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城》白羊座张文君

2、part2

　　你如果同意，面就给你吃，不同意，钱退给你，你另谋它处。你能不能答应，我可没逼你哦。
　　生平第一次被潜规则，半分钟都回不过神来。我实在太饿了，问，保证金多少钱？
　　她不紧不慢地说，不多，五十块。
　　我递给她，催促道，面上快一点。
　　还没说完，面已经在面前。我花了不到三分钟吃完了它。
　　瓦拉又满是灰尘，我走上前，感叹道，这里风气也太差了。
　　我跨上瓦拉，天将黑，别无选择，今天要在这座的城市过夜。我十分茫然。有过一夜情的人
　　都知道。
　　骑出不到三十米，有一家叫精武客栈的店，店很破，相信价钱一定不高。我摸摸口袋，算
　　算孔方们，不是很多，但应该足够在这个破城市生活三五天。前台小姐，不，前台大妈对我
　　笑脸相迎。我学着武侠小说里样子，拍几下车屁股，手疼，强忍着说，店家，把我的马，不，
　　车牵进车棚里去，喂它润滑油，我明天还要赶路，你知道，骑车的人最怕车半路上撂蹶子，
　　卡在路上。
　　前台大妈哦了一声，外地来的吧？我说，啊，外地。
　　她递给我一张房卡，十三号。随后大妈嘱咐我，客人，现在六点多，到明天早上十二点前
　　价钱是六十，超过就要加钱。我们是最便宜的，不过服务质量是最好的。我们的服务项目也
　　多，具体有哪些，你会知道的。车你放心，我们有专业的停车厂。
　　接过房卡，疲惫的我走上了通往房间的二楼。据我观察，这家店从没有来过超过正常体重
　　的人。从我找不到翻修的痕迹就能猜到。我走在楼梯的时候还能听到咯吱声，感觉它随时会
　　塌方。幸运的是，我活着走完了全程。打开房门，庞贝古城的废墟画面出现在我眼前。空气
　　似乎都带着历史的气息，鼻腔里扑鼻的灰尘。那一刻，我希望开鼻验肺。
　　我实在太疲惫，眼皮勿三勿四地，很快就撑不住，耷拉了下来。倒头便要睡。
　　这时门铃却忽然想起，打开房门，地上只有一份当地的报纸，叫《明日新闻》。这让我想
　　起最近又看一遍的同名美剧，主人公盖瑞每天早上都会收到明日新闻，并用它拯救城市的故
　　事。我好奇地把它拿进房间。
　　我惊讶地发现，日期真的是明天。我翻开第一页，更加惊讶地发现，我和一个不认识的姑
　　娘居然在我现在的房间被人拍了照。可惜拍摄者技术不精，把我拍得比本人要漂亮。回头去
　　看一旁的陌生姑娘，长相普通，唯一可歌功颂德的地方就是，身材曲线凑合算完美。不过她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当然，当然，我具体喜欢啥类型，自己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因为我一
　　直觉得漂亮姑娘是无法定型的，你觉得她是这样，她却是那样，你觉得她是那样，她又是另
　　一样。所以，找姑娘不能像做头发那样随意定型，只要漂亮就行。
　　仔细看下去，原来那姑娘是个做鸡的，而我是个嫖客。
　　本报讯
　　明日政府发威 嫖客与鸡乱飞
　　昨日晚间时分，和谐路派出所接到匿名举报电话，住在精武客栈的一外地游客，因为生
　　理需求而涉嫌□□，与一妙龄少妇在房间发生不正当的□□易，现已被捕，扣押十天，罚款
　　五百。所得赃款收为所有，捐给“明日不再黄基金”，基金会董事长黄光裕先生听后热泪盈
　　眶。
　　编辑：余冬雨
　　我其实是一个相信类似的荒唐事会真实发生的人。我看过比这更怪诞的事，正常人吃地沟
　　油用毒餐具，到了医院因为红包不够缝起□□，把人撞飞后还说是“期实码”，顺便自报家门，
　　他爸是某某，到政府机关办事，政府宣布停业，问得多了，他们回答，这事不能问得太细，
　　逼急了跳墙，骂道，我是不是连□□不用套都要告诉，往政府机关的信箱里投诉，回答全是“已阅”。

　　我只不过回忆了冰山一角。我是一个注定跟不上潮流的人，在我对这些事似信非
　　信的日子里，大家已经接受，而在我接受以后，大家已经能够效仿，更让我郁闷的是在我能
　　够效仿时，他们已经死掉或进了监狱。所以，怪诞对于我已经麻木。我真心地感谢政府，让
　　我对一切不正常的事永远保持着好奇心，说不定哪一天我会相信政府才是仆人。
　　我决定指开胡思乱想，夫做我的春秋大梦。因为就算我真的每天早上都能拿到明天的新闻。
　　也救不了任何人，报讯发展到今天，国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报纸是不靠谱的，除了日期不
　　错外，其它都是半真半假，虚虚实实，甚至还分开场，低潮和高潮，然后结尾，所以看中国
　　的报纸好比看美国大片，不仅紧张刺激而且悬念迭起，甚至结局是文艺还是科幻，连纂稿人
　　也不知道。在中国成英雄比任何国家都难，就好比你在央视大楼起火前一天知道，也依然无
　　法用止央视领导们对烟火的喜爱。
　　倒头便要睡，无奈枕头比人的心肠软不了多少，睡得很不塌实。心烦意乱问，门铃被人敲响，
　　叮咚不停。实在扭不过门铃，只得去开门，道，谁啊？
　　门外答，先生，我是客房服务的。
　　我奇怪，道，这麽小的店也有客房服务。姑娘，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不需要服务。
　　姑娘用一种暖味的语气－－我不知道那是什麽语气，就当是暖味吧，她说，先生，其它服
　　务你可能不需要，这个你一定会需要的。
　　我没听懂，疑感地问，你是哪个澡堂子里的，我现在最想洗个澡。
　　姑娘拨翎子，道，那我来帮你洗吧。
　　我吓一跳，这店服务也太周到，洗澡还带帮忙。
　　我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会洗。姑娘，你回吧。
　　姑娘不走，维续在门外拉讲。先生，我服务很好，是我们店的年度劳模。
　　没办法，我只好打开房门。在打开的一刹那，我觉得姑娘似曾相识又像是刚刚才认识。我
　　想起那张《明日新闻》，这姑娘不就是那姑娘吗？一样的身材，一样的长相。
　　我手足无措，结巴，道，姑娘，我们见过。
　　姑娘露出职业的微笑，先生以前来过这里？恕我眼拙，没认出您。我是本地的，从没出过
　　城，先生肯定是认错了。我是大众脸。
　　我无比短尬，道，我可能是把大奔看成大众了。
　　姑娘乐了，声音甜美，先生，别人看到我都当我是吉利，您是第一个当我是大众的客人。
　　我急忙解释，姑娘，我今天还不想当你的客人。我想早点休息。
　　孰料姑娘会错意，走上前要帮我宽衣解带，我连忙阻止，道，姑娘，我不是要你脱我的衣
　　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姑娘停手，径直向浴室走去，待到门口，驻足，熟练地脱下自己少得可怜的衣服，没说一
　　句话，走进浴室。
　　我毫无办法，如果是个男人，那麽好办，大不了打一架。可是对一个姑娘，再有道理也是
　　没道理的。打不得，骂不得，我一筹莫展，只好站在门口发呆。浴室里传来淅沥哗啦的流水
　　声和姑娘欢快的歌声。我竟然听得出，那是“雷得嘎嘎叫”的歌。
　　我生平第一次相信一张国产报纸。
　　姑娘越唱越欢，期间还不停地换歌，可惜全是英文，一句都没听懂。五分钟后，姑娘终于
　　回国，换了一首王菲的《流言》，又四分钟，姑娘的歌喉□□，从罗大佑唱到李宗盛。
　　姑娘唱得很好。可是我不能收留她。离警察抓嫖只有－不知几个小时。
　　急中生智，我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姑娘停机，边用沐浴露边问，先生，鸳鸯戏水要等一会，我需要先冲水。还有，今天是我
　　从业一周年纪念日，所以鸳鸯浴是免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