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之路》羲羽

19、第十八章

　　润玉起身，从边上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个盒子，拿到穗禾面前打开，“我以前依稀见母神戴过类似的珠子串成的手链，不知公主可有见过？”
　　“这是灵火珠，姨母时常戴着的，她说，这是由天帝陛下耗费了大量的灵力凝结而成，在大婚之日赠予她的。”
　　穗禾不由问道：“殿下这里如何会有灵火珠？”
　　润玉咬了咬唇，道：“这便是旭凤涅槃之夜，那个偷袭的黑衣人用来伤我的东西。”
　　穗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领悟过来，她猛地一起身后退了几步，望着润玉却说不出话来。
　　润玉始终化不去的灵力竟是源自天帝！
　　一时间，穗禾竟不知道自己是该震惊润玉并非天帝亲子，还是该高兴旭凤的储位实至名归，再无竞争对手。
　　润玉望见穗禾眼中的喜，心便慢慢冷了下去，果然如此啊。
　　这四千多年来，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天帝长子的虚名，如今连这虚名也即将不存了，一切就像一场笑话一样。
　　其实，打回原形离开这清冷的天宫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只是他竟连一个归处都没有。
　　转而他想到了廉晁，也许廉晁会收留他？可蛇山上那份朝露昙花般的温情，他还能拥有多久呢？
　　“殿下，大事不好了，火神殿下中了穷奇的瘟针！”
　　就在此时，邝露跑至殿门外禀报道。
　　“旭凤！”穗禾一惊，疾步往外走去，突然被润玉拉住。
　　润玉的眼眸像极了飞羽皆沉的弱水，深得好似能把人吸进去一般，他定定地注视着穗禾，却只淡淡道了句，“邝露在外面，你现在出去会被她看到，我先带她去请岐黄仙官同去魔界医治旭凤，等我们走了，你再离开。”
　　穗禾点了点头，就在润玉快打开殿门走出去时，她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不会说出去的。”
　　润玉维持着一秒前的动作，神色闪烁，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多谢”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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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带着邝露和岐黄仙官来到魔界他们先前落脚的客栈，锦觅与鎏英正守着昏迷不醒的旭凤。
　　锦觅见润玉来了，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扑过来拉住润玉的胳膊，“小鱼仙倌……”
　　“旭凤情况怎么样了？”
　　润玉倒也不指望锦觅回答出些什么来，他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抽回手臂，忙吩咐岐黄仙官去替旭凤诊治。
　　片刻，岐黄仙官回复润玉，“回禀夜神殿下，火神殿下的内伤倒是不打紧，就是他中了穷奇的瘟针，那可是天下至毒啊。如今毒在肌理，一日后毒侵血脉。”
　　润玉问道：“仙官可有什么妙方？”
　　岐黄仙官犯难道：“这穷奇久被封印，医书上绝少记载解毒之法，小仙唯有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那夜幽藤或可一试。”
　　润玉接着又问：“那仙官可知，什么样的人不受瘟针之毒的影响，哪怕中了瘟针，也全然无事？”
　　鎏英在一旁道：“这六界中从不曾听闻有这样的人吧。”
　　岐黄仙官捋了捋胡须，思量道：“有是有，不过时间太过久远了……是娲皇尊上。”
　　听得岐黄之言，润玉一瞬间犹如醍醐灌顶，是了，穷奇因娲皇而生，娲皇虽杀不死他，他亦奈何不了娲皇。
　　“那廉晁上神呢？瘟针之毒可伤得了他？”
　　岐黄一惊，这廉晁之名天界已经有上万载没有人提起了，夜神被天后带回天界不过四千多年的时光，他是怎么知道廉晁的？
　　见润玉神色肃然，不同往日的威仪天成，岐黄也不敢打马虎眼，战战兢兢道：“廉晁上神的母神乃娲皇后裔，上神他系出娲皇一脉，自然也是不会为瘟针之毒所伤的，只可惜上神早在上万年前的天魔之战中就殒命忘川了。”
　　润玉面色泛白，他握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业已冷静了下来。“只有娲皇一脉才能在中了瘟针之后毫发无伤，是吗？”
　　岐黄在天界做官久了，早就深谙为官之道，不该好奇的时候就不要太好奇，他只将夜神的反常压在心底，点了点头，回应道：“确是如此。”
　　那么多的巧合，如今都汇成了一条洪流，流向了同一个方向。润玉恨不得立即飞往蛇山，向廉晁问个明白，可眼下旭凤生死不知，他还不能扔下兄弟不管。
　　慢了一拍的锦觅反应过来，接上之前的话，“你们说的那夜幽藤是长在花界的净泉之中，万年长成一株的吗？”
　　岐黄道：“正是。”
　　锦觅望向昏迷不醒的旭凤，想着他是为了救她才会中了穷奇的瘟针，就算回花界会被长芳主骂一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道：“你们放心，我这就回花界，无论如何，我都要把那夜幽藤弄出来。”
　　润玉颔首，“我相信锦觅仙子，一切就拜托了。”转而吩咐岐黄仙官和邝露，“你们先回天界吧，旭凤身为五方天兵统帅，身系天界安危，未免局势动荡，还请仙官莫要将此事告知旁人，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是，谨遵殿下之命。”
　　随即润玉又拜托鎏英：“卞城公主，为保天魔两界安宁，还请公主与您父王务必将旭凤重伤之事压下。”
　　鎏英拱手道：“夜神大殿放心，鎏英心中有数。”
　　“多谢卞城公主，事不宜迟，锦觅仙子你先动身，我会带着旭凤在花界外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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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护着昏迷的旭凤候在花界结界外头等待锦觅，穗禾忍不住现了身，她俯身探了探旭凤的额头。
　　润玉瞧着她焦急的样子，抿了抿唇，道：“你果然还是跟来了。”
　　穗禾回首道：“旭凤都这样了，我能不跟来嘛。他的体温怎么会降得如此之快？”
　　润玉掀起袍子，往边上的石块上一坐，他盯着穗禾道：“可惜魇兽现下不在，不然我倒是可以和它赌上一赌，你这着急是为了旭凤，还是怕鸡飞蛋打？”
　　在穗禾发作前，润玉又道：“麻烦，让一让，替我护个法。”
　　润玉施法先用部分灵力催热自己体内的水系灵力，再将蒸腾出的真气渡入旭凤体内来缓解旭凤身上不断消散的灵力。
　　穗禾瞧出润玉此番逆势而为，对他自身损害极大，一不留神就会遭到反噬，走火入魔。
　　她本想问润玉，明明已经知道了旭凤不是他的亲兄弟，为何还要损害自身来救他？可她不敢，怕提醒了润玉，润玉便撒手了。
　　润玉眼角瞥到穗禾面有犹色，以为是担心自己，便道：“事急从权，旭凤性命攸关，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雀灵来寻穗禾，“公主，天后娘娘正到处找你呢。”
　　说完，雀灵才注意到树旁昏迷的旭凤，和正坐着为旭凤疗伤的润玉，惊呼道：“火神殿下、夜神殿下……”
　　“闭嘴！”穗禾怕雀灵扰了润玉，为他设下结界后，带雀灵离去，“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把你刚才见到的事，都给我忘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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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我回来啦……”
　　锦觅带着栽种出的夜幽藤跑向润玉，却被穗禾设下的结界拦住。
　　润玉停下为旭凤输送真气，起身撤去结界，他微笑着对锦觅道：“锦觅仙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锦觅忙摆了摆手，她瞧着润玉的面色，担忧道，“小鱼仙倌，我怎么瞧着你脸色比凤凰还不好呢。”
　　耗了一夜的灵力，不间断地焚烧自己来渡真气给旭凤，润玉的面色早已苍白如纸，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嘛？”随即笑了笑，“锦觅仙子无需担心，润玉没事，快把这夜幽藤给旭凤服下吧。”
　　旭凤服下夜幽藤后悠悠醒转，锦觅回首与润玉相视一笑。
　　“太好啦，火神殿下，你醒了！”
　　鎏英同父亲卞城王说了事情经过后，放心不下，决定来花界看看，没想到运气如此之好，正巧火神已经醒转，无甚大碍了。
　　旭凤借着锦觅的搀扶，起身向鎏英回了一礼，“有劳公主记挂，旭凤业已无事。”
　　不料长芳主见锦觅失踪，遂追了出来。
　　“锦觅，你好大的胆子，又私自出花界，快跟我回去！看我这次怎么罚你……”
　　旭凤忙站出来告罪：“此事因我而起，长芳主若要责罚，就请责罚我吧。”
　　长芳主轻哼了声，对旭凤颇为傲慢道：“我花界之内务，尚容不得外人插手，还请火神自重，收敛些言行。想当初要不是你私自带走我花界精灵，又伤我花界芳主，我也不至于误会穗禾公主，与鸟族闹得不可开交。你都是要和鸟族联姻的人了，就别再染指我花界的精灵仙子了，免得我花界与鸟族又是一场纷争。”
　　旭凤碍于锦觅的关系低眉顺目道：“我自省从无言行不端之处，与鸟族联姻一事，还请长芳主莫要听信谣言。至于锦觅仙子……”
　　旭凤抬起头来，专注地望着锦觅，“确乃我心之所系。”
　　锦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润玉想到守了旭凤一夜的穗禾，不知她听到这话，又该发一通怎样的脾气了？
　　鎏英怅然若失地望着旭凤，“火神殿下……”
　　长芳主瞪大了眼睛，“你……”她说不通旭凤，天界的二皇子既不能打又不能骂，只好转头管教自家孩子，“我这就带锦觅回去，火神还是休要妄想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旭凤也自觉一时说不通长芳主，便退一步道：“长芳主或许对我有所误会，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希望到时能解开误会，让长芳主明白我的一片真心。”
　　锦觅朝着旭凤眨眼睛，“改日是什么时候？”她可不想一直被长芳主关着。
　　长芳主瞪了锦觅一眼，对旭凤道：“改日我也不会让你见到锦觅的。”
　　说罢，长芳主便带着锦觅回了花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