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姻》渔晚大大

3、红妆

　　柳琼琚坐在迎娶历代皇后使用的鎏金御桥，被轿外的响乐吵得有点头疼。随着御轿晃动的轿帘，隐隐能看到外边。京城的老百姓被御军挡在两边，争相往前挤看长长的皇家迎亲队伍，待到御轿到了跟前，便跪倒一片。
　　他的民，过了明天，也是她的民了。
　　近些年来，皇上登基重农减税，开兴水利，广开科举，打击豪吏，各项手段迅猛有力，也颇有效果。他着实是个好皇帝。
　　一般的迎亲习俗都讲究队伍的头到了夫家后，队伍的尾才能离开新妇的家。而皇家的迎亲更是讲究，京城各条大街都需得走一趟，让百姓同喜，彰显天子的明媒正娶，同时也能仰望凤仪。因为要赶在礼部择取的吉时，又得绕京城大街，柳琼琚彻夜未眠便起身梳妆整衣，眼下倒是极困。
　　闭目不自觉便睡了去，恍惚间御轿停了下来，主事的公公正对着御轿高声念着皇上亲笔的愿文：
　　天道之始，夫妻同好，宜尔室家，乐尔妻孥；
　　今幸胜之，春桃生花，季女宜家，待礼行之；
　　惟愿齐昭与琼琚，胜孟光举案之好，匹张敞画眉之情，同心合和。
　　没有华丽的辞藻，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婚嫁愿文。

　　卸了轿门，柳琼琚被两名官婢左右扶着小步向前，拾级御台而上，顶端长身站立着的便是当朝天子——齐昭。
　　柳琼琚隔着珠帘看向她的夫君，还是稚童时应当是见过的，但她却没什么印象了。皇上比她虚长三岁，她十二岁那年在太后寿辰上被看中，本应在十五岁那年便入宫做他的太子妃。没想到，先皇病重时好时坏，后来折腾一年后驾崩，新帝登基后不久，太后玉薨，新帝依着旧俗守孝三年不办喜事，三年刚满开春不久便降旨娶后。
　　皇上现年二十二了，在历代帝王中也算是立后较晚，只是一直没听说身边有妃嫔。
　　柳琼琚正想着，便听见身边的官婢轻摇她的小臂，啊，是该接受百官行礼。
　　柳琼琚听着主事公公念着百官贺文，念完后眼前稀稀拉拉地跪倒一片，身边的男子开口令百官平身。声音低稳又带着点清冷。柳琼琚隔着头上珠帘抬头望着皇上，他约莫高她一个头，看不清长相，但是听他说话，似是不适。
　　他是受了风寒？

　　感受到身边的目光，齐昭也下意识地回望。柳琼琚，他张嘴默念着，眼前的女子虽矮他些许，但身肢纤细，初见她时，她便是如此看着他的。一双明眸流光溢彩，即使知晓他是皇子，也不改形色地看着他。
　　但，她大抵是忘了他吧。
　　柳琼琚看着她的夫君嘴里默念着什么，看口型似乎是她的名字，按捺住想要问出口的冲动。四目相对，她微微眯了眯眼，想要探寻皇上究竟一直盯着她，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鲁公公念完好几折臣民对这桩皇姻的愿词，抬头便撞见当今皇上皇后相视的画面。使了眼色给皇后身边的官婢：该扶皇后到中宫了。
　　柳琼琚被身旁的官婢扶了一下，知悉自己是时候退到中宫，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知晓，转过头，皇上的眼光也没再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向前俯视着众臣子。
　　耳边传来鲁公公的尖声高呼：大礼既成，请皇上皇后祭拜先祖，众臣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