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完美主义至上》雨声入南柯

2、第 2 章

　　清晨天还未亮，继兄回来了。从窗户回来的。

　　脚刚踩上去就发出惨叫。

　　叫声划破夜空，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虞小满！你在窗户上放什么钉子，你防丧尸还是防我啊？！”

　　刀面映照出我狰狞的脸，我在这一刻心想：啊，原来我这样的美少女也会有这么丑陋的一天啊。真是太魔幻了！这残酷的现实！

　　下一秒窗户玻璃被狂风击碎，继兄踏进了我的房间，早在窗户边等着的我举起柴刀。刀光在清冷的夜色中沾上了血光，又是凄厉的叫声。

　　虽然没有瞬间杀死他，但砍去了他的右臂。

　　继兄不可置信地瞪我，鲜血喷洒，血液像水一样浸湿了我的房间的地毯。

　　他抽动着脸上的表情，，失声问：“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杀我？你脑子不正常了吗！把你扔下这么长时间是我不对，但我也只是想收集更多线索！”

　　面对他的质问，我的反应是立刻逃跑。

　　继兄的异能是风，身高一米八以上，无论从体格还是异能上我都不是对手。

　　逃跑的瞬间他追了过来，异能为风的他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很快的移动速度。我当然考虑到了，所以在他一定会站上去的窗台设置了陷阱，从而降低他的速度。

　　但我似乎还是低估了他，我在开门的时刻他已经追上了，开门的一瞬间我蹲下，门外的线被扯断，大量美工刀瞬间从门外射进房间！

　　我往楼上跑。

　　身后呼啸的风声将刀具摔到墙上，一阵嘈杂的金属撞击声，我没有回头，我听到了鲜血滴落在地面上以及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忽然疯狂地笑了，那声音仿佛也沁着血：“你知道了？”

　　我反问：“你说呢？”

　　在外面游历的几天，他的异能强大了不少，收到了重创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我来到了天台。

　　在他也出现在天台的时刻，手臂的上已经被包扎起来了。他的脸被美工刀刺破，还有几把插在身上，样子很狼狈。

　　导线已经燃烧到尽头。

　　BOOM——！！！！

　　汽油桶瞬间炸开，红色的火焰夹杂着灼热的气浪往四周爆裂开来，火光吞没了他的身影。我躲在角落里，眯着眼睛看向哪里，却看见下一秒狂风卷起火焰，一个人影从火中冲出来。

　　“什么——！”

　　那人影只在一瞬间就来到我身边，伸手便轻松掐住了我的脖子。

　　“居然……这都没死！”

　　他双眼发红，身上又是灼烧又是刀伤，状如厉鬼，他死死地用剩下的胳膊掐住我。“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脖子传来的力量，让我的血液往头上冲，“原因你不是很清楚吗？何必问我！”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飘忽，手上的力量松了一瞬，问：“是因为我杀了妈妈？”

　　“！！”

　　看到他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我早已经冷下的心脏再次燃烧起仇恨之火。他为什么像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一样？为什么一点都不感到愧疚！为什么一点都不悔恨！！

　　我激动之下扇了他耳光，但随后他加重手上的力气，让我立刻感受到窒息，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抵抗这股力量。

　　“小满，我是被逼的！是她逼我动手的！你知道的，她一直反对我们！她一直一直一直践踏我的爱！！世界都末日了，为什么我还要遵守狗屁伦理？”他满是血丝的眼睛，以令人恶心的温柔的目光看着我，他说出的话充满疯狂与变态。

　　“就算末日，这个世界也依然束缚着我们，妈妈不是妈妈，是束缚我们的枷锁。把她杀死有什么不对？！为了和你在一起，这么做有什么不可以！！”

　　他癫狂的姿态如同恶魔。在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丧尸都比他可爱。

　　丧尸忘记了生前一切，忘记了人类的身份，即使杀死亲人也不自知。他明明还是人，却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这真的还能算人吗？

　　明明已经是绝境，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说：“可我不爱你。我一直在说，我不爱你！”

　　他一瞬间泄气，然后更加发狠掐住我的脖子。我的后背抵着天台的栏杆，这里虽然不算高，但摔下去也够死了。

　　他红着眼睛，凶狠地问：“和我在一起，我就原谅你做的一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会永远爱你，永远照顾你。”

　　“我拒绝。”

　　眼泪混着血水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手上的力量加大，我听到我的骨头传来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他的声音嘶哑，大声吼着说：“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不愿意，你也去死吧！”

　　我发自内心地感到疑问，此刻我的氧气逐渐稀少，声带受到了损伤，但我还是很疑惑，便断断续续地问道：“我不明白……妈妈一直尽心尽力……教育你，在你爸……死后，也依然……把你当作亲儿子养育。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精神变得有些恍惚，重复了好几遍‘为什么’，然后他回神，俯身靠近我，蹭着我的脸：“我爱你，我只需要你就够了……我只需要你就够了……不要哭……”

　　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所以才会用这么滑稽的语言逗我发笑。他的眼睛倒映着我满是血的脸，我流着泪笑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刀，刺进他的腹部！

　　他没有想到我还有刀，惨叫一声松开手。反应过来后，他还想扑过来，我闪到他身后，把他推倒在地，然后扑上去狠狠补了两刀。

　　凄厉的惨叫刺激了我的神经，我似乎也精神不正常了。身体多处受到重创，他没有了反抗我的力气。

　　我像疯了一样，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提起来，刀抵在他的脸上，我用嘶哑的声音问：“你还记得妈妈怎么死的吗？你等我一下，等一下我就让你亲身体验！”

　　我电晕了他。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捆起来了。他的刑架牢牢的钉在地面上，为了不让他使用异能，这可是我为他量身定做的。

　　我慢慢走近他，他看到我手上的绳子，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你居然这么对我……我比任何一个人都爱你，比爱慕你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

　　“爱？”我吼道：“你给我住口！你这个杀母的畜生，你懂什么是爱吗？！”

　　“就算是这样……我为你付出的那些，你都忘了吗？你发高烧的时候，是我一直在照顾你，从小到大哪次不是这样？我就无可救药地爱着你，难道这些年的陪伴，在你心中都不算什么吗？”

　　“那妈妈呢？妈妈为你的付出呢！”我扭曲着脸，“别和我提你一文不值的爱！真正爱你的那个人被你亲手杀死了！”

　　他悲伤地说：“虞小满，你才是不懂爱，你只爱你自己。”

　　“当然！我有那么多爱慕者，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继父带过来的寄生虫！要不是妈妈在意你，谁会管你！！我要美貌有美貌，要人气有人气，谁不喜欢我？你凭什么来要求我喜欢你！你有资格吗？”

　　他的表情一瞬间破碎，他难以置信地问：“这原来……才是你的真实想法？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我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你也知道了我的，这不是很公平吗？怎么，没想到我是这种人？后悔吗？被我这种人欺骗感情？”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狰狞。

　　“再告诉你一件事，一直以来，你是不是认为我善良温柔大度从不记仇？假的！我骗你们的！你们这群蠢货居然信了！那些针对我的人，我背地里早就报复完了！”

　　他拒绝接受现实，不断地摇头：“不是的……你在骗我！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温柔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最美丽温柔的人会砍你的手吗？世界上最好的人会要你命吗？”

　　“不是，你是为了让我死心，故意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你回答我啊！说你在骗我！”

　　我很少看他流泪，但现在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或许这就是心如死灰？

　　实在是太狼狈了，实在是太不像样了，这是杀人犯该有的表情吗？

　　我擦掉他脸上的血和泪，让他死的好看一点，是我最后的仁慈。“我没有骗你，我就是这样的人，有仇必报。原谅是上帝该做的事，而我只需要送你去见上帝……！”

　　我把一根发黑的绳子套在他脖子上，“这绳子你眼熟吗？上面的血已经发黑了呢。……那一天你和我说，要和妈妈出去找物资。我觉得你不对劲，所以跟出去了，然后我看到了，看到了你这样——”瞬间收紧，“用绳子勒死了她！”

　　我用上所有力气。

　　虽然心已死，但是求生本能还是让他做最后的挣扎。但他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弱。

　　随着最后颈骨“咔”地一声，他停止了挣扎，头静静地垂下。

　　而我一瞬间失去所有力量，缓缓瘫坐在地上。

　　就像断了线的人偶、失去动力的机器，我坐在一动不动，大脑也停止了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驱散黑暗，天空明亮了起来，我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呆呆地看向天空。

　　东方的云彩镶上了金边，粉色的朝霞铺满天空。

　　这是个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的早晨。

　　风吹在被汗浸湿的衣服上，有些冷。

　　生存的喜悦和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一齐涌上心头，泪水一瞬间夺眶而出。我抹了一下脸，心里居然有点惊奇，我居然还会流泪？

　　末日，是人类的末日，也是人性的末日。

　　在看到继兄杀死妈妈的那一刻起，当我决定杀死继兄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抛弃人性。

　　我从小认识继兄，和他一起长大，虽然没有爱在里面，但至少会不舍吧？我居然憎恶他至此，跳过质问的环节直接复仇……

　　我是不是太绝情了？

　　——不，不对！

　　我没有错，是他先杀死妈妈！如果我真的傻傻地质问，不但报不了仇，还会被他反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因为末日到来，所有人都疯了吗？！到底继兄为什么会这么疯狂，他为什么要杀死养育自己的母亲？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我真的想不出答案！

　　……不过现在……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随着他的死亡，彻底带进了地狱。

　　将他的尸体付之一炬后，我回到自己房。

　　满目疮痍。

　　我翻出旅行背包，收拾了一些衣服。这几天收集到的物资被我搬运到楼下，塞进车里。

　　最后，我眷恋地看着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亲人都死了，仇也报了……是时候离开了。

　　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再留也是徒增伤感。

　　再见，妈妈。

　　再见……

　　愿你们在天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