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象级魔王》柒木流年

5、同伴？阴谋？

　　沈京悚然而惊。

　　他下意识向后靠了靠，紧盯着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开口问道：“你是谁？”

　　青年看着面前孩子防备的表情一怔，随后恍然。

　　他站起身向后退后两步，复又蹲下来与沈京平视，“别紧张，”他说，“我是警察。”

　　“警察？”沈京紧抿起唇，怀疑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面前的青年。

　　这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他看起来大致不超过三十岁，面容俊秀，丰神俊朗。一双眼睛明亮而深邃，仿若夜空。此时正诚恳的凝视着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沈京沉默了一瞬。他嗅着空中淡淡的柠檬香气，凝视着那双眼睛，恍惚间觉得他似乎已经见过这个人无数次。

　　从见到这个人的一刻起，他的本能就在和他的理智较劲。

　　他的理智在叫嚣着这个人一定有问题，本能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引领着整具身体放松。

　　而他选择对两方都将信将疑。

　　沈京垂下眼眸，睫毛轻轻颤抖，过了一会儿后复又抬起。里面的防备疏忽淡去。漂亮的眼睛轻轻一弯，带出了几分狡黠来。

　　“警察？”他歪着头轻轻的问，扯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手指却掩在衣袖中搓动，与空气中的木风两种元素建立联系，确保可以随时控制住这个人，“我听老师说，警察叔叔都是穿着制服的。”

　　青年看着眼前的笑得灿若春花的小不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若他看不出这孩子还对他充满着戒备，都对不起他上个任务卧底时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大毒枭。

　　不过看这样子，身体应该是恢复一些了。

　　思及此，他边悄悄松了一口气，一边在口袋里翻找着什么，“警察下班了，所以不穿警服。”他笑吟吟道。就在说话的空档，从口袋里翻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青年拿出口袋里的证件，大大方方的往沈京面前一递，“诺，警察证。现在相信了吗？”

　　沈京稍稍坐直了一点，低头去看那张证件。他忽略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只一眼锁定了两个字。

　　姓名：竺誉。

　　竺誉。

　　沈京轻轻呢喃。他明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却总觉得这个名字已经被他叫过数千数万遍了。它熟稔得就在唇齿之间，只需外物稍稍提醒，就已经忍不住冲破桎梏，在他心间留下一丝涟漪。

　　这涟漪在水波间漾开，带来一丝温暖和淡淡的悲伤。这股悲伤在几乎在瞬息之间便席卷而来，带来的熟悉感让沈京的瞳孔一缩。

　　他似乎在不久前，也感受过这股奇异的熟悉感。

　　对，是那场梦，他回到地球时做的第一场梦。

　　他的目光轻轻扫过眼前人的身形，与梦中的那道剪影比对。

　　即使不论那股一模一样的柠檬香气，他的肩颈宽窄与身材都与梦中的男人一模一样。

　　自从进了无尽空间后，他的每一场噩梦都有迹可循。但对于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他却从未有过印象。

　　这不对劲。

　　沈京不易察觉的眯起眼眸，第一次提起在无限世界做任务时的警惕，来评估与观察这个男人。

　　他乖乖道：“竺警官。”

　　竺誉自方才起便一直耐心的蹲着，平视着那个男孩。见他乖乖叫了人，便展颜一笑，冲他伸出了手，“你还有那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沈京摇了摇头，又突然发现他刚刚的狼狈模样已经尽数被这人收入眼中。但奇异的是，发现这点后他的心中并未出现羞恼之情，反而有点浅淡的无奈和啼笑皆非。就仿若他这丢面子的一面早已被眼前这人看过了几千几百次，使他早已百炼成钢。

　　沈京一边像评估机器一样评估着自己的心情，一边还不忘演戏。他跳下长椅，把手放入男人的手心，“我已经好多了，谢谢竺警官。”

　　“那就好。”竺誉感受到掌中的冰冷，不由蹙了蹙眉，却依旧保持着和缓的语气。他看了看身边还不到他肩膀高度的孩子，毫不犹豫的松开了他的手，还没等沈京反应过来，就把自己的风衣脱了下来，罩在了他的身上。

　　温暖席卷而来，带着他身上的柠檬香。

　　沈京讶异地眨了眨黑漆漆的眼睛，看了看仅着衬衣的竺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竺誉穿的是一件修身的长风衣。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整个人极为挺拔帅气，但放到现在还是个矮冬瓜的沈京身上……

　　沈京抽了抽唇角。

　　只见那件浅棕色的长风衣直接拖了地，而那板正的衣角也沾了些地上泥土的脏污，只剩一个满脸无言的沈京卷了卷足以让他去唱戏的长袖子，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

　　竺誉也显然发现了这一点，他低咳了一声，耳廓染了些不易察觉的薄红，眼眸间却因面前小少年的滑稽样而带上了明显的笑意。

　　这浅淡的红色，本来在只有月亮和星星照明的夜里并不明显，但放到视黑夜于无物的沈京这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夜里风大，你穿着吧。”竺誉说。

　　“……好。”沈京应了一声。此时他的眼睛还放在竺警官尚带着薄红的耳尖上，暂且放下了对新形象的嫌弃，觉得面前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又被他这副尊容逗笑的人既矛盾又有趣。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青年便继续问：“你叫什么？怎么会在这里睡觉？知道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沈京：“……”

　　怎么，这人副业查户口的吗。

　　但他谨遵自己目前的人设，乖乖地一条一条回答：“我叫沈京，因为困了，知道，爸爸妈妈已经去世了。”

　　他一边回答着，一边不忘观察那个青年的面部表情，最终得出了一个确切结论：他的确是一个普通人，也的确不认识自己。

　　沈京若有所思。

　　在发现这个青年似乎与自己的反常有着奇妙的联系后，沈京的思维就一直在飞速运转。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种可能：一，他们曾经认识。但现在因为某种原因，已经忘记了对方。二，他们并不认识。而沈京的反常是因为有其他的他目前并不清楚的外来力量在搞鬼。

　　就目前为止，第二点可能性已经大致被沈京排除。

　　就这样的普通人，他一个能打一百万个。利用这样的人在自己身上搞鬼目测没什么用。况且到达了他这个境界，战斗意识大多都靠本能，又有谁能神通广大到干涉涉及他生存本能的警惕意识？就算那个未知存在做得到，也没理由派遣这样一个人来接近他。

　　沈京一边脑内风暴，一边嗯嗯啊啊地随意应付着那边竺誉的问题，乖乖地被他拉着手往前走，又陷入了沉思。

　　而如果他们现在的情况是第一种可能性的话，却又有一个新的谜团摆在他的面前。

　　他可以确定他进入无尽世界前从未见过这个青年。因此如果他们认识的话，那就一定是在无限世界里认识的。

　　假设他们都回了地球，而忘记同伴是从无尽世界回归本土世界的规则之一，那么为什么他还记得除了同伴以外的所有事，并带回了自己兑换的全部能力，而这个人却全然没有无尽世界的记忆，甚至变回了一个普通人？

　　这不合逻辑。

　　没错，忘记“同伴”。

　　沈京基本可以确定，如果第一点可能性确定属实的话，那么他和这个人一定是同伴或者更亲密的关系。

　　他的潜意识简直是在无时无刻向他传达着“你和这个人很熟”的意思。毫无疑问，不论是他的本能亦或是他的潜意识都是亲近而熟悉这个人的。

　　熟悉到在最私密的梦境中，把他安插成保护自己的骑士。甚至连本能的戒备状态也对这个人完全敞开，再不设防备。

　　理智与本能的交涉战中，理智没了反驳的理由，本能便略胜一筹。

　　沈京可以不相信自己的记忆，但他应该可以相信自己的本能。本能不是能被轻易篡改的存在，那是经过数万年的极限求生，深深镌刻在他骨血里的东西。

　　沈京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有些波动的心情。却仍旧忍不住偷眼去看那个面容专注的青年。

　　原来他不曾孤身一人吗？原来他也曾经有值得交付后背的同伴的吗？

　　他暗暗告诫自己冷静。因为其实这第一点可能性也并不是唯一的可能，这个人依旧有可能是那个未知的存在不知因什么目的而安插在他身边的敌人，但却依旧因他可能并不是孤独地度过了数万年这一点而雀跃。

　　他无奈，只好另辟蹊径。换了个方法告诫自己。

　　假设竺誉的确是自己的同伴，那么他和自己目前的状态一定都并不正常。

　　仔细想来，他脑内那些记忆似乎的确有问题。

　　他做任务的记忆都还在，唯独他做任务时遇到的那些玩家都只剩下了模糊的剪影，只剩下一个朦胧的概念，压根儿想不起来他们的面容。

　　而这与他甚至可以清晰到在脑内重新回放的其他记忆相比，实在是模糊的太刻意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只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而如今再想来，根本不是这回事。

　　沈京的眸色沉凝。

　　一个是关于同伴的记忆被有意识地剔除，一个则直接变回了普通人。

　　一定有谁在背后谋划着什么。或者说，就算他关于“同伴”的判断错误，他的记忆也一定被手动修改过。

　　想通了这一点，沈京的心绪立即沉静下来，再不复之前的雀跃。

　　果然，“另辟蹊径”的效果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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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京：原来我是有同伴的吗。
作者：傻孩子。那不是你同伴，那是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