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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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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方晴有些呆了,她痴坐着,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为了方便换气,曾绪秋的口罩拉得低了些,她眼中带有怒气,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口罩下不用看也是下压的唇线,。
曾绪秋想发狠把她一把拽起,以此为惩罚,教训她什么事都瞒着,可临了临了力道又收了回去,像是跑了那么远,怕她被什么绊住了脚,专门来扶她一把。
生气的是曾绪秋,声音听起来不安的也是她,“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林方晴人虽呆了,智商却还在线,“我跟安冉姐姐说了,而且,你不是很忙吗,我怕打扰你。”
她把曾绪秋的口罩遮好,又把头发弄得乱些,挡住脸型,比安冉还要细致。
“不用。”
安冉把她的手拍开,胸腔里有气要发作。
林方晴乖巧站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嘴唇略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得出口。
曾绪秋见她欲语还休的样,气一下子就撒开了,她推开诊室的门,而后转头,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没心没肺。”
她无法理解林方晴的懂事,也无法理解她事事替别人考虑,把自己放到最后,不夸张,如果今天换做她自己,她定要发个微博再群发信息,让每个人都知道才好。
为什么这么推拒别人的关注与好意,难道永远活在自己的角落里才是好的吗?
曾绪秋想不明白。
不止是想不明白,她还固执地想要把林方晴拉入她的世界里。
曾绪秋前脚进去,安冉后脚就进来了,她手里攥着棉花糖和冰淇淋,还拎了一盒糖糕。
“进去了?”安冉把棉花糖塞到林方晴手里,引导着她坐下。
林方晴看着手里的棉花糖,怔然点了下头。
“路上被一辆车刮了,那边得理不饶人,就耗得久了点,没等得不耐烦吧?”
林方晴撕下一小块棉花糖,放到化得差不多的冰淇淋上,搅和两下,把勺子递到安冉嘴边,说道:“没有”。
曾绪秋唯一的那么点安抚的心意,全送到安冉胃里去了。
她抿了一下唇,犹豫道:“你们没事吧?”
多可笑,那人刚刚那阵势,都能倒拔垂杨柳了,哪还会有什么事。
安冉也是被小姑娘的别扭可爱到了,笑道:“没事,她好着呢,我也没事。”
“那会被媒体报道吗?”
安冉感叹于林方晴的心细敏感,安慰道:“就是怕惹事才耗了那么久,别担心。”
她扯了块棉花糖放进嘴里,而后话头一转,“这是你送给自己的十七岁礼物吗?”
林方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诊断单,她楞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地把诊断单塞回口袋,低头小口抿着冰淇淋,不回答。
安冉脾性比曾绪秋平和许多,也很会循循善诱,她把手从身后绕过去,揽着林方晴的肩,声音柔和下来。
“可以告诉姐姐,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里吗?你可以去跟绪秋说的,也可以让我带你过来,你还没成年,一个人到这来,你让你阿姐心里怎么想,你说她会多难受多自责,觉得自己没有把你照顾好。”
林方晴没有想到这一点,急忙解释道:“我没有想让你们难过。”
安冉笑,“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林方晴怕自己再说错话引起误解,思考了一会后才回答:“你们都挺忙的,我一个人可以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去麻烦别人,而且我也不是不告诉你们,是想等结果确定下来再说,不然白白叫你们替我担心着,我过意不去。”
懂事、坚强又敏感,林方晴值得有人去爱她。
安冉不好插手太多,曾绪秋什么心思她清楚得很,这位祖宗除了自己心上那点,从来不肯为其他的多费一点心力。
她为林方晴担心,为她动气,为她操前顾后,无微不至。
而这也是安冉担心的地方。
曾绪秋向来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但凡能做到的,想干嘛就干嘛,要是不能做到的,那就让它实现,成为自己可操控的一部分。
林方晴显然太理想化了,这样一个愿意为着别人着想的姑娘,会在曾绪秋那受伤的。
更何况还有曾绪秋的工作拦着,从公众那获得多少赞誉,就要加倍承受多少恶意的侮辱。
安冉又扯了一块棉花糖,强迫自己从对未来的忧虑中缓过劲来。
将来的事,放到将来再说吧。
现在谈未来的忧虑,又有谁会听呢?
她想着,打开了特地绕路买来的糖糕。
于是曾绪秋一出来就看见安冉抢食抢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先前的气还没消呢,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
可怜安冉不自知,就着林方晴伸过来的手,想吃一口糖糕。
曾绪秋没声没响,掰过林方晴的手。
那块糖糕改了轨迹,安冉嘴都张开了,眼巴巴看着它进了曾绪秋的口中。
林方晴微讶,“哎?”
就算是林方晴手中送过来的,她也没有一点抢食的乐趣,糖糕甜腻的过分,曾绪秋今天没那些闲情,医生那些温柔的警告砸的她头脑发昏。
“太懂事。”
“要注重心理,不要只关注物质。”
“很好的小姑娘,说话有条理,又有礼貌,能看得出思考能力很强,如果能调节过来,会有很明朗的生活。”
“你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吗?”
“她很脆弱的。”
曾绪秋拉过林方晴的手,把零食一股脑全推给了安冉,又问她要来了钥匙,丢下安冉就走。
这里是医院走廊,安冉不好当面质问,她压着声音,威胁道:“你注意点,别忘了刚刚怎么擦的车。”
林方晴脸上的表情果然迷茫又自责。
曾绪秋心里有火,不想多废话。
“等会有司机来接你,就今天这一次,明天要干嘛都行,别管我。”
安冉知道她的倔脾气,也知道拦不住,她不喜欢做无用功,只好看着她带林方晴大步流星地离开。
她们没坐电梯,从五楼一路跑了下去,没停歇,林方晴被带得有些喘,她的手被曾绪秋紧紧攥在手里,那只手明明跟自己一样的纤细,却那么有力,那么暖,让她手心生汗。
“阿姐?”
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微弱,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服软和撒娇。
曾绪秋的脚步慢了些,不过没回头,带着她一路到了停车场,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后座有毯子,有靠枕,都是棉麻的,蓬松松的软。
有次放学安冉去接她,她刚上完体育课,腰有些用力过度,好像扭伤了,她从不把自己的病痛展现在别人面前,揉腰揉了一路。
曾绪秋原来不止是强势和蛮不讲理,她也有满心的温柔细致。
林方晴把靠枕抱进怀里,闻着大吉岭茶的味道怔然发呆。
曾绪秋透过后视镜看她,看见她半压的嘴角,心又软了。
曾绪秋就是这样,情绪大开大合,没有理由,说变就变。
心理医生的话又出现在她的耳边。
“她很孤独、很脆弱。”
曾绪秋认命地叹了口气,轻声砸了一下嘴。
不久后,她把方向盘打个弯,车子停在停车点,熄火。
太阳西垂,金灿灿的光撒了一片,曾绪秋戴好口罩和墨镜,为林方晴拉开了车门。
光毫不犹豫的露了进来,曾绪秋朝她伸手。
林方晴看见了,不远处游乐场的大门,还有嬉闹的人群。
口罩之下,曾绪秋挑起了嘴角。
“给你的生日礼物,还不出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小晴和小秋属于闹别扭也不吵,继续和和美美过日子的那种,哎,要是能吵一架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