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灾难降临 ...
-
星期一早上，教室的黑板上写着工整的通知，‘下午体育活动时间，全体同学留下开会’。字很漂亮，让我想起了上学期我们班的板报。
“今年六月，学校举行文艺汇演，每个班都要准备一个节目，形式不限”。后天郑重地发布消息。“同学们，哪位能自告奋勇一下，无论是相声，小品，还是唱歌和舞蹈都行”。
教室里沉静了一阵儿，“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吧。经过努力，由张剑，周旭，刘宇等人一起策划和制作的板报获得全校好评，这学期拿个板报奖，肯定不是问题。可是文艺汇演我们也不能落后呀”！他继续鼓励大家，“有谁知道哪位同学曾经参加过类似活动的，推荐一下吧”。他巡视着大家。还是没有人做声。“那好吧，我第一个报名。但是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有人愿意跟我一起排演小品或者相声吗”？他开始无奈了。底下的女生开始窃窃私语。
“王文秀会拉小提琴的”。刘宇大声把我供出来。
我的脸都涨红了，心里很紧张，娃娃脸这时候竟然说，“啊，你会小提琴，还小看你了”。我怒视他。“哈哈，脸红什么呀”！“还没上台，就紧张成这样”。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文秀，你愿意和我一起排演小品吗”？后天正视我，看上去，根本不容我拒绝。“老师也推荐了你。他说，我们班只有你，有这方面的记录”。
“啊”――看来我没有办法拒绝。“好吧，还是排小品吧，相声我可没有自信”。
“好，就这么定了”。他如释重负。“其他同学，有什么好创意，要及时告诉我和王文秀”。他看看手表，“还有时间，去活动吧”。
班级里的同学呼拉拉地都出去了。我跟在刘宇后面，狠狠地咬着牙，恨不得把她活吞了。“刘宇，你怎么可以出卖我”！
“怎么叫出卖呀”！“就算我不说，也得是你呀”！她贼笑着。
“两个人能排什么小品呀”！我踢着小石头，嘴巴里不停地嘟嘟囔囔。
星期二早上我起晚了，因为又做了那个可怕的梦。其他人都走了，我匆匆忙忙收拾好，神情恍惚地朝教学楼走着。地面上铺着小石头，不怎么平整，我差点被绊倒。抬头时猛地看见后天走在前面。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我故意放慢了脚步，‘他走路的姿势是挺好看的哈’。我心里正想着，他却停下来，回过头。“王文秀”。
“嗯，什么事儿”？我吃惊地看着他，耳朵有些热，生怕他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快上自习了，你怎么越走越慢呀”！他的嘴角挂上淡淡的微笑，在春天的太阳下面，看起来很干净，很帅。。。。。。我心里一颤，‘嗯，我怎么也觉得他帅了’！
“没有哇”。我紧走了几步，赶上他。
班会已经是几天前的事儿了，后天一直没有来找我讨论关于小品的内容，我也乐得清闲，不去找他。
午休时间，我和其他同学一样，趴在课桌上睡觉。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人轻轻推了推我。我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后天站在我前面，比划着，让我跟他出去。我点点头，他先走了出去，我跟在后面。到了楼下小花园，他说，“关于小品，你有什么想法”？
“嗯，没有，你说怎么演，我就怎么演”。我打了个长长的瞌睡。
他看着我笑了，“哼哼，你还真是听话呀！很困吗，那吃晚饭的时候，再说吧”。
“你也住校吗”？我惊讶地问。
“不，我们谈好了，我再回家”。他微笑着说。“回去再睡会儿吧”。
“好”。我们一起走回教室。
下午上课的时候，心里有隐隐的不安，一直想着，这周末回家一定要跟妈妈说说最近我经常做的这个可怕的梦。“咚咚”――“咚咚”――教室的门被来人敲得很响，老师一脸错愕，走下讲台，开门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满脸凝重地看着我，“王文秀，你爸爸生病了，家里来人接你回家”。我被吓呆了，心里不停地念叨，‘一定没事儿的，没事儿’，笨手笨脚地挪出去，看见一个不怎么熟悉的背影立在窗户前面，“你是”――我疑惑，‘他是谁’？
“文秀，你爸爸病了，你妈妈让我来接你回家”，来人表情沉重，一字一句地说，生怕我听不清楚。
顾不上那个人，我飞快地跑向宿舍，可怎么也爬不上床，定定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吴梅进来，“文秀，别着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先回家看看”。
我似乎从梦里醒来，爬上床，简单地收了几件衣服，就跟着来人走了，竟然忘记跟杜老师和后天他们打声招呼。
我们回家的时间没有火车，只能坐大巴。路上颠呀颠的，我一直在想，爸爸到底得什么病了，上个星期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来学校找我的人，是我一个远房的舅舅，平时很少走动。爸爸会不会病得很重？要不然妈妈怎么叫这个人来接我。越想越害怕，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舅舅带我直接来到医院，妈妈一看到我，就扑过来，搂着我失声痛哭。心底里更加害怕，脸色苍白。“妈妈，到底怎么了”？我无力地问。
“进去看看吧”。妈妈抹了抹眼泪，拉着我走到病房门口。我看到几乎所有能到亲戚都在，“他们为什么都在”？我无助地看着妈妈，却不敢落泪。
妈妈摆摆手让我进去。
我走到病房门口，里面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我推开门，期望能看到爸爸微笑的脸。可是满眼都是白色，爸爸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异常苍白，没有任何血色，头上是一块很大很大的冰块。“是谁把冰块放这儿的”？我大声叫着，想要拿走它们，却被进来的医生制止了。“你爸爸脑部大动脉出血，现在没有更好的法子止血”。
‘为什么呀’？我拉着爸爸温热的手，在心里说，‘爸爸，你怎么忍心留下妈妈，妹妹和我。别吓我了，坐起来吧’。‘求求你，坐起来吧’。忍着的泪水奔涌而出。
我就那么拉着爸爸的手，期望我的到来，能让他有力气坐起来。可是他的手也渐渐冷了。姑夫叫医生进来，我被推出了病房。
“文秀乖，回家给妹妹做饭”。妈妈哽咽着说。“妹妹还不知道，你慢慢说，别吓到她”。
“嗯，妈妈，我回去了”。我一步一步走回家，让自己一步一步坚强起来。
“姐，你怎么回来了”？妹妹高兴地看着我。“我饿了，有什么吃的”？
“来吃饭吧，我刚做好”。我坐到餐桌旁边，招手叫她。
她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妈也真是的，爸爸不是在家吗，干什么叫你回来给我做饭呀”！
等她吃好，我把碗筷收好，拉她坐下。“先别看电视了，姐跟你说点事儿”。
她很乖，关了电视坐到我旁边。“怎么了？姐”。
“爸爸病了，现在在医院，妈妈不能回来，晚上姐陪你”。我有些哽咽。
“哦，爸爸最近去过几次医院了”。她喃喃。
第二天凌晨，爸爸去世了，姑姑来接我们去医院。一路上我说不出话，拉着妹妹的手，怕她害怕。
“姐，爸爸怎么了，天还没亮呢”？妹妹问我。
“爸爸没了，你乖，不要害怕”。我的眼泪落在妹妹手上。
丧事办了六天，我一直坚持着不在妈妈和亲戚面前哭泣。黄敏丽从医院听说了爸爸的事儿，跑来看我。她站在大门外，朝我招手。我走过去，她一把拉住我，“文秀，要坚强”。她眼里含着泪，“你妈妈比你更伤心，你要更坚强”。“我得走了，我爸爸昨天又住院了”！我拉住她，坚定地说，“你也要坚强”。她重重地点头，泪水划下来，挥手和我再见。
丧事的最后一天，李菊带着杜老师找到奶奶家。
“文秀”。李菊在门口喊我。
“你怎么来了”？我走过来。
“你们杜老师找来了。”她把我拉出门。
看见杜老师，我愣了一下。“我们以为你无故辍学呢，没想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拍拍我的肩。
“进来吧，杜老师”。我领着杜老师走进奶奶家。
“谢谢你，老师，还麻烦你老远跑来”。奶奶拉着杜老师坐下。
妈妈从炕上挪下来，看着杜老师。“不好意思，事出突然，没能跟学校打招呼”。妈妈看看我，“你放心，下周一，我就让孩子去上学”。“她可是她爸爸的全部希望”。说着妈妈就哭了。
我起身去给老师和李菊倒水。
星期日，妈妈默默地给我收拾东西，送我出门。临走，我跟妹妹说，“以后不要闹，要懂事儿”。妹妹点点头。
星期一早上，我起的很早，因为正好轮到我值日。我拿起板擦准备擦黑板，看见手臂上的孝带犹豫了一下。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是谁？也这么早’？‘不能让同学们看见脆弱的我’。我坚定地举起手，用力地擦着黑板。
“我来帮你吧”。一直手伸过来，想要夺走我手里的板擦。
“不用了，今天是我值日”。我转过身，看见后天平静地站在身边。
“我能行的，不要同情我”。我转身继续擦黑板，听见他轻轻地走下讲台，开始扫地。
午饭的时候，张剑帮我打好饭，叫我过去一起吃。因为和她比较交好，我放下了戒心，走过去。一顿饭的时间那么长，她没敢跟我说一句话。
下午下课了，走读的同学都走了，住校的也去吃饭了。我扫好地，拖好，提着水桶去水房洗拖布。回来的时候吴梅叫我，“文秀，后天一直在找你”。
“哦，我知道了”。她说完就拿着饭盒去食堂了。
‘后天找我什么事儿’？‘我不跟他演小品了’。
“王文秀，你才去吃饭”？后天在我去食堂的路上，截住我。
“嗯”。
他翻了好一阵儿书包，捧着一个黑黑的方盒子和一堆电池，“哝，这些给你”。
我拿着饭盒，不想接那些东西，“这是什么，我不要”。
他把它们塞到我的衣服口袋里，“黒盒子是小录音机，里面有陈百强的最新磁带。这些电池，应该可以用一个星期了。用完了告诉我，我再买”。说完，不容我反对，他就从我身边大步流星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丝丝感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灾难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