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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个世界(二)古代鬼受 ...

  •   原本坐在椅子上神色莫名的霍青蓦然笑了,带了些还未褪去僵硬:“那你要去看看他吗?”语气中带着一些隐秘的期待。

      越黎摇了摇头,他害怕霍婴,他甚至觉得霍青根本不用去担心霍婴会为了自己的死对他施加报复——因为害霍婴最惨的人,只有越黎一个。

      这事说来话长,越黎也不乐意提。毕竟嘛,谁愿意去提过去自己做的那些违背良心的事,别说是提了,越黎连认都不想认。
      这样的事最好是从没有发生过。

      只是次日,不巧,越黎和霍青在明月楼里吃饭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这个‘小霍婴’。说来也怪,雅园在东街,越黎特地拉着霍青到了西街吃饭,这一东一西的偏偏就遇上了。

      越黎和霍青坐在二楼,邻旁还坐着几个本地商户,前几天下大雨,吹倒了一颗一人怀粗的大梧桐树,梧桐树倒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棵树压塌了横穿小镇太平河上的太平桥。

      这不一群人正商量着与官商合作修一座更宽更大更坚固的桥,正好也方便当地运输商货。

      “你看,楼下弹琵琶的。”正吃着饭,依着栏杆的霍青突然将眼神转向了楼下正中间的戏台子上。

      太平县的大酒楼大多是四四方方的环形,一楼中间空出一块地方,让人看戏、听曲。

      只是越黎恰好背对着围栏,他要看得转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他懒得转,只是侧耳听了一下,“挺好听的。”

      “我和你说过他,新来的青衣。”霍青似乎心无芥蒂,笑问道:“你不看看?真是太像了。”像霍婴。

      越黎眉头一跳,筷子停在了嘴边,这也太巧了。
      他也不转头去看,只是气定神闲地放下筷子,理了理衣袖:“一个大男人弹琵琶有什么好看的。”

      越黎今日穿着一席墨蓝色的衣袍,暗沉沉的色调倒是将那张懒洋洋淡淡然的脸衬得尤为庄重,有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势。

      “知县大人说的是,这弹琴当然是小女儿弹来有滋味儿。”一旁一个人听了越黎的话深有感触,连连点头的附和:“男儿弹琴像什么话。”

      “不过楼下这位戏确实不错,我们家老太太喜欢的很。自从他来后,雅园我都快挤不进去了。”怪不得今天明月楼这么热闹,坐满了人。

      “真有这么好?”越黎仿佛又来了兴致,霍婴唱戏?没见过,要谁敢让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少爷唱戏,他非得一抬手把戏台子掀翻了不可。

      那位商户家里的老太太越黎也有所了解,是个实打实的戏迷,在雅园曾有过几面之缘,老太太别的爱好没有就爱听戏,能让她老人家另眼相看青衣想必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越黎难得生出几分兴味,不过一想到这位青衣酷似霍婴的容貌,心中又不禁生出几丝凉意,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掐灭了心中的火花。

      越黎和霍青去明月楼时没乘轿子,明月楼离得不远,他也懒得大费周章,所以等商量完了所有的事,两人也是结伴走着回去的。

      一路上霍青难得有些沉默,越黎吃饱喝足了也乐得清净,只等到了两人要分开的时候,霍青才突然问道:“你不好奇吗?他的长相。”

      “长得像怎么了?”越黎知道他在说谁,无所谓的笑了笑,拍了拍霍青的肩膀安慰他:“反正又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霍青提起那个人时忧心忡忡的语气令越黎有些不喜,越黎脱口而出道:“改天我倒是有兴趣去听一听他的戏。”

      话刚说完,越黎的身体不知为何猛的颤抖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了深藏在他记忆深处,几乎已经要被他遗忘的画面。

      少年被冰冷的河水浸泡过的脸依旧美丽动人,鸦黑的睫毛安静而顺从的低垂着,衬得他肌肤越发的苍白,紧抿的嘴唇早已不复往日的色彩,冷冰冰的低垂着,黑发和红衣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上。
      他静静地躺在那儿,却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向人索命一般。

      画面一瞬间又变了。

      变成了一滩鲜血,鲜血中趴着一个衣衫凌乱的人,他胸前的衣服已经全部散开了,□□的前胸被浓密细长的发丝遮掩着连面容都开不清晰。只有一双不甘、仇恨的双眼,似乎透过所有,死死地钉在越黎身上。

      越黎忍不住又颤抖了一下,这无风的夜里不知从何地突生一个股令人牙颤的凉意。

      一想到记忆中那张脸他都…无法接受,更何况让那张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看什么戏,不看不看。

      “你很喜欢听戏?”霍青问。

      越黎想了想:“其实也算不上喜欢…只是没其他事好做了,看看戏挺有意思的。”

      “我说呢,以前也没听你说过。”

      到了分叉路口两人就分道扬镳了,凄冷的月色透过浓雾轻轻地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越黎一个人走在这样一条路上,难免想起了第一次见霍婴时的样子。

      那是在盛夏了,霍员外特地将府中一处幽静秀美的院子腾出来,又给他找了几个小侍童服侍他,越黎悠悠闲闲过得也还算自在。

      当霍婴爬上墙头,双壁攀扶着墙沿往里面看得时候,正好看见越黎正躺在院子一角梨花树下的安乐椅上看书,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朝越黎喊道:“嘿!”

      见越黎抬头,他连忙问道:“你是越黎,越先生吗?”

      “我是。”越黎起身,拿着书缓步走到墙角下,抬头,少年娇嫩的脸红扑扑的,一双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越黎问道:“阁下是?”

      “我是霍婴,他们不让我从正门进来,没办法我只能爬墙了。”霍婴说完也不等越黎反应就撑着墙头将右腿骑了上去,这不是一个好看的姿势可他长得好看,所以做起来分外的可爱,“我一会儿翻下去,你可要接住我!”说着霍婴趴在墙头一用力将另一条腿也撑了上去,不过也没待太久,立刻他就被地心引力牵引着横着翻倒了下去。

      越黎一惊连书都忘了扔,连忙伸着胳膊去接人。就这样一个半大的少年直直的砸在了越黎的胳膊上,越黎只感觉胳膊都要断了,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霍婴也被滚到了草地上,不过没受什么伤。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立马俐落的翻身而起,学着越黎的样子跪在草坪上,惊喜的看着越黎:“你怎么这么年轻啊?”

      越黎苦笑了一声,心中只庆幸还好是黄泥地,这草也够软,不然这一跪非要疼死不可。

      “霍公子来此何故?”越黎揉了揉酸疼的胳膊,面上的笑容越发苦涩了,霍婴他是听说过的,霍员外特地跟他嘱咐过,总之是虽然我小儿子很顽劣,但是不能打、不能罚,实在不行就不要管了,随他去。
      这就是个祖宗。

      霍婴眨眨眼,他能来这儿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最近几天他才知道父亲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个教书先生,说是要教他们功课,让他们好好向先生学习。
      你说,生命苦短,有这时间玩点什么不好,非要浪费到书本上?
      霍婴当场提了反对意见,也当场被驳回了,平白丢了次人。

      霍婴本想着大不了哭闹一通,可是这次他爹却是固执很了,不管霍婴拿出什么本事都不管用。

      他干脆换了个目标来找上了越黎,在上课之前先把先生气跑了就再好不过了。不过今天一见先生竟是个白白净净的书生,他又下不了手了。
      毕竟这人温温柔柔的,他还挺喜欢的。

      “我就是好奇,来看看你。”霍婴笑眯眯的看着越黎。

      越黎叹了口气,忍了。这是霍家的少爷,他能怎么办?

      “下次走正门吧。”他扶着膝盖,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霍婴还是个无法无天的小少爷,他既不在乎越黎胳膊上因为接他而受得伤,更没注意到越黎走路时稍稍诡异的姿势。他那个时候眼里只有自己。

      那个时候霍青还算聪明,越黎沉默着走在路中央,望着隐藏在黑漆漆的夜晚,默默地想着:不像后来,完全,变成了傻瓜。

      如果可以,越黎希望霍婴能够永远像他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霍婴是骄纵了些,好在不坏。一个十五六的孩子再坏能坏到哪?
      他喜欢越黎,觉得越黎有意思,也就希望越黎能喜欢他,希望越黎能跟他多待一会儿、多说一会儿话,可是越黎偏偏不爱搭理他,他脾气一上来便猛足了劲跟着越黎,立誓非要越黎喜欢他不可。
      那个时候的霍婴很天真,觉得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这个温温柔柔的先生自然愿意把他当成朋友一般对待,所以便天天寸步不离的跟着越黎。

      霍婴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第一次学着小心翼翼地去揣摩别人的心思,推测他人的想法,去限制自己以便在越黎面前表现得尽善尽美。

      而霍婴和霍青的梁子;就是这个时候结下来的。

      因为越黎喜欢霍青。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评论就是我更新的动力,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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