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只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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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棠离开茶馆后，并没有着急着回茶馆。
她好似漫无目的，在苍桐镇的各个繁华地段来回穿梭，时不时在摊子上，瞧见漂亮的簪子还会举起来仔细端详一番。
想要甩掉有可能跟上来的人是一方面，想要再好好地看看这个自己降临，生活了好几月的小镇是另一方面。方棠真的不愿意在此时便离开此地。
明明她还有那么多小巷没有好好探索。
方棠惆怅地放下手中制作并不算精美，但在她眼里显得极为不同的簪子，叹了口气。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围绕在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已经足以让她明白，自己断不可能逃脱入宫这一注定的结局。
她打起精神，继续快走。
沿着这一条大路走了约莫一刻钟，她转身进了一个拐角。
她动作敏捷，快速熟练地把襦裙微微往上一拉，方便自己动作。而后手一伸脚一蹬，攀上了面前这道对她来说不算高的墙，蹲在那边的死角，低垂下眼眸细细等待着。
听着些微的脚步声，身后的人果然跟上来了。
许是突然看到一面墙，脚步声微顿。方棠听到那人正在缓慢地靠近这里。
她做好准备，只要那人一有用轻功跃过墙面的迹象，凭着这是视线死角，她也能有几息时间趁机躲进身旁的这间老熟人的屋子。
脚步越来越近，直至突然顿住。方棠全身肌肉紧绷。
也不过一息，那人就看到了方才因为光线原因没能发现的往右拐角，他在原地踌躇了一瞬，接着迈开步子，脚步声逐渐远离。
方棠又在原地等待了好一会儿，确认了他确实走远，不会再回来后，放松地缓缓站起来。
啧，蹲太久脚都麻了。
她无奈地捶捶腿，整理衣裳。
抬头看看，此时太阳已有休息的趋势，天仍未完全暗下来。寻思着差不多就该离开了，方棠盯着旁边的屋子看了会儿，终还是进去了。
和故人道别，也恰好可以让自己的腿放松。
……
“文……文道。”
岑文道本是在眉眼弯弯地与白琳漓交谈，被他岑文璞突然出口打断，不悦地皱着眉头看过去。
岑文璞好似是下了很大的心理准备，他纠结地两只手狡在一起，局促不安，又不敢与自己的皇弟对视，瞧了一眼岑文道就又迅速微俯着头：
“……我想迎娶阿棠。”音量细小堪比令人厌烦的蚊子在耳边绕。
岑文道没听清，正当他不耐烦想要再象征性问一次之时，旁边的白林漓少见的把激动都摆在脸上：
“阿文哥你是认真的吗？”
因为兴奋，她语速很快，甚至没有等到岑文璞回答她，她便又开始絮絮叨叨，这一次，倒是让一头雾水的岑文道听得清清楚楚：
“我看方姐姐人很好！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那明日就派人告知皇上，他向来都依着你，指不定再过几日，圣旨便能下来！”
父皇向来依着自己？那可不，对待一个废物，他的确没有其他心思想要扶持培养他，平日里又他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请求，肯定百依百顺。岑文璞心里嗤笑。
显然岑文道不像白林漓那样激动，他神情古怪。
他倒是真没想到这岑文璞真的是个没脑子的。眼下他自己都是尴尬的状况，不想着趁机借着联姻来提高自己地位，反而想要把一介草民迎进皇宫。
岑文道讽刺地想。至此来看，他完全没有必要再将岑文璞放在眼中，刻意欺压了。得让眼神落在该注意的人身上——比如他那视为最大敌人的好皇兄，岑文堪。
想到那人，岑文道的脸色都不禁暗沉下来。但很快，他就因为岑文璞少见的坚定声音再次醒神。
“是，我想要她。”
……
“方棠？稀客啊。”
继方棠敲门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位双鬓微白的中年男人。
与这个偏僻破败的地方不符，他身上所着，是为基本上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穿得上的蚕丝长衫。
尤明微微让开身子，让方棠进来。
“明哥，我来这是有话想给你说。”方棠顿顿，她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用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有点凉了。尤明居然也没有提醒她，只是抱臂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
方棠咂咂嘴：“明哥，我其实应该前几天就告诉你的。但因为和别人在一块，没有时间来找你。”
“行了吧，你这丫头片子，同是一个地方来的，异乡逢故人，你刚找到我的时候激动成什么样，我还不懂你吗。你就是不想找我。”尤明笑道。
……那谁让你不付商人本质，奸诈地要命。除了前几次她很积极地前来与他交谈，来到这里后的各种不适，尤明还挺客气的，之后的几次，尤明都会悄悄地在暗地里敲她一笔。
就比如，他来到这边后，因为原本的职业便与轻工业的生产有关，对其中的制作方法与工具更是了如指掌，靠现代的那些新奇玩意儿狠赚了一大笔钱。但也仅限于在苍桐镇这个小地方。
尤明是个聪明人，怀璧即有罪。他本来可以凭借自己的脑子赚得更多，但他更惜命。在这个江湖人士占一大部分切都有武功的地方，尤明不想因为这些，本朝人以前从未听闻过小玩意儿而引起大人物的注意。
这也是方棠与他成为忘年交的一大原因。两人同样不喜被束缚。对于尤明来讲，他的财物能够供他衣食无忧便成了。
他倒也真是有本事，方棠到现在也不知道，尤明是如何让当地人不泄露半点消息出去的。
“说吧，能让你忽略钱包来找我，是什么大事情。”
“……其实对你来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我只是偶然间发现，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
尤明愣了一瞬，但很快他便明白方棠话语里的意思。毕竟也是经历过这种玄乎其玄穿越的人，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恩，既然你说与我没有太大关系，为什么又要来找我？”
方棠觉得腿又开始发麻，她再次叹口气，捶捶自己的腿：
“因为那书里有‘方棠’。”
“……你是说，你会被剧情牵扯进去？”尤明紧蹙眉头，放下了手臂，也走到方棠身边，坐了下来，神情变得认真。
“是。”
方棠本来还想与他说说自己以后命运的轨迹，但看着尤明严肃的表情，以及眼底透露出来的担忧，话到嘴边，最终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也许我能改变也说不定呢。她眼前相继闪过来到这边后对她极好的一个个面孔，再与面前写满了担心的尤明重合在一起。
果然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被剧情牵着鼻子走。
可是尤明多精明一个人，即使方棠所露出不对劲的表情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捕捉到了。但他同样没有据此开口，而是说：
“所以你现在，是要去走剧情，来与我道别了吗？”
唇角还带着点笑，虽然笑得不是很开，但由于年纪，他的眼角随着笑意，已满是皱纹。
方棠定定地看着他：“恩。而且这次一走，我不知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者，我不回苍桐镇了也说不定。”
尤明没有追问她是要去哪，他只是逐渐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这个屋子建在角落，特别是在这种黄昏时刻，阳光难以透进来。
尤明转过身，方棠看不到他的神情。
“……没有关系。但你记得，若是允许，一定要给我写信。”
说完，尤明自己都感到莫名地笑了：
“真没想到，我们以前几秒钟就能送达的信息，如今居然要过这么久才能有个结果。若是你离得再远一些，光靠驿站，一个来回恐怕就要一个月了。”
方棠不语。尤明又接着道：
“对了，我这虽然也没有多少钱，但用来给你应应急，还是够的吧？你日后记住，不要忘了在苍桐镇这个小地方，还有我尤明，你的……老乡？”
方棠沉默点头，恰好尤明转头瞧见了，他不禁又笑她明明知道自己背对着她，怎么还点头而非作答。
许是不习惯这种离别的氛围，尤明挥挥手：“行了，你走吧。再见也说了，不会还要什么离别礼物吧？那你算盘可就打错了，我尤明从不做亏本生意。”
方棠被他逗得一笑，看得尤明心里又一软。
道别好像在老友面前，也显得不是那么的艰难了。方棠给尤明在苍桐镇的最后一个笑容，也对他挥手示意，接着果断转身离开了这个小屋子。
尤明独自在屋内静坐了一会儿，估计着方棠走得差不多了，他又打开门，刚好看到方棠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恍惚间尤明想到少时所学的古诗。
原本以为自己在高考后就会把这些玩意儿尽皆忘却，可真是没想到，语文老师所说的触景生情，居然有一天也会实现在自己身上。
方棠一走，他尤明在她到来前，在这里度过的毫无情绪波澜的十几年，就又要重新上演啦。尤明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果然凉飕飕的。尤明咂嘴皱眉，却没将其倒掉，而是就这么将就地喝着。
入口是冷与苦的，而后尽皆转化成甘甜。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只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