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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接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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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鹿的手热的滚烫,就像一个暖手宝一样,紧紧地牵着我,这撞见鬼的一眼本来见得我通体冰寒,如坠冰窟,然而下一秒,从她手心溢出的暖意就不断的涌入的我的体内,那种恐惧恍然间消失了大半。
我略微有些感激的看向黎鹿,正巧,她的眼睛也充斥着显而易见的担心,那金色的眼眸里浸透了担忧,配上那张楚楚动人的脸,简直我见犹怜。
我当时心里的第一想法竟是:你要是演戏也这么动情,就不会被说花瓶了。
可惜黎鹿听不到我的心声,不然估计就不会用这么神色温柔的看的我耳朵通红,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我,实际上完全不能抵御这样的含情脉脉,仿佛不用一字一句就会勾人神魄,叫人情难自禁。
女人啊,女人,真是叫人愁来叫人忧。
我想说话,但不能说,只能手指了指旁边,碰到鬼的时候最忌讳说话,人言沾的是阳间气,在鬼地说人话是忌讳,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就是这个道理,鬼若是知晓这是人言,便察觉到端倪,这种蒙混过关,说不上是鬼愚钝,还是人可耻。
反正,不说就无错,惊悚万分,也得闭上这张嘴。
黎鹿神色一如常态,则是用食指跟中指比划了一个走的手型。
:继续走,别管。
猛地,我听到黎鹿的声音,她分明没有张嘴,可这声音就直直的进到了我脑海当中,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它好似不是从耳朵接收过来,而是引入了脑子,声音听着也比寻常的声要清晰数十倍。
非常难以形容,这是什么,难不成,妖怪还能入心传声?
黎鹿看似也非常迷茫,她又比划了一个手势,像说怎么了。
我比划不出来,只得用口型说:你刚才在说,继续走,别管?
黎鹿那双漂亮的眼眸仿佛因为这句话而沉下些许,她抓着我手的力气陡然大了几分,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冗杂着许多我看不透的情绪,透过我的脸,她到底在思索些什么?
我一头雾水,但是也由着她这份异常在蔓延,好在这样的沉默维持了大概十几秒,黎鹿只是非常轻的叹了声气,而这叹息让我心头大震。
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原因,有那么一刻,我的心如绞痛似的揪了起来,这种心疼无端的产生,转瞬即逝,快到我误以为只是幻觉。
此时此刻,脚底下的泥泞开始变得愈发的潮湿,空气里河水的味道变得更加的腥,隐隐约约传来一股子臭味,只是很淡很淡。
灰青色的脚依旧如影随形的跟着我。
想来孩童都是如此,这种生命最初的形态,魂魄比起成年人更为纯粹,诞生最初,是与天地最接近的时刻,某些特殊时辰所生下的孩子占满阴气,同样也更容易被拿来做法,他们是一个媒介,往往懵懂的时候就无辜的葬送在法事当中。
如此一来就导致另一件事,他们仇恨难灭,又无处投胎,只能维持着满腔的怨恨,为祸人间。
我努力不去留意身侧的鬼童,就好像只是一个并肩而行的过路人,只是那灰青色的肌肤阴森森的令人觉得好生可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肌肤逐渐变成雪白的肤色,裸-露在外的身体也变了个样子,裹着一件带着补丁的袄子。
他剃了个寸头,长相却生异于常人,睫毛雪白的,那双眼透着粉红。
灰蒙蒙的景色变得清晰了起来,只还是黑夜,天边悬着一轮弯弯的月,前头是一条河,只是夜深,连水都透着诡异的黑。
那鬼童的脚步快了起来,越过了我与黎鹿,好似什么都没瞧见一样,轻快的向前跑了过去,他神色有点呆,咧嘴傻笑,这时他也不像鬼,更像生病一个孩子。
“过来,宝宝过来,来妈妈这里。”
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而我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像是一个扭曲的黑色轮廓,那不是人,像一个巨大的蜘蛛,影子不断的蠕动,她轻声招呼着孩子过来,招着手,而孩子就那么听话的跑了过去。
黎鹿忽然开口道:“这是他的记忆。”
我问:“他是谁?”
“许瑶的因。”
世间一切都是因果可循,在许瑶身上产生的事情,自然也是有原因的,鬼不会无故的害人,这种因必须知道,这样才能找到化解的方式,当然了,不少化解的办法也很狠毒,那就是不讲所谓的因,直接让鬼魂魂飞魄散。
这是如此一来,这因又会成自己身上的债。
我耐着性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孩子乖巧的跑向母亲,然而却深陷在那黑色的影子当中,那蜘蛛轮廓的女人,用着她的腿脚拆分着孩童的身体,头归头,腿归腿,可怖的像一个血红的怪物。
我望着血淋淋的这幕,女人将孩子分开,又取出了一个木偶样式的盒子来,将这孩子工工整整的拼凑了进去,一层又一层的裹上白色的布,只可惜盒子不密闭,随着缝隙淌出来的血让布很快就渗透了红的颜色。
我又见到一张纸,纸上写着:种。
女人在哭,在这盒子边痛哭流涕,依稀我听到有孩子的哀嚎,后来又在小声的啜泣,她把盒子沉入到冰冷的河水里。
我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只是没想到还有人会这么做。
这叫种。
种是一种很恐怖的仪式,种就是种子的意思,就像埋入土里生根发芽一样,种是拿孩子当成种子,从而生出新的孩子来,要是自己骨肉,再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埋进水里,至于为什么是水,当然是因为水是生命之源,这就像羊水,寓意着子-宫。
“他是许瑶的因的话,被种下的人,是她的哥哥吗?”
黎鹿颔首点头,“是,然后诞下的就是许瑶,她的命并非自身,而是借种而来。”
“所以他回来找上许瑶,是为了要回这条本该自己的命?”
黎鹿扭过头来见我,她问:“有错吗”
可她,也——我刚想说无辜,又张不开嘴。
对于许瑶而言,这为何要怪在她头上,对于那孩子来说,这事又为何要落在他身上,冤有头债有主,难道不该是那女人?
黎鹿仿佛看透我的心思,只是悠悠一声:“他不恨生育他的母亲。”
这话我接不了。
“依你说,那许瑶必须偿还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