依旧是彬彬有礼。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很是焦躁。
也许是怕见面尴尬，所以她干脆就不来赴宴，这下可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了……
“听说中和也到了新郑，怎么不见她？”宴席开始，韩王扫视了一周，发现缺了几个人，“红莲怎么也没来？”
“中和体弱多病，数日奔波，又受了风寒，服了药就不愿走动了，所以改日再来向王兄请安，正好红莲今天去找她，这会儿两人应该都在我府中，王兄放心。”韩毓轻描淡写，她女儿今日逛了一圈回来就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愿来这种宴会她自然是不会逼迫的。
体弱多病？
张良看向坐在对面的韩非，同样读出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淋雨抱恙还可以理解，若说体弱多病则有些夸张了，明明看上去是那么神气的人……而且观长公主神情，似乎并不担忧，此言多半仅是托辞。
“这么多年过去，长公主还是容颜不改，本来还想瞧瞧这齐国公主的天姿国色，看来是没机会咯。”姬无夜手执酒樽颇为随意地坐着，气焰嚣张。
毓后只当没有听见，淡然置之。
姬无夜这个狗/东西，在韩国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现在居然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公然调戏自己与中和、挑衅齐国，真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长。
“大将军说笑了，横竖不过十来岁的女娃娃，如何能称得上是天姿国色。”在场追捧姬无夜的大臣不在少数。
“当年长公主不也是十二三岁就闻名于天下，引得诸侯争相求娶吗？”
“姬将军说的可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姑母，不知中和可许了人家？”眼见话题越来越偏，韩宇及时出来打圆场，当然，他也夹带着私心。
毓后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漫不经心地吐出了两个字：“尚未。”
听到这话，张良心中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显然祖父与长公主起了冲突，至于是何事，他大概也能猜到。方才还故意破坏长公主对自己的印象，想必祖父是认真的。
张开地倒是满不在乎，长公主这是恼羞成怒不承认那婚约了，如此一来，便是如他所愿，还省去了不少功夫。
“若是姑母不嫌弃，我愿举荐几位以供中和挑选，定是家世显赫、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
太子无能，韩宇又有野心，但想要拉拢她的女儿，拥有齐国这个后盾是不可能的，毓后还不愿淌这趟浑水。
“中和太过年幼，谈论婚嫁之事为时过早了。不过，既然四公子有这么好的人选，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几位妹妹的终身大事吧。”
“是。”闻言韩宇只能悻悻作罢。
张良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了。”韩王出言制止，又是一脸的苦相，“既然这次阿毓回来，不如多留几日，老三和老四离世，几个兄弟姐妹现在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寡人总觉心中郁郁。”
“我也正有此意，还请王兄节哀。”两位兄长死有余辜，毓后自然没有过多悲戚。而且后胜把持齐国朝政，回去亦是束手无策，因而此番归国省亲，她还有第二个目的。
不想姬无夜无意之间的一席话，却是听者有心。白亦非晃着杯中的酒，望着对面的女子勾起了嘴角。
韩毓的样貌，确是多年未变，不知那个小公主是否也和她的母亲一样，修炼阴阳术？
他倒着实有些期待了。
宫外月亮渐渐西落，宫内是歌舞升平。总之，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各怀心事，宴会仍旧在继续。
而在公主府里，中和并不像毓后所说是生了病，而是亲自下厨为红莲做了几道菜肴。
柔和的灯光下，二人坐在桌前，实属温馨。
“小中和，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饭！”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点心，红莲惊讶不已。
“在桑海念书的时候，有时候熬夜抄书到很晚，饿了不想吵醒他们起来，就自己动手了，后来发现味道还可以，加上偶尔得丁掌柜指点，慢慢地就学会了不少东西。”
“哇！以后谁娶了你可真是有口福了。”
“那我可不想为他做一辈子的饭。”说这句话的时候，中和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那个青衣少年的身影，“红莲姐姐，你觉得相国张家的长孙怎么样？”
“你是说——小良子？”
“小良子？”果然是不一样的称呼呢，中和放下筷子，“就是那个张良，我听大家说此人文武双全，又足智多谋。”
“那就是小良子嘛。”
“嗯嗯，你觉得他如何？”
“挺好的啊，长得俊俏，又彬彬有礼的，挺好欺负，怎么？小中和也中意他？”红莲就纳闷了，韩国喜欢张良的女孩子估计能排到新郑城外去，中和见都没见过他，也会喜欢吗？
中和连连摇手否认，“不是的，就是好奇问问。”
刚才姐姐的那个“也”字用得是相当微妙了，高度评价，可见关系匪浅，再结合那个独特的称呼，看来张良就是红莲姐姐的心上人无疑。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红莲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她，她总觉得表妹今日怪怪的。
“哪儿能啊。”中和故作镇定，将一碟点心往人面前轻轻推了推，“红莲姐姐试试这个荷花酥吧，我用的是鹅油和的面团，还加了奶酥。”
“很香！妙不在甜，而是酥脆异常。”偶尔尝尝别的口味也是十分新鲜，红莲很是喜欢这些点心，“红豆馅的、枣泥馅的还有果仁的，我都很喜欢！”
“那姐姐都要吃完哦。”
“没问题。对了，中和，这次你能不能多呆些时日啊？”
“这个要看母亲的决定了。”
“姑母要回齐国你就让她回去嘛，你可以搬到王宫里来和我一块住啊。”
“这样不妥。”虽然中和自己无所谓，可若是母亲离开，而她独自留下，自己的身份就无异于人质，这对齐国来说会是个隐患，显然母亲也不会答应的。
“那好吧。”
“姐姐如果舍不得我，可以来桑海念书啊。”
“我才不要念什么破书呢，哥哥之前就去了那么久才回来。”
中和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姐姐，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嗯……就是打个比方，如果，就是说你的丈夫，如果他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比方说——”
“青楼。”
“那我就打断他的腿，扒了他的皮！然后休了他，凌迟处死，再株连九族！”红莲皱起眉头，她也觉得过于残忍了，不过仔细想想，这的确是自己会做出来的事。
“噢……”中和仿佛在安慰自己一般地往嘴里塞了一块甜瓜。
那到底要不要提醒姐姐张良可能行为不端呢？但是……
啊！又陷入了困境……
总之，为了防止出人命，她还是闭嘴吧。
“怎么了？”
“我……”
“你今天总是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没有，就是，随便聊聊。”
“我知道了。”红莲凑近她，笑得狡黠。
“什么！？”中和寻思着自己也没暴露出什么，一时就懵住了，手中的瓜落在了地上。
她的瓜！还有一口了！
“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快从实招来，是哪家的公子？”
中和的身子不自觉僵住了，“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吗？”
连连点头，小姑娘一脸的信誓旦旦。
红莲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她更不相信一见钟情。
因为，中和压根儿没见过张良，而小良子也就见过她一回，还是在，四年前。
那个时候的表妹……
她伸手轻轻点在中和脸上，小声感叹，“好软……”
“但是好多肉……”
“哈哈哈……就是因为肉多所以才软嘛。”中和尴尬地笑笑，任表姐揉来搓去的，权当是弥补刚才不曾对她说实话的过错了。
其实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成局中人。
“我不管，你好可爱！”红莲捧住她的脸，肆意揉了一把。
这么漂亮又性格可爱的女孩子，若是能嫁到新郑来，就能经常见到她了，那该多好！
嗯，那自己得为她挑个好婆家，红莲思虑了一番，在认识的王孙公子中拣选出了她认为最优秀的那个。
那就，小良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指腹为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