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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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江让
敲定别墅计划后的第二个周末，季梦真以最快速度逛完了本市所有别墅楼盘。
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新一线城市方便上班的地段内，两千万是买不到六居室新别墅的。
季梦真的父亲原本从事房地产，在本地开发过好几个住宅楼盘，但这几年小开发商不景气，收益并不可观。
眼看当下，让季梦真更没有准备好的事情来了。
在未来不知道为期多久的日子里，漫长也好，短暂也好，她要时不时和发小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甚至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
她的发小们真的被时间归还到了身边。
往常过年，他们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挨个叫出来，然后一起在街上游荡，平时各忙各的，互相牵挂。
可是，如果有了这套房子……
一切都不再如往常。
他们要瞒着所有人，要有个真正的家了。
这个时候，她更不能找当爸的要意见。
在季家的三个孩子中，季父最疼的就是季梦真，但这几年他乐于过退休生活，身体欠佳，逐渐退居二线，常年休养在郊区，除了问缺不缺钱、有没有谈男朋友，他很少过问季梦真的私事。
这张彩票平分下来一人三百多万，恐怕她爸最多说一句，我女儿果然运气好。
季梦真拨通了季成的电话。
一听季梦真最近在看他们的房子，还东南西北地跑那么多地界，季成质问道：“你要买房子不知道找我？你哥我出来做房地产销售是白干的？”
季梦真不和他计较：“好，那哥你去联系个二手别墅吧？要六居室，最多四层，带地下室，总面积四百平以上，装修不要美式和中式的。别的要求没有。”
季成拍脑门：“这么多要求还叫没有？”
内行人动作比一般人快。
不到一天时间，季成就在微信群里发了三处符合条件的二手别墅VR视图。
季梦真花了时间挑选，终于选定其中一套。
月虹时代小区位于本市城西三环边缘的位置，地段属于商圈和住宅区的交界，相较于大部分别墅楼盘来说交通便利，相当不错。
小区内别墅建筑群并不密集，植被茂盛，条条小路静谧幽深，隐私性非常强，唯一不足之处是社区密闭性稍有欠缺，在安保方面管理不是特别到位。
但这点季梦真不担心，毕竟不是一个人单独住。
季成联系的这套独栋别墅位于月虹时代的西南方位，全套面积大概四百四十平米，三层，没地下室，不带花园也不带泳池，自带的车库是能放三辆路虎揽胜的容积。
房主原本挂牌价是两千万整，挂牌卖了两年，死活不肯降价，一听季梦真是直接拿全款买房，才欣然同意降价到办完手续后一共一千九百五十万。
季梦真专程开车去看了。
房子刚好六居室，四个独立卫生间，是简约装修，宽敞亮堂，非常好改，布局类似于欧美人喜欢的开放式。
厨房、饭厅、客厅都在一楼。
一楼一间主卧，二楼三间主卧，三楼两间客卧，正好够他们用，也刚好三台车。
一切恰如其分，像专为他们量身打造。
帮季成办事的同事一路跟着季梦真拎包，夸夸其谈，把这别墅的好翻来覆去说了个遍，说完了还讲饭厅能改成接待前台等等。
最后同事满脸期待地望向季梦真，问：“真姐，您是要做民宿吗？”
“自己住，”季梦真心道这二楼阳台采光不错，照得刺目，顺手推了推墨镜：“都是家里人。”
同事继续努力微笑：“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真幸福啊。”
季梦真莞尔。
确实，原生家庭不太给力，但这个“家”还行。
晒了会儿太阳，季梦真绕回一楼客厅，在客厅里四处走走瞧瞧，将目光投向楼梯边那间安静的主卧——
这间房，适合江让。
他飞行任务繁重，在家的时间少，受作息影响，生物钟规律得不像九零后，一个人一层也清净，平时江让不在家的时候，主卧的卫生间还能做一楼的公用。
季梦真这么想着，又顺楼梯爬上二楼。
她往江让楼上的那个卧室望了望，非常满意。
嗯，不错。
虽然小了点，但胜在……
这个房间就是她的了。
办完购房手续，等到房管局做好文件记录，已是两个月后的周五下午。
才订购的床和沙发已经到位，家里水电气什么都通，今晚可以试试去住一夜。
季梦真就不明白了，网络上那些兑奖人是怎么忍住半点儿风声都不泄露出去的，要不是要保密，她真想写个大海报张贴告诉全世界，原来发财是这种感觉！
这也是她人生的第一套房！
傍晚，周五，市中心人流量变大。
房管局位于市内商业区最繁华的地段，从大门走出来要过一条街，街对面不远处便是一座堪称晶莹剔透的写字楼，楼宇顶端悬挂四个大字：荣投集团。
季梦真站在路边等着过马路去停车场，顺势向远处眺望。
这一刻，四下灯火辉煌，夜空静谧。
那栋几乎高耸入云霄的写字楼和怀中的房本都让她心底无比踏实。
上车之后，季梦真才发觉MPV不太好开，车太大，不好掌控。
但没办法，她毕业刚满一年，车技还需要磨炼。
季成在自家地产公司做销售，一个月不加业绩也就几千块钱，季梦真也自己很少伸手问家里要钱。
去月虹时代过夜前，她还得回家收拾一趟行李。
加上车程来回花了两三个小时，等搬好行李上车，已是夜里十点。
才上车不久，季梦真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乔明弛。
“在开车，”季梦真调了蓝牙扩音，眼见前方路口黄灯闪烁，放慢车速：“什么事，快说。”
“季成被人打了！”乔明弛完全做不到平心静气，语气急促：“根据规定，我现在是在通知家属来派出所。”
“我哥？他能被人打？”
季梦真在红灯前踩下急刹，果断打出转向灯，开始思考派出所的方向。
西边。
派出所离别墅近。
好在通知家属去的是派出所而不是医院，说明季成被打得不惨，没有缺胳膊少腿。
季梦真深吸一口气，骤然落下高悬起的心。
乔明弛继续：“你快来吧，来了再说！对了。”
季梦真：“什么？”
乔明弛：“顾宛也在。”
“……”
什么情况，这大小姐不是在国外吗？
季梦真一个头两个大，努力平静心绪，重新设置导航目的地为派出所。
笨重的MPV一路飞驰。
好巧不巧，一场来者不善的夜雨匆匆降落，瓢泼水帘取代明月高悬。
雨下得不小，雨刮器刮水的速度慢了半拍，前挡风玻璃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遇到这种情况，季梦真更不敢把车停在派出所院内，只能停车在路边，
她在车上找了把伞，锁好车，在大雨中往远处唯一高亮着白炽灯的深蓝色低矮楼房里跑去。
季梦真一跑，雨伞被风扩充出更大的阻力，歪斜到了一边。
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拎着裤腿急跨上台阶，完全没看清身前还站了一个男人。
脚下蓦然一踏空，季梦真往前一个趔趄。
雨伞朝后方倒去，“哗啦——”一声随漫天大雨滚落入积水，水珠力道极重，噼里啪啦地砸在季梦真肩头、发顶。
雨水顺着她额头往睫毛、唇角往下流，咸的。
淋着雨，地还滑。
季梦真根本站不稳。
眼前的成年男人一把搂住她入怀，下一秒两个人一同狼狈地摔进雨水里，都不用开口说话，这胳膊一伸过来季梦真就知道是谁来了。
对方的手臂结实有力，肩宽背厚，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体格，让她十分心安。
“……”
季梦真一整张湿漉漉的脸恰好贴在他胸口，摔得差点脑充血，傻了。
她只稍微发愣一瞬，还抬头看人脸，雨水糊上眉眼看不真切，只看到熟悉的下巴、薄唇。
季梦真失声：“江让？”
江让皱起眉，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江让！”季梦真挣扎起身，根本没在意淋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让背来的巨大行李囊刚好被两个人压在下面当软垫。
他一说话，雨就往嘴里流，干脆不说了，马上爬起来扶季梦真。
季梦真站稳了身子，把浸湿的头发捋到耳后，再低头看江让脚上那双被水冲刷得干净锃亮的纯黑系带短靴——
最后看脸。
这就是江让。
数月不见，他一身风尘仆仆，五官清隽，眉眼间的疲倦在双目对视的瞬间消失不见。
这人蒙了层雨雾朦胧，忽远忽近，好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防风面罩遮住他半边骨相凌厉的脸，一对双眼皮长而深，眉间距窄，睫毛长，正像雨帘似的往下淌水。
水一直流到他喉结、脖颈。
再往更深处去了——
季梦真收回目光，脚下又一湿滑，抓救命稻草似的抱紧江让的胳膊才没一屁股狼狈倒地。
乔明弛从室内跑出来，手持一把伞。
三个人，两双大眼瞪一双小眼，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怎么下个雨还抱上了……江让你不愧是老大啊，回来得真是好时候，我在这儿收拾摊子呢。”
乔明弛嘀咕着，手中的伞顿时变得毫无作用，语调在看清两人浑身湿透后抬高：“不是吧，下这么大雨，你们不打伞？”
“打了，”季梦真躲进屋檐，浑身淌水，老实陈述：“又摔了。”
乔明弛愣道：“一起摔了？”
“是的。”
季梦真接过江让脱下来的外套，用里子抹把脸，雨水又腥又湿——混杂一股江让身上的味道。
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些雨天，江让总是一脸欠揍又冷淡地把校服搭在她头上，然后淋着雨往前走，季梦真整个脑袋被蒙住，校服如同新婚大红盖头。
乔明弛那会儿嘴贱，跟着江让躲雨去了，路过她时还不忘逗一句，哇，谁家的新娘子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的她明明会拌嘴，却羞得忘了反击，只能狠狠一跺脚，校裤边溅起片片水花。
“乔明弛，”
季梦真环视四周，擦去唇角的水珠，口红从嘴唇划到颊边，这才想起来重头戏：“我哥呢？”
“警务大厅凳子上。”乔明弛瞥一眼江让，匆忙跟上季梦真的步伐，嘱咐道：“欸，你们等会儿可真别冲他发火，这次……这次是他被欺负了。”
季梦真蓦然停住脚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