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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玄卿怕鬼 ...

  •   。。。。。
      玄卿撑着头,惊醒了过来,动了动身子,苦笑了一阵,腿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这才是她进宫的第二个月,李遂就让她体会到了大半夜独自吹冷风的滋味。

      玄卿总共见过李遂两次,第一次是隔着鲜红花轿的遮帘上,正好可以看到马轿侧那人的侧脸,却一点也不像是自己刚开始想象的是个中年壮汉,雄姿英发。

      那人很年轻,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白,白得只能看清一点点五官轮廓。连嘴唇都有些发白。眉头确是微微蹙起,对于这场无聊的婚事脸上并无任何喜悦。

      早就听说当今皇上很任性,不想却任性到这程度。

      待到骄子已送到后,玄卿就不见那人任何身影了。

      第二次时李遂送了她一个钗子,“朕不知道你如此遵循旨意,竟真就在房中坐了一晚,这个钗子给你道歉。”

      待日头还没爬起来,玄卿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远就听见了一个男人雄浑的声音。

      “我堂堂一个晋伯公进去看看我的侄女还不准了,她已经受过罚了,难道还要在里面关着吗?我要进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损失,你们这群太监有没有私自欺负她,让开!”晋伯公在门口大声说道。

      晋伯公一踏进门来见到玄卿那张苍白的小脸,眼睛有些发红,但他强忍住了,赶忙命人递上来一件棉被,包裹住玄卿的身子,“我的傻侄女,还真在这跪了一天,那个李遂真的太不是东西了。”

      晋伯公此话一出,周围几个丫鬟下人跟雷打了一样怏着头,生怕晋伯公这一声咒骂就给她们招来了杀生之祸。

      但晋伯公哪里是一般人,要论起辈分来,李遂那小子还得叫他叔叔,他就不信李遂还真能发疯砍了他脑袋不可。

      “伯父,扶我起来好吗?我的腿动不了了。”玄卿道。

      晋伯公拉起自己的侄女,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愧疚,玄卿虽然不是他亲侄女,却是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要说心中的感情那是和亲女儿一样,眼见着一个小姑娘从金枝玉叶,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不说外人,就连她的爹娘都没舍得打过她一下,如今却被人无缘无故地拉过去在这么冷的天里,一跪就是一整夜。

      晋伯公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道,“侄女,伯父明天就送你出宫,我们不要在这待了,这种皇帝的后妃还真没谁稀罕得呆,去伯父府上,吃穿用的哪里都不比宫里少。”

      玄卿站起来俯着身子揉了揉发僵的膝盖,皱起小脸一笑,眼睛眯成一道月牙,“谢谢伯父的好心,但是玄卿不走。”

      晋伯公看着玄卿干裂的嘴唇,叹了口气,这种答案他早就料到了。

      “你这孩子,不会笑就不要强行在伯父面前逞强了。”

      明明心里很伤心,却非要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我要是走了,爹他就真的完了,就算他们有人证,可物证呢?他们让爹说话了吗?我到现在还没见到爹,不相信他是那种人。”玄卿抬头看着晋伯公,眼睛亮晶晶的。

      晋伯公看着孝顺的玄卿,沉默了片刻,“我也不相信,我和你爹十年的至交好友,他的为人我最清楚,没想到,,唉。”

      江尚书十几年为官以来,向来是两袖清风,到过地方办事就连车马费都没多收过别人一分,突然就被打成了伏贼那一派,成为整个朝廷重中看护的逆贼。

      太后生前与江尚书交情不错,便提议把江尚书的长女嫁给皇子李遂封个妃子,却在女儿即将大喜前一个月入狱了。

      原本两家欢好的婚事,如今却成了提都不愿提的禁忌。
      因得是太后指婚,婚事便草草地结了。

      但玄卿的身份在朝廷中却如一根刺,李遂几乎从不与她亲近,连远远站着一望的机会都没有。

      玄卿没有心思做后妃,便在宫中托人找着简单的差事坐着,经常被人误会是女官。

      “我就要待在这里,如果我逃走了,反而说明我心虚,爹就更危险了。”玄卿道。

      晋伯公知道自己无法改变玄卿心中的决定,只得让他多多注意身体。

      “李遂那小子是不是故意罚你的?”晋伯公道。
      玄卿摇了摇头,知道晋伯公若是看到她受欺负,定要帮她讨回个公道,她不肯晋伯公这么一把年纪还为她受操劳,摊上平白无故的浑水。
      “犯了错本就该罚,况且这处宫中来来往往的人又少,我倒还得了个清静,更有时间做自己的事。”玄卿道。
      晋伯公看这丫头一脸倔强样,似有所思,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这丫头也别傻跪在这了,天明了要罚的早就该罚完了,你这样就算跪到明日去也不会有人来看你。”
      如果这丫头再不肯走,他真要叫下人抗也要抗回去。

      一扇木门被轻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烛晕,这是一间偏房,原来宫里的老嬷嬷走了,便空出来这么一间房。
      里面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只剩一张桌子,几张破旧的椅子,半边的床板。
      玄卿把椅子拼在床旁边就成了她睡觉的地方。
      这儿还是清净。
      玄卿睁开眼睛看着被挡在房顶后面的树杈,在月光下被黑色的暗夜笼罩着,竟然有几分妖鸷。
      越看越觉得像朝她扑过来的张牙舞爪的恶魔,玄卿心里发慌,把自己蒙进被子里倒头就睡。
      却是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江府上那溅满了鲜血的满地残骸,玄卿一个人战战兢兢地缩在柜子里,听外头兵器相碰撕声呐喊的声音。
      她还看见了江尚书被一群人给提押着,她在后头奋力追赶,却被一群官吏无比粗暴的扯开。
      江尚书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却是无奈的眼神。
      玄卿怕鬼,她晚上做梦经常梦到鬼,却总是江尚书在最后走的时候的那个眼神让她一瞬间清醒过来。
      玄卿一身冷汗紧贴着里衣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蜡烛已经燃化了瘫在桌上,玄卿大口喘着气,梦境中的奋力挣扎与现在的清冷失落形成鲜明对比。
      玄卿走到桌边,咕嘟一声冷茶下咽,强行压制住自己不安的情绪。
      自从江尚书被关后,玄卿的性子便变得成熟冷静了起来,再没有人会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保护她,她只能靠自己冷静压制住各种害怕,紧张,躁动不安的情绪。
      “噗嗤”踏着松雪的声响,玄卿望向门声音的来源,有些踌躇不安地悄声踱步到门边。
      谁会这么晚了还来此处呢?
      门外的声音也是同样戛然而止,似乎驻步于门前,在想着要不要打扰此处的主人。
      看样子,应该不会是什么夜闯深宫的不法之徒,玄卿心一宽把门拉开。
      玄卿脸上闪过一丝讶色,在见到来人时赶紧行了一礼。
      此时深夜,李遂穿了件简单的便服,或许连便服都算不上,只是穿了件素白的薄衫,外面罩着件轻裘,看样子是已经准备歇息。
      乌发随意披散下来,却映照着脸色越发白了,英气的眉下却是一双轮廓好看狭长的眼睛。容貌却是比有着天佼之名的境内第一美人要好看的多。
      玄卿一瞬间被惊艳了,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人醒着为什么不点灯。”李遂盯着房里那张简陋的床,面色有些发沉。
      要不是因为知道玄卿正好也醒着,他就白来一趟了。
      “点灯总感觉太过喧嚣,还是黑着寂静点好。”玄卿笑道。
      李遂踏门进了屋子里,就知道她是在说鬼话,这屋子里除了人什么都没有,哪里还找得出几根蜡烛。
      “听说你还真的跪在那跪了一整天。”李遂垂眸淡淡道。
      “皇上的命令,臣。。奴婢不敢不从。”玄卿低头,她虽然在名义上是李遂的后妃,但在他面前几乎从不自称臣妾,尤其是她现在还顶着一个罪臣之女的名头
      李遂对后宫之事没有丝毫兴趣,但宫里各种城府想法设法给他塞进来的后妃,哪个不是占着位高权重,便行事张扬,在他面前白般讨好。
      尤其是那几个丞相之女,各种为他说动,各种为他急,可他就是屹然不动,随意他人怎么变脸。
      见玄卿一副谦卑又有些疏远的模样,俯低了身子,凑近了道,“你在埋怨朕?”
      玄卿耳朵发热,垂眸思索了片刻,随即抬头看着李遂。
      “玄卿相反要感谢皇上。”
      李遂目光有一丝闪动,只听玄卿道,“那天晚上正逢段府小姐行刑,却被一个黑衣蒙面人劫走,我亲眼所见,皇上却选择在那天与我受罚。”
      李遂轻轻抬头,看着面前这个还不足与他肩高的年轻女子,像似心思被看透般默许,虽面上并无表情,但眼里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玄卿头一次见他笑,那眼底的笑意镜底月花一瞬即逝,有点魂牵梦绕的意味,玄卿心下一动,她道,“汉阳府长公主李姝曾与萧贵妃有双佼的美名,两人关系更是情同姐妹,后来长公主嫁给了晋国大将军伏毅,跟随去了边境,留有一子一女,儿子跟随父亲去边境,女儿则被养在了段府是吗?”
      李遂眉睫一动,看向玄卿的眼神深不可测。
      人人传闻当今皇上昏庸无度,几乎不理朝政,甚至还有闲话说不知是不是萧贵妃宠皇上宠得太过了,把人宠成傻的了,眼看着乱臣伏贼都要反了天了,朝中大臣天天上书要削伏毅的番。
      皇上呢倒好,非但没少给伏毅的,伏毅提什么要求,皇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就引起许多其他大臣的不满了,难道诺大一个晋国还真的会怕了一个伏毅不成?只要皇上不削藩其他大臣就联合起来上书,罢朝表示附议。
      时间拖得一长,群众和百姓的呼声就越响。
      但是削弱了伏毅的势力,也就分散了他的兵力,那还怎么抵抗边境的战乱?
      “哪里有什么逆贼,我看真真想反了的倒是他们。”李遂沉声道,“十五岁那年宫中起火,是伏将军冒死把我从火里救了出来,朕一直都很感激他,十九岁朕登基,伏将军主动说要把军权全交到朕的手上,他年事已高,想多陪陪妻儿,却因为这几年的战乱又撑了两年。”
      “不过因为朕对他一个人的赏重,却被人因为嫉妒打成了乱臣,逼得朕不得不把和他有关联的都一一抓起来。”李遂道。
      这只是暂时的措施,这样一来,皇上有了明显的举动,迟早有一天会动到伏毅头上,这倒是遂了很多人的意。
      玄卿沉吟了片刻,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睛却红了。
      “那爹。。”
      “他没事。”李遂道。
      没想到真相却是这样的,自己自从爹被关押起来,整整两个月没睡好觉,她想过无数次要亲自把陷害他爹的人抓起来,没想到却是由凶手亲自讲出来。
      “那江府上下那些无辜的家仆。。”玄卿忍不住颤声道。
      江尚书被抓走,江府横尸遍地,玄卿当时被爹藏在暗室里听着门外的哭喊声,咬着唇哭了一夜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是我杀的。”李遂道,“当时我赶到时江府已经被洗劫了,后来我找到了关押江尚书的牢狱里,他身体伤痕累累,好在我及时托人转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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