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到如今》鸭呷雪

2、思念到如今（中）

　　7 怨
　　莫棋年和欧阳满满结婚了，自然而然要进入到他们的小圈子里。上大学后还能很幸运的在同一个城市的只有肖清水、莫棋年、容想想和阿飞。容想想非常不习惯，以前四个人的游玩变成了五个人，四个人刚刚好一张桌子，刚刚好分完一扎啤酒，刚刚好一辆车子，却因为多出的欧阳满满变得不同了。肖清水也察觉到了想想的不适，但是也无可奈何，那个人毕竟是兄弟的老婆，他们一群人关系要好，莫棋年想让她融入进来也无可厚非。
　　在背地里，其实也就是肖清水的面前，想想是从来不掩饰对欧阳满满的厌恶。她其实也并不是很会装的人，用她的话说：“我是给莫棋年面子而已，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分量了。”肖清水戳穿她：“如果不是因为莫棋年，你也不会讨厌她。”
　　是的，因为莫棋年，本来女孩子正常的甜甜一笑在她眼里变成了爱乱放电，朋友之间正常的一句“帮我拿双筷子”“帮我倒杯茶”在她眼里就变成了爱使唤人，欧阳满满出身书香门第，说话难免有些文绉绉的，可是想想就是觉得她爱卖弄。总之就是，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莫棋年偶尔感受到了来自容想想的不开心，在私底下对想想说：“也许刚刚开始你会觉得满满很清高，但是相处久了你就会明白，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想想打断他：“我知道你的意思，他是你老婆，我嫂子，我怎么会对她不好呢？”

　　8 难
　　肖清水知道原因。
　　高中毕业那天，他找了她好久才发现她在天台吹风。那时的她还只是梳着齐耳短发，蹦蹦跳跳完全没有女孩的模样。可是，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沉默的想想，让肖清水感到莫名心慌。
　　肖清水问她：“你东西都收拾好了？”想想没有回答。
　　“要不要我替你搬回家？”想想还是不说话。
　　他以为她是在为高考的成绩担心而难过，就提议：“要不今晚我请你去老高师傅那里吃烤鱼怎么样？”
　　老高师傅的烤鱼是容想想中学时代的最爱，心情不好来一条解忧，心情好了来一条庆祝，再送上两杯啤酒，她就能幸福地眯着眼砸吧嘴巴。肖清水又说了几句话看想想都没有理他，也沉默了下来。谁知道，容想想突然朝着楼下的校园大喊：“莫棋年，你喜欢我吗？”
　　这中气十足的一声，惊动了教学楼前树上的鸟儿，一只只扑腾扑腾地飞向天际消失无踪。
　　肖清水却是面无表情，抓着栏杆的手紧了紧说：“你不问他本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容想想笑了，逆着风，让发丝飞起来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你说的对。”语毕，立即掏出了手机打给了莫棋年。那边一接通，容想想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莫棋年，我容想想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我高三一年这么发奋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你是我的动力。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戒指代表轮回，空心等待有心人的入住吗？我希望，你能让我的生命圆满，我愿意为你成为你喜欢的人。你喜欢我吗？”

　　9 叹
　　肖清水看着容想想的表情从忐忑到激动到惊讶，最后是难堪。两个人站的很近，他也听到电话那头的回应。
　　“不好意思，我是欧阳满满，阿年的女朋友。”

　　10 错
　　“你喜欢谁？”
　　“她名字是叠词的……”
　　“我是欧阳满满，阿年的女朋友。”
　　所以，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容想想曾在一次喝醉后对肖清水说：“那段告白，是我整个青春里最尴尬难堪的时刻。”
　　可是，就算再难堪再尴尬，她都没有办法丢弃掉、遗忘掉啊。
　　肖清水揉揉她额前的发，告诉她：“记住也好，能提醒你不要再做傻事。”

　　11 碎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一群人去爬山。容想想跟着肖清水到处走走停停拍照，常常落后大部队很多。莫棋年就会在前面叫他们快一点。在山顶时肖清水兴致十足，可以拍到辽阔的景象了，几个人站在他旁边一起看景色。
　　“真是应该多出来走走，这里空气真好。”容想想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莫棋年靠近她说：“你不是常常和阿清一起到乡下玩吗？”
　　“是啊。工作后，你们都忙，就剩我和他算是闲人了。”
　　莫棋年笑着说：“我还记得以前我们去夏令营，你跑的最快，有一次差点滑下山坡，幸亏阿清眼疾手快。”
　　容想想挑眉：“要不是你骗我说看到有蛇，我会摔倒吗？”
　　“说起来，你容想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软体动物，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我……”容想想还想再说什么，就见欧阳满满扶额走了过来，靠着莫棋年说：“阿年，这里风有些大，我的头有些疼，可不可以回去了？”
　　“阿清，你拍好了没？”
　　肖清水简单的翻看了刚刚拍好的照片：“基本了。”他正要收好相机，容想想就拉着他说：“可是我还想要拍。”她看着肖清水，眼里都是坚决和怒意。他只好转过头对莫棋年说：“你们先走吧，我带想想再拍些照片。”
　　等山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容想想一屁股坐到一块石头上，恨恨地说：“你看她多会装啊！我和莫棋年说两句话怎么了？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朋友，有些共同的回忆和话题本就是情理之中啊！而且……她才是外人。”
　　“你别无理取闹了。欧阳前两天还在医院打点滴，要不是想到自从他们结婚后，阿年和我们聚会的次数越来越少怕我们不开心，才坚持要来。不然，阿年肯定在家陪着她。”肖清水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
　　想想一脸不屑：“我还开心她别来呢！”

　　12 空
　　肖清水手里一顿，有些苦涩地回头：“想想，他们已经结婚了。”
　　容想想恼羞成怒：“用不着你提醒我！”说完甩手就一个人往山下跑去。肖清水傻眼了，慌慌忙忙把所有东西往身上背好去追她。他一边追着一边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是越走越快，突然脚下一滑摔倒了。山中路途弯曲，草木茂密，肖清水身上装备沉重，还要拿着容想想的包和外套，很艰难地追赶着想想，看不到她的人影，却听到她的尖叫。他心急火燎地加快了步伐，一步越过好几层台阶，终于看到了摔倒在地痛苦不堪的想想。
　　肖清水连忙检查她的腿，看有没有受伤，还不停地问她哪里不舒服。容想想嚎啕大哭起来，说：“连你都欺负我了！”他的手颤抖着替她抹去眼泪，从来不见她这般哭过，想来不只是脚扭到了关键，心也是难过的厉害。他给她披上了外套，拉住她的手：“来，我背你下去。”
　　下山时，她乖巧地伏在他的背上不再吵闹。
　　想想圈着肖清水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肩膀，扭着头看沿路走过的风景，颠颠晃晃，摇摇摆摆，许多高大葱郁的树木渐渐变成遥远的一个点。天空没有鸟儿飞过，也没有云朵，只剩下寂寞的蓝。
　　她自言自语：“难道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吗？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他。”
　　肖清水停下脚步，看着远处山峦和青川，回答：“没有。”
　　如果有，该多好。肖清水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