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今生》一叶独舟

15、比赛

　　余笙看着大屏幕上的排名，身体因为过度紧张而莫名地感到了寒冷。

　　虽然今天一早赶到位于光华市区偏北的浦江大学比赛前，坐在略显得拥挤的公交车里，还有闷热得出了汗，甚至想脱下穿在身上的薄外套。

　　但是现在自己手脚冰冷得就好像处在一间温度打的很低的空调房里。

　　这次算法比赛的考场设在了浦江大学的一个较为宽敞的室内体育场馆内，明明考场上有四十五支比赛队伍，还有不少监考人员和比赛服务人员，加起来也有一百五十人左右，

　　已经喝了热水了，身体却还是冷得有些发抖，甚至不能好好地握住手中正在计算的笔。

　　这是余笙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比赛，以前都是单人比赛，或者是坐在一个小房间里的团队赛，而这次自己被置放在了一个空旷的场馆，正前方就是硕大的实时更新队伍排名的大屏幕。

　　10%的一等奖概率，45支队伍，在来的路上听老师说，这次一等奖名额有五个。陈冰清听到了之后，和自己队伍的成员相视一笑，互相她们只要表示重在参与就行。

　　余笙看了看正在笑着听老师说话的陈子衿，一脸较为轻松地神态，甚至讨论起了比赛结束要不要一起出去聚餐的事情。

　　而坐在自己身后的，小队里的另一个男生，也没有参与对话，只是认真的翻阅着手上的资料，嘴里默念着知识点。

　　余笙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头偏过去，看向了窗外不断倒退着的道路两旁的高大的梧桐树，不断有客人出入的店铺以及悠闲散步的行人。

　　恰好错过了陈子衿看过来的目光，从今天一起在校门口见面的那刻起，陈子衿就看出了余笙眼神里充斥着的紧张感，原本自己也有些紧张，但还是勉强露出了看似轻松地笑容，一路上和老师一起聊着天，说着不太好笑的笑话。

　　希望小猫的紧张感能够稍微缓解些。陈子衿看到余笙盯着窗外出了神，心里默默地想着，刚想起身坐到余笙身边，又看见陈冰清笑着挪了过去，还拍了拍余笙的肩膀。

　　余笙回过头，恰好和陈子衿对视上了，相视一笑。

　　陈子衿的笑容像是一颗定心丸一般，她原本有些躁动不安的心，像是被笑容抚慰了一般，平静下来了。

　　但是又很欢快得跳起来了，却不是紧张，是不太一样的情感。在后来陈子衿在问起余笙从什么时候开始，才真正把自己放在心里的时候，余生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的，就是当下的这幅画面。

　　隔着过道坐在自己斜对面，双手搭在膝盖上，侧过头，看向自己的，露出了明媚而又温暖的笑容的那个女孩。

　　陈子衿看见了对面的人对自己笑了笑，也安心了许多，只要与余笙能够调整好心态正常发挥，拿一等可能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但是在比赛现场的这个人，明显是有些紧张过度了。

　　陈子衿抬头看了一下自己队伍的排名，还算比较好，在第四名，前面的第三名和第二名与自己队伍做出的题目数量是一样的，只是有一道题，三支队伍做的不一样，陈子衿便把这道题目交给余笙来看了。

　　余笙的手一直在轻轻的颤抖着，离比赛结束还剩下两小时，已经过去了三小时，赛场有些只写出了一两道道题的队伍，现在都已经开始笑着和自己队友闲聊了。

　　原本安静地赛场也稍微喧闹了起来。

　　屏幕上排在自己队伍前面的三支队伍，视线所及范围之内根本看不见，这样也会增加一些无形的压力。虽然说眼不见心不烦，但是真的见不着又很紧张。

　　陈子衿站起了身，和原本坐在中间写题目的男生互换了座位。余笙又闻到了身边飘过熟悉的淡淡柑橘香水味，侧过头看去，陈子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准备好的巧克力放在桌上，又轻轻把手盖在了余笙握住笔有些发抖的右手上，稍微靠近了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别紧张，慢慢看，时间还早着，能做出来的，你并不比任何人差的。”

　　“你是不是有些冷？”陈子衿感受到了余笙手指的温度有些冰凉。

　　“还好，其实并不冷，可能是有些紧张了。”看见余笙勉强地笑了笑，陈子衿把原本放在桌子上的巧克力连着包装袋掰成两半，又撕开包装袋，“来补充一点体力吧，等结束了之后，我带你去吃饭。别急，让我看看你写到哪里了。”

　　说着就拿去了余笙手下压着的草稿纸，余笙打草稿一直都是工工整整的像是写作业一样。

　　陈子衿正巧借着余笙打草稿认真的这方面优势，在周末约定好了，比赛期间的草稿尽量写得清晰些，这样双方之间方便互相默契地配合，无论是谁陷入了思维死胡同里，对方都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她拉出来。

　　余笙接过了掰开的并整齐的巧克力，放进了嘴里。

　　陈子衿原本想继续说些安慰的话，身边的男生连喊了两声学姐，告诉她，说他看的题目有思路，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实现，陈子衿没办法，只能偏过头听他的思路。

　　黑巧克力在口中慢慢地融化了，丝滑醇厚中略带着些苦味在口中四散开来。余笙又看了看屏幕，前十名的排名依旧未变，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来。又拿过自己的草稿纸，认真的演算起来。

　　余笙和陈子衿换位置的时候，陈子衿对上了余笙兴奋的神情，也没有过多的询问，但心里明白面前的女孩子应该是有了解题思路。虽然自己还坐在一边，在草稿纸上写着题目，但忍不住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屏幕上一行一行不断出现的代码，有些小小的兴奋。

　　“通过了！一次过了！”余笙兴奋地轻轻拍了拍还在低着头演算的陈子衿，陈子衿连忙抬起头看了大屏幕，自己的队伍已经超过了第三名和第二名，与第一名还有一题之差。

　　一边的男生笑得合不拢嘴，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即使是后面的队伍做出了和自己队伍数量一致的题量，按照时间，也是没有办法超过自己了。

　　终于，终于可以稍微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了。

　　现在离比赛结束只剩下最后的十五分钟了，很多已经放弃的队伍也很惊讶地看到了这一瞬间的排名变化，纷纷在场内开始找名为“重在参与，啥都不会”的队伍。

　　余笙看到自己队伍略显奇怪的队伍名，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名字还是陈子衿想起来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就取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陈子衿这边已经笑嘻嘻地和队友讨论起了别的题目，本来紧皱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了。主办方中午发的面包，在午后的一个半小时后，终于被两个女孩子拆开吃了起来。

　　真的就突然很饿啊。余笙这才感觉到肚子里空空的，早饭支持了一个鸡蛋，一直撑到了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一些了。

　　十五分钟过去的飞快，最红“重在参与，啥都不会”队伍以一题之差屈居第二，拿下了一等奖，陈冰清在的“三颗核桃”队伍以微弱的优势，拿了三等奖最后一名。

　　指导老师看着面前的六个从考场出来的学生，都激动得不得了，原本说是要聚餐庆祝，但看了看虽然难掩兴奋，实际上都已经筋疲力竭的学生，就把时间约在了周一晚上，叮嘱了几句之后，就在浦江大学门口散开了。

　　陈冰清原本想拉着余笙出去逛街，但看见余笙很兴奋地在对陈子衿说着话，心里暗暗地开心着，又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一个备注为“喵”的男生，约他出来吃饭。

　　对方几乎秒回了消息，陈冰清笑着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对余笙简单的告别了。

　　“那，我们去找点好吃的吧。”陈子衿伸了一下懒腰，笑着看着面前笑得很好看的女孩子，伸出右手指了指远处，“我请你吃烤鱼吧，可多亏了你，不然真的要把我紧张坏了。”

　　“哎，子衿也很紧张？”余笙心里一直认为陈子衿对比赛一直很游刃有余。

　　“当然啊，但是如果被你看出来我紧张的话，你岂不是更紧张？”陈子衿勾起嘴角笑了笑，“不过，我可不会紧张的手脚冰凉哎。”

　　“不提这个了好不好……”余笙一回想起自己在考场上窘迫的样子，无奈的用双手捂住了脸。

　　“好啦好啦，那走吧。”陈子衿挥了挥手，“浦江大学这里我来过几次，那家店……”突然自己的右臂被余笙轻轻地挽住了，余笙倒也没有注意到陈子衿微微有些呆滞的神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路边。

　　“你说的那家店是门前停着红色甲壳虫的那一家嘛？”余笙看着街边问道。

　　“哎？”陈子衿缓过神来，“是的是的，是那一家，我们走吧。”

　　余笙第一次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一直不住自己的开心，挽着陈子衿，一起穿过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暗下去的夜色和昏黄灯光交融在一起，把紧靠着的女孩们围绕起来，散发出温和柔软的光芒。

　　“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吃鱼。”来到店里，点好鱼之后，余笙少见的话多了起来，“爷爷以前经常喜欢钓鱼，我在家里练字，或者陪奶奶说话，等爷爷回来，他手里一定会提着一条一上午钓到的最大的鱼。”

　　说着余笙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鱼的大小。

　　“我对我爸妈倒没什么太多记忆了，我妈做饭特别好吃，以前苗姨也经常来我家吃饭，带着苗承浩一起，”陈子衿端起还杯中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我小时候还真的不喜欢吃鱼，但是刘阿姨做的鱼特别好吃，就慢慢地喜欢上了。”

　　“子衿平时是自己一个人做饭吃吗？”余笙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不啊，我不怎么会做饭，实际上现在也是。”陈子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爸妈去世之后，我就是爷爷和苗姨带着养大的，爷爷也在光华市，但是和我们不住在一个小区，爸妈刚去世的那几年，爷爷照顾我多一点，后来就基本是苗姨把我养大的了。”

　　“这样呀，那子衿不太会做饭嘛？”余笙歪着头，冲着陈子衿微微一笑。

　　“主要是懒得学啦，而且苗姨也不让我去厨房，她对我只要说好好学习就行了，她来照顾我。”陈子衿不置可否地笑着回答。

　　“以后有机会，我可以教教你的。”余笙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抿了抿嘴，一本正经地告诉她。

　　“可以呀，周末没课的话，可以来我家呀，我们一起去买菜，然后我来做黑暗料理。”陈子衿忍不住地笑出了声，一提到做饭，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厨房创下的“杰作”，以及苗承浩嘲笑自己的夸张表情。

　　没过一会，烤鱼终于端上了桌，散发出阵阵香气扑鼻的香味，余笙不禁在内心感叹，不愧是陈子衿，总是能找到隐藏在这个城市各个角落的美食。

　　陈子衿倒也没能读出对面的女孩内心在想什么，不过看到余笙脸上的笑容，轻轻松了一口气，看来比较符合胃口，鱼还没上桌的时候，一直担心自己的口味和余笙的会不会不太相同，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差异。

　　付款的时候，陈子衿还是没能拗过余笙得坚持，各付了一半的钱。

　　吃完烤鱼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路上已经看不见公交车行驶的踪影了，更多的是打着大灯的各种轿车从面前呼啸而过。

　　余笙和陈子衿慢慢悠悠地向着地铁站的方向走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陈子衿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拿出来看见了是和自己一个实验室的研究生同学，发来的消息
　　——子衿比赛结果怎么样？
　　——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老师吗？”余笙以为是老师发微信问他们有没有到学校。

　　“不是不是，是我一个研究生同学，长得挺英俊的一个女孩子。”陈子衿笑了笑，脑海里浮现了信息主人廖青舒的模样。

　　她有着一头略卷的短发，总是乖乖地趴在头上，略显得高挑的身材，是个对自己特别照顾的女生，总喜欢在实验室里说一些有意思的笑话。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能和她玩得开。

　　“这样呀”，余笙点了点头，也的确，她们二人之间的交集特别少，如果不是这次比赛，余笙可能永远都不会认识身旁这个女孩子。也不知道下次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说不定以后在学校都很少会遇见了呢。

　　余笙心里有些莫名地堵塞，像是又要抓不住身边的会离开的人一样了。

　　几乎是一瞬间，脑海里浮现了楚佳言的模样了。余笙不禁冷笑了笑，都过去一年半了，她还总是会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中，那个原来想到就会觉得全身温暖的人，终究变成了自己挥之不去的梦魇了。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把身边的事情变得面目全非。

　　“余笙？”陈子衿看着余笙有些失神的目光，拉住了余笙的手，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

　　余笙回过神来，看了看陈子衿，笑了笑，“我没事的，想到了一些事情。”

　　“不开心可以说出来的，不用全部放在心里的。”陈子衿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一个作为学姐的温柔拥抱。”

　　说着就做出了展开怀抱的样子。

　　余笙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我先谢谢你啦。”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陈子衿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子，认真地说“会做饭而且还很漂亮的，特别聪明又喜欢读书，如果是个男生的话，搞不好我会倒追哦。”说完还挑了挑眉。

　　“不过我是个女生呀”，余笙突然觉得面前的女孩子特别有趣，忍不住地接了一句。

　　“假设，我只是假设，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你了，你是会拒绝呢，还是会不同意呢”，陈子衿半开玩笑地问着，给出的答案明显都是拒绝的意思，只是换了个提问方式而已。

　　陈子衿看向余笙的眼睛，像是在期待余笙给出的答案，又像是等着一句随口的无心玩笑话的回答。

　　陈子衿心跳得有些快，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地在期待什么。

　　“说不定会有第三种呢，是吧，谁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你在哪里，我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余笙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换了种回答的方式，“更何况，你也说了是假设，假设成不成立我们还都不知道呢，对吧？”

　　余笙对着陈子衿温柔地笑了笑。

　　心里却比陈子衿还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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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快要毕业了，接下来学业繁忙，忙着一场大型考试
[+]之后就是佛系更新了，但是不会暂停，如果未来还有日更的可能，大概是需要等到2019年12月22日之后了
[+]比赛相关篇章结束啦，接下来就是更有趣的故事了
[+]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