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炮灰夫君突然称帝（穿书）》唐氏宋瓷

18、第十八只猪（二更）

　　天一亮，方棠在房内自然醒。她看了看天色，快速地在里面收拾好自己。
　　接着，敲门声恰好而至。

　　“方姐姐？”
　　“恩……？白小姐吗？进来吧。”

　　方棠一边随口说着，一边垂头继续整理昨日萧异大半夜的送过来的衣物。都是崭新的。

　　她还记得岑文璞领着萧异过来敲开她房门时，后者那个看得令她牙痒痒的样子。说是在今日下午便听闻到方棠，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消息了，马不停蹄地给她置办“嫁妆”，说是穷不丢人，不能连新衣物也没有。

　　他那嘚瑟的模样，引得方棠想直接当头给他一棒。好在岑文璞居然也会懂得吃味，不让萧异一个男子老在他准皇妃面前刷着存在感。不消一会儿便拉着萧异走了。

　　拿着好不容易从萧异神奇审美里挑选出来，勉强看得过眼的一件长衣，方棠回过神来，转头笑着问白林漓：
　　“阿漓？怎么了吗？”

　　白林漓看上去有些忸怩，她垂下眼眸，对方棠道：“恩……道哥哥让我来的。他让我上来与方姐姐说一句，该下去一起用餐，准备出发了。”

　　方棠闻言带了些许意外：“如此快就启程？”

　　“是的。皇上有给道哥哥一封信，道是恐他……我们若是时间拖久了，途中可能会有危险。皇上也果然真是料事如神……就连我们昨日受到了袭击，也都猜想地八.九不离十了。”说到一半之时，白林漓意识到不能只说皇上担心岑文道，她赶忙改口，虽然还是被方棠给听明白了。

　　方棠在来到此地后，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当今圣上。而也因为那位身份的特殊之处，来到酒馆进食的客人也没有几个敢在大庭广众下议论最上边那位的。因此，方棠对当代皇上，仍处于一片空白的不了解期。

　　但就从岑文璞如今这个性子来看，方棠并不认为这位皇上是为明君。也不知是什么作祟，她许久没有过如此偏颇，仅凭一个人便判断另一个素未谋面过的是为何人了。这令她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为自己的如此不理智，与先前谨慎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了。

　　但她还是把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理归作了护短，没有再细想。

　　方棠点头向白林漓示意，说道：“好，我很快便能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白林漓闻言，便迈开步子想要离开方棠的房间。但随后，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方棠又说了一句：“方姐姐，日后你与道哥哥一般，喊我阿漓就好啦。”

　　方棠一愣，她没想到白林漓真的如此平易近人。而后才轻声答应。白林漓则是对她一笑，这才转身出了门。

　　…………
　　四人在几刻钟后，相聚于客栈楼下。

　　岑文璞同样如往常一般，一见方棠就亮起眼睛。向她打招呼：
　　“阿棠，早上好呀。”

　　看着岑文璞不同于以前没有她之时，跟在岑文道身后死气沉沉，又带着些许怯懦的模样，方棠不禁一笑。
　　也许，自己真能给岑文璞带来不同的生活也说不定呢。
　　而岑文道依然不爱搭理他们两个人，头也没抬。

　　四人相继坐下，开始用餐。期间居然没有人打破沉默，有发一言。仅仅只有碗筷碰撞的声响，以及岑文道轻柔地给白林漓夹菜的轻微声音。

　　用完餐后，岑文道终于抬起他那高傲的头颅，用惯常的，如同施舍一般的目光，看向岑文璞：“吃完便上马车。诺，那一辆是给你和你那小娘子的。”

　　他特意用上“小娘子”这一字眼，与岑文璞本身的身份一比，根本就是又存心想要贬低他，顺带着，连方棠也一起。

　　方棠余光瞥到岑文璞似乎面露愤怒，但也许是迫于平日里他那皇弟给他带来的阴影过重，竟是不敢发出一言反驳他。再看看岑文道方才所指的马车——以他们的这个角度来看，恰好能瞧见大摇大摆，就停在客栈门前的两辆马车。

　　虽与平民百姓，或是达官贵族所坐的马车相比，皇室所乘果然装饰与布置更为奢侈好看。但若将两者一对比，高下立现。

　　不过，方棠倒是真没想到，她居然有朝一日也能看到岑文璞会有生气的迹象。她以为，岑文璞会一直就这么默默忍受下去。是什么……令他变了呢？

　　别说1方棠了，就连岑文璞自己，也不想承认自己的情绪暴露地如此之快。等到他意识过来，早已来不及收回了。不论是方棠还是岑文道，皆已察觉到他的内心情绪。

　　“哟，二皇兄原来也会生气啊。我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就只会窝囊地……”岑文道本还想继续嘲讽，用语言践踏岑文璞，白林漓再一次阻止了他。

　　她也没有出口提醒，只是狠狠地跺跺脚，再瞪了岑文道一眼，直接丢下他们走向马车。临走前，不着痕迹地带着抱歉看向方棠。

　　岑文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上人好像先前有说过，不让自己再对岑文璞说过分的话。他着急地再一次追上去。
　　但在拔腿直追的过程中，他千想万想，果然，还是岑文璞的错。

　　余下方棠与岑文璞再次无言对望。而后，方棠率先起身：“走吧，我们上马车去。”
　　岑文璞只得默默跟上。

　　算上侍卫，这称得上是为一个庞大的马车群了。岑文道与白林漓的马车打头阵，而后是岑文璞和方棠的，紧跟着的才是侍卫们所在的马车。

　　…………
　　岑文道的马车内。
　　“阿漓……你莫生气了。我真的错啦。”
　　“道哥哥，我都与你说了多少回了，你也向我道歉与保证了那么多次，却还是……还是如此。”白林漓语气中满是失望，

　　岑文道不是没有见过白林漓闹脾气的模样，但他还真没瞧见过她如今这么失望过。就好像失去了对自己的一切信心，再也不相信他了一般。

　　岑文道自然更是惊慌无比。他对白林漓百般讨好，却终究没有换来她的再一次回应。

　　…………
　　不同于那辆马车上的气氛，方棠这边一边祥和与安静。许是前几日太过劳累，她很快便陷入了睡眠。

　　岑文璞则是一直看着她。直至她睡熟后，小脑袋控制不住地一点一点，像是在钓虾米，这才忍不住轻笑一声，笑意中满是宠溺。而后放缓动作，轻柔地用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随后，岑文璞想着这几日来发生的一切事情，眼神又趋向于复杂。他当真不晓得，自己居然也会有一天，陷入这种奇怪的情感当中。这与母妃先前告知他，教导他的，相违背了呢。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再次看了眼方棠毛茸茸的发顶，勾起唇角。
　　那又如何，自己断不会像母妃那般，再次步入错误的道路，引得那等下场。他岑文璞有自信，能将一切掌握地很好。方棠，自然也能。

　　相通之后，疲惫之意也席卷而来，他就这么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中，静静地闭上眼睛，与方棠一齐步入香甜的梦境里。

　　…………
　　皇宫中的某处偏僻之地。

　　岑武琮略微掀起繁重的衣袍，抬脚踏入眼前这片杂草丛生，荒芜地仿佛不似在辉煌皇宫中的这一个小小的院子。

　　缓步踏过这一个由鹅卵石构成的小路，岑武琮甚至还挺有闲情雅致的，在路上伸手采摘不知名树上的某一片长得奇怪的叶子。

　　拿下来细细端详一番，再继续往前走。就这么走走停停，当朝圣上总算是来到了他想要去到的目的地——一个牌匾上刻着已经不甚清晰的“淑贤宫”的小屋子——它经过多次拆除，已经不能再与它的牌匾响应，作为一个宫殿了，仅仅只能说是一个供人居住落脚的地处罢了。

　　岑武琮甚至还哼着小曲儿，好心情地走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位宫女，她们瞧见皇上的来临，死气沉沉的眼中升起一片短暂的生意，谄媚地笑着，掐着嗓子试图用最为软糯甜腻的嗓音吸引皇上注意。

　　但很快，她们的主意尽皆破灭。因为皇上根本没有给她们多余的眼神，冷淡地连头都没点，直接拔腿走进屋子的最里边——一个帘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用想岑武琮也知晓，此时帘内会是一副如何的光景。毕竟淑妃作为以前他最为疼爱的一位妃子，他可是对她了如指掌——尽管如今她性情大变，也是如此。

　　“爱妃？”岑武琮轻声叫道，却也不期盼会有人回应。

　　而事实也证明，淑妃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方才外边宫女们传来的动静，以及岑武琮的呼叫。

　　他倒也不在意，直接掀开帘子。

　　“爱妃怎么头发如此杂乱？簪子呢，是不是那些狗奴才没有好好伺候你？”

　　一片沉默。

　　“爱妃你说说，是不是呀。没关系，说出来便好了，朕会处罚他们替你出气的。”岑武琮声音轻柔，仿佛真的在与自己极为心爱的情人说话一般。

　　他缓缓抚摸着淑妃垂直下来，未修边幅的长发。而后拿起桌边就这么放着的手帕，帮她把嘴角边再次流下的液体擦掉。

　　岑武琮就这么絮絮叨叨，淑妃没有反应，仅仅是痴傻地看着他也好，他也说得越来越起劲。

　　“……对了，你知道吗？”岑武琮话锋一转，“我们的孩子，也就是小二，你的宝贝岑文璞，如今也有心爱的女子了喔。”

　　岑武琮笑道。他垂下眼帘，因此也错过了淑妃在听到某个关键词后微颤瞳孔的模样。但也只是一瞬间，即使被他捕捉到了，也会被误认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视。

　　他继续放缓语调，说道：“是位民间的女子呢。也不晓得她是否与你一样，聪慧有加，让小二看上的，一定很不简单。”

　　说完，他自己兀自又笑了出声。

　　整个清静的淑贤宫内，就这么传来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声音。回响在这荒芜的地域，显得格外可怖。

　　…………
　　夜幕很快就在方棠与岑文璞熟睡之时降临。

　　方棠先一步醒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未意识到自己枕在岑文璞的肩膀上，揉着惺忪的双眼。

　　几息过后，她总算是感觉到了有什么不一样。
　　恩……自己的脖子好像有点酸？她倏地睁大眼睛，清醒过来。

　　而后僵硬地把自己的身体摆正，默默地看向岑文璞。
　　他似乎还处于沉睡当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方棠想起早年恶俗小说里的形容，以往会觉得用烂了的描写，在此时却格外适合此情此景——岑文璞的睫毛就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在空气里翩翩起舞。

　　啧，一个大男人，眼睫毛居然比自己的还长。方棠腹诽道。

　　她不知晓，就凭岑文璞的武功以及浅眠程度，他早在方棠清醒的那一刹那便也瞬时从睡梦中恢复了意识。

　　自己好像许久都没睡过质量这么高的梦了——即使是在皇宫中算不上舒适，却总比在不停晃动的马车好的床上，也不曾睡得如此舒适。

　　尽管肩膀有些被人枕过很长一段时间后的酸痛，与睡满足后精神饱满，浑身舒畅的感觉相比，也变得不值得一提了。

　　岑文璞依旧闭上眼睛，等待方棠的彻底清醒。
　　让他觉得好笑的是，就连方棠自己也不清楚，她在迷迷糊糊之际，脸颊在他的肩膀上蹭了好几次。

　　就像是许久之前自己在宫中偷偷养的小猫一样，遇到喜爱的东西，不自觉地会蹭上一蹭。
　　岑文璞转念一想，又联想到那只小猫崽子后来的下场，闭着的眼眸轻轻一颤。

　　这立马便被紧盯他的方棠察觉到了。方棠停下揉搓着自己脖子的动作，挑挑眉。又看见岑文璞好似有醒来的迹象，赶忙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视线移开。

　　岑文璞恰好在此刻，彻底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刚睡醒的下垂眼雾茫茫的，瞪地微圆，就这么看着方棠，显出一片无辜。

　　“……醒来啦。”方棠被看得僵硬开口。

　　“……唔。”岑文璞笑笑，一手揉眼睛，一手则是糯糯地伸手拉住方棠的衣角，“阿棠……不再睡会儿吗？”

　　一向厚脸皮的方某人在此刻突然红了脸颊：……岑文璞你卖萌犯规了啊。
　　天知道，母胎solo那么多年的方棠，第一次知晓原来自己不仅是个颜狗，还是个可悲的，尤其偏爱小奶狗类型的女人。就比如现在，她对于这一类软萌的生物，向来没有抵抗力。

　　“不了！我睡饱了！”她感受到了自己脸颊上滚烫的热度，窘迫地想要让这在以前根本就没出现过的热度降下去，却终是不随她所愿，反倒越升越高。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马车极为巧合地停下了。外头传来一阵吆喝声，说是夜已深了，该找个地方住宿休整一晚再出发。

　　方棠顿时松了一口气，仿佛身后追着什么怪物一般，赶忙跳下马车，匆忙的程度甚至让她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看得紧跟在她背后的岑文璞一阵紧张，心整个都快揪起来了。

　　他在后边小声，怕又会吓到方棠那般，道：“阿棠……小心点。”
　　方棠头也不回，连忙点头。只是岑文璞还是可以从她红透了的耳后根看出，此时她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般镇静。岑文璞再次忍俊不禁。

　　他的皇子妃，好像真的很容易害羞。尽管在外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他面前，完全就是一个容易脸红，甚至殃及脖子的，经不起撩.拨的小兔子。岑文璞心情极好，他从未有过这种庆幸于自己捡到宝了的情感。

　　…………
　　一行人来到客栈后，方棠惊讶地发现，岑文道居然与白林漓相隔地如此之远，一前一后地行走。岑文道跟在白林漓后头，垂头丧气，甚至连看到他们下来后也没有再给一丝的眼神。

　　白林漓也少见的没有等他。

　　方棠疑惑地看着他们，而后被岑文璞的轻轻一扯给扯过神来。别人谈恋爱，我那么在意干啥，自己身边都还带了个大麻烦。方棠无奈地看了眼一脸迷茫的岑文璞。摇摇头，认命地迈开沉重的步伐走进客栈。

　　即使睡了一下午，她依然很是困顿，也不知晓是何等原因。用完晚餐后，一行人再次分开，各自进入房间进入梦乡。
　　这个夜晚，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心境。

　　…………
　　而就在三更时分，岑文璞缓缓从床上睁开双眼。他在这微凉夜色中，动作轻缓地穿上衣物。随后打开窗户，运起轻功，一股劲儿地飞跃出好几尺。不过几息，便已不见踪影。

　　他来到一个密林深处，在那，已有一名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伫立于此。他手中拿着一封信件，见岑文璞到来后，恭敬地低头将信件呈了上去。

　　岑文璞自然地伸手接过，随后，那黑衣人再次隐匿于黑夜之中。他临走前，腰上的一片东西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反光，模糊地可以瞧见两个字——甲二。

　　岑文璞在看完信件后，嗤笑一声，随即面无表情地将其发泄般地撕碎，而后才用内力将其尽皆化为无物。接着转身离开了此地。

　　空气中只剩冷风仍在吹袭着这一片竹林。

　　…………
　　天一亮，众人再次踏上回宫的路程。

　　幸好此次再无发生什么刺客袭击的事件，他们很快便抵达了皇都。

　　方棠看着与苍梧镇全然不同的，繁荣的皇都，眼中一片惊讶与喜爱。这里不似苍梧镇的古朴与纯粹，而是充满了朝气与生机。

　　果然，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中心地域的经济总是最好的。方棠不禁感慨道。她其实有些想要来个“皇都一日游”，奈何无论是谁，今日怕是都不会给她这一个机会了。而入宫成为皇子妃后，想要出来，必然也得经过重重阻碍，麻烦极了。

　　想到以后的日子，方棠心里充满惆怅。

　　岑文璞看出了她此时的心情不佳，试探性地询问：“阿棠……？你怎么了？”
　　方棠对他笑笑，小声示意自己没事，并随口扯了个慌，说是自己想家了而已。

　　岑文璞眉头一皱。想家了？回想起先前方棠说萧异他们是为她的家人，四舍五入一下，方棠想家了……意味着她想萧异了。

　　……啧。岑文璞吃味，但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也会有这种类似于还未长大的孩子般的情绪。于是，他又陷入对自己的自我厌弃之中。

　　如此，他的情绪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即使已经经过了极力控制，方棠还是看出来了。她不禁也感到迷惑：这小孩又怎么了。

　　就当两人情绪都处于较为低谷之际，马车群总算是抵达了皇宫。天子脚下，就算是皇子，也得老老实实先下了马车。

　　“阿棠，你稍等，我先下去。”岑文璞温柔地对方棠道。

　　后者一愣，一时之间没想到他想要做什么，傻呆呆地点点头。直到岑文璞下车站定后，微弯着眉眼，向她伸出一只手。

　　……这小孩怎么这么会啊。方棠盯着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再一次无声向天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