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间房》丁森

5、005

　　风和日丽的上午。

　　希望之城，迎来了新一轮的挑战。

　　慕华澄抵达小区中央时，发现当事人都已经到齐了——启动游戏的裁判者Angel，腰间别着XI徽章的女星芮娜，以及漫画王子沈月修。

　　沈月修走到慕华澄身边，热情地拉过慕华澄的手，想要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却在唇手相碰之际，慕华澄迅速抽离了手，害羞地道：“月修……有人……这样不太好……”

　　沈月修身形顿了一下，然后松开慕华澄的手。算了，他已经习惯这个女人磨磨唧唧，拉个手也要推脱半天，是个不开窍的木头，他又何必恼怒呢？反正这个女人马上就要受到惩罚了。

　　沈月修：“小澄，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慕华澄害羞地低头不语。

　　在一旁的芮娜看见这一幕，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她不明白，这个叫慕华澄的女人，除了长相清秀之外，其他所有条件都比自己差远了，怎么敢和她抢月修？看月修拉她的手，她居然还不乐意！哼，活该被月修厌弃！

　　Angel今天身着白色西服套装，依旧扎着利落的马尾辫，脸上戴一副黑框的彩片墨镜，将情绪都隐藏在镜片之下。她扫了一眼现场，然后通过那副毫无表情的冷脸，平静开口：

　　“所有玩家已到齐，现在开始抽取游戏。”

　　说完，Angel转身朝中央那个巨大的黑色装置走去。

　　慕华澄这才意识到，小区中央的黑色装置，不只是用来装饰的，还是一台能运作的机器！

　　装置由银色钢条支撑，中心是一个黑色的多面体，就像一枚巨大的骰子。而每一面，都有不同的符号。

　　Angel站在黑色装置前，在手机上点击了一下，黑色装置就活了过来，发出机械音，以示它开始运作了。

　　然后Angel又在手机上点击了一下，那个黑色的多面体就迅速滚动起来，1秒钟后，又突然停下，正对着玩家的那一面显示着“△”的符号，并且符号还闪烁着荧光。

　　慕华澄觉得眼前这一幕，赛博朋克得与现世格格不入，也算开了一把眼界。

　　“Lucky！是基础题耶！”芮娜望着黑色装置高兴得在原地蹦蹦跳跳。

　　看对手的反应，说明本轮游戏不难，慕华澄心想。

　　紧接着，黑色装置上的“△”荧光符号一边闪烁，一边缓缓像实心抽屉一样被推了出来，然后慕华澄就看见一个三角形的盒子重重落到地上。

　　黑色装置又“嘀”了几声，死了过去。赛博朋克的画风也就到此为止。

　　Angel从地上捡起被装置“吐”出来的三角盒，放在手掌上，不知她摁了藏在哪里的开关，那枚三角盒竟然开始“说话”了。

　　AI的声音从三角盒里传出：

　　“欢迎来到希望之城！本轮游戏名称【寻宝】。”

　　“游戏规则：
　　1、本轮游戏玩家两名，各自为战，不允许借助游戏之外的人力，否则判为犯规，游戏失败；
　　2、玩家需要通过地图提示，在希望之城中寻找宝藏。最先找到宝藏，并将宝藏交予裁判者获胜。”

　　“现在宣布，游戏开始。”

　　三角盒播完就停了声响，芮娜着急问道：“怎么就开始了？还没说宝藏是什么呢！”

　　然而三角盒并没有回答她，芮娜只好转头去问Angel：“你们出的题目都没说清楚，怎么就开始了？宝藏是什么？提示又在哪里？你们出的题目有问题！”

　　Angel扶了扶墨镜框，吐字语气毫无波澜：“‘希望之城’游戏创始至今，从未出过任何问题，今后题目出错的可能性也为0。请玩家根据游戏规则，开始【寻宝】。我将会在享受下午茶的同时恭候您们寻宝归来。”

　　芮娜察觉Angel不打算再跟她多说一个字，便也不再纠缠。转而朝慕华橙道：“喂，你听懂它说的什么意思了吗？什么提示？宝藏是什么？”

　　令她失望的是，慕华澄只是木讷地摇了摇头。

　　“没用的家伙。”芮娜嘀咕着，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补充了一句：“既然答应了月修结盟，那你就乖乖帮我获胜。如果你找到了宝藏，就交给给我。知道了吗？”

　　芮娜的语气有些严厉，慕华澄似是被吓到，担忧地望向沈月修。沈月修看了一眼芮娜，然后开始安抚慕华澄：“小澄别怕，芮娜就是这样，但她人不坏的。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好好合作。你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对吗？”

　　慕华澄低低地点了点头。沈月修感到心满意足。

　　·

　　烈日灼灼的正午。

　　芮娜不得不将偌大的希望之城走过一遍，寻找虚无缥缈的地图。可是她翻遍各个角落，也没发现地图的迹象。回过神来，一个上午已经过去。

　　“好饿！”芮娜累得坐在小区里的休闲椅上，她不想再多走一步了。而她身后，一直跟着的慕华澄，没有起到半点用途。本来让她跟着，一是为了多个人找线索，二是为了监视。哪知慕华澄只知道呆呆地跟着，喊一句动一下，一路下来，芮娜已经大汗淋漓，慕华澄倒是清爽如初。

　　“喂！”芮娜很不客气地叫慕华澄，“你在看什么！”

　　芮娜发现慕华澄这个呆子，正站在不远处，抬头仰望天空的方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这让她惹火，找地图都来不及，这个呆子还有闲心发呆？

　　慕华澄听到有人喊她，虽然只是单字一个“喂”，但她还是选择低下头，给对方回了一个微笑：“脚踏实地的同时，别忘了仰望天空。”

　　“故弄玄虚。”芮娜没好气地说。

　　“第4架了。”慕华澄望着天空，平静开口。

　　“什么第4架？”

　　“飞机。截至目前，天空飞过了4架飞机。”

　　芮娜感到无语，飞机有什么好看的？这人不会连飞机都没坐过吧！她已经懒得再搭话。

　　然而慕华澄继续说道：“我刚搬来希望之城，对这里还不熟悉，但你比我熟悉。今早，我们走遍了整个希望之城，你发现这里有任何变化吗？”

　　答案是没有。否则芮娜此刻也不会像泄了气的皮球了。

　　芮娜皱眉：“你想说什么？”

　　“题目是今天早上出的，那么出题之后发生的任何变化，最可能与题目有关。”

　　芮娜沉默不言。

　　“我搬来希望之城的这段时间，没有发现有一架飞机从希望之城的上空经过，可是今天却飞过了4架。”

　　芮娜又生气了：“你早发现了不告诉我？是存心看我笑话吗！”

　　慕华澄并没有受到芮娜的影响，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我只是不确定。直到第4架飞机飞过，我将它们飞的方向连起来——北、西、北、东，以我们的起点为始，‘北西北东’的路径直指一个目的地。”

　　“花房！”芮娜的脑回路终于通上了电。

　　慕华澄点了点头。

　　·

　　监控屏幕内，慕华澄和芮娜在一番对话后，朝花房的方向走去。

　　监控屏幕外，Angel和沈月修一直观察着两名玩家的一举一动。

　　沈月修发现，慕华澄比他想象中要聪明。

　　在沈月修的视角里，慕华澄一直只是个在外形上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新玩具。接近慕华澄，不过是沈月修的一时兴起。待时间一长，新鲜感褪去，慕华澄的木讷、寡淡，以及在感情上的一窍不通，都让沈月修感觉无趣和厌烦。

　　当沈月修通过监控视频看到慕华澄的另一面，沈月修开始怀疑自己对慕华澄的判断。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聪明起来了？

　　亦或是，她一直在伪装。

　　怎么可能。沈月修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个离奇的想法甩出脑袋。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慕华澄时的情形，这个穿着廉价布衣的穷学生，浑身局促，眼里对他满是爱慕。分明就是个普通没见识的女学生，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高超的伪装术。

　　一定是他想多了。沈月修告诉自己。

　　“下午茶的时间到了。”Angel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