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三人行》花一点

5、仙人球的多种用法

　　这一觉唐一楠一下睡到了晚上10点多，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袍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旁边肖梦柯坐着椅子半趴在床边。

　　乌黑的短发搭在脸旁，又长又密的睫毛低垂着，柔和的灯光洒下让他俊逸的脸更显朦胧，隐没了些许棱角与锋芒，多了几分恬静温婉睡着的他比平日里看着好相处多了。

　　“呀!”

　　“楠楠？”感觉到睫毛上有一种痒意，肖梦柯一下子惊醒过来抓住了那只作乱的小手。不禁有些讶异，他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沉了。

　　“梦柯在下面睡会着凉的。”唐一楠看着肖梦柯微颤的睫毛有些心虚的转移话题。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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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你到床上来。”

　　“好，一起睡。”肖梦柯一脸平静地说着让他瞠目结舌的话。

　　“啊？我”“已经和明姐他们打过招呼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所以帮你换了睡衣。”

　　…

　　行的，唐一楠无话可说。

　　躺在床上，嗅着梦柯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唐一楠说不紧张都是假的，他还从没和谁在一张床上抵足而眠呢，手脚不知道往哪放，只好就这么直挺挺的仰躺着。

　　“放松点，闭上眼睛。”肖梦柯捂住了唐一楠的眼睛。

　　低哑磁性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感，让他情不自禁地松懈下来，随着他沉沦在这黑夜里渐渐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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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柯，你睡了吗？”

　　唐一楠欲哭无泪的侧过身，他好像睡得太多又有点睡不着了。

　　“没有。睡不着吗？”

　　“嗯。”

　　“我陪你。”

　　“好。”

　　借着迷离的月光，唐一楠看到梦柯狭长的眼睛里波光潋滟，像深蓝天空中那睥睨的星河，引人迷惘，让人身陷而不知。

　　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
　　我瞥见幽深的黎明
　　我看到古老的昨天
　　看到我不能领悟的一切
　　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
　　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阿多尼斯
　　《你和我的眼睛之间》

　　※※※

　　这年冬天，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冽冽，光秃秃的树杈子上挂满了银霜冰挂，就算隔着厚厚的棉袄也能感觉到凉气透骨。

　　在郊外的一个山庄里屹立着两座蜡白的三层板楼，这里正是一所私立孤儿院。

　　小小一团的唐一楠围着一条黄色的小方巾和一众小朋友们踩着小板凳，挤在玻璃窗前看上面结成的厚厚冰花。正兴趣盎然时，玻璃窗外两个影影绰绰的小黑点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视线一直追随着两个黑点，待他们走近窗前的庭院时唐一楠才发现，是个女人牵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

　　贴近窗户他睁大眼睛，那个男孩就像个bjd娃娃一样精致。整个人冷冰冰的，和这雪一样冰，一双眼睛也死气沉沉，有些渗人，让人看着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不冷吗？

　　天寒地冻的男孩就只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咖色毛衣和一条黑裤子，脚上踩着一双起了皮的小靴子。

　　男孩的手和脸上都被冻的红红的，甚至有些青紫的淤伤，可他就这么不吵也不闹在一旁站着，静静地看着女人和院长交涉。

　　唐一楠盯着他感到非常好奇，彼得了（liao三声哟）老师说院里又要来一个小朋友，就是他吗？

　　又凑近一些唐一楠想再仔细观察一下，结果咚的一声撞在结着冰花的玻璃上，冰凉的直接化在他卷卷的小刘海上，打湿一小层乌发。

　　好疼!他皱着小脸吃痛的捂住额头，泪花溢出在眼眶处打转，隔着明亮的玻璃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和他泪眼婆娑的眸子接轨相撞。

　　唐一楠一愣，偷看被发现了吗？他不知所措的转开头，半晌又转了回来，抬着手向着男孩用力挥了挥。勾起嘴角，‘你好’他露着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尖端带着可爱的小锯齿，就这么撅着嘴做着口型。

　　男孩面无波澜，沉默地看着一个戴着黄围巾的小孩往玻璃窗上撞完又傻乎乎的挥手比划，嘴巴嘟嘟的。

　　是傻子吗？

　　就在这寒冬腊月里的平凡一天，两个人的命运齿轮相互碰撞开始轮转，宿命交织羁绊初生，一切都朝着未知的方向徐徐依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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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你是哑巴吗，怎么不说话啊！”空旷的教室里尖酸刻薄的管理阿姨推搡着一个年幼的四岁男孩。

　　男孩撞到身后的桌椅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黝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波澜，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老阿姨被看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由得怒由心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孤儿院白养着你们供你们吃喝，你还给我摆脸色，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说着一阵旋风扑面而来，铁板样的手掌直接落下。

　　“啪！” “嘭嚓-”
　　“啊啊啊！！！我的手！”

　　连着几声巨响老阿姨捂着手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原本男孩的位置突然被一盆仙人球替代，来不及收回的手直接打在了仙人球的尖刺上，花盆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突然被推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男孩如一潭死水的脸上也掀起一丝波澜，如镜子片片龟裂，有些吃惊的看着立在他身前的‘小傻子’。

　　‘小傻子’一条腿跪在他的身侧，另一条腿踩在椅子角旁，软软的小手按在他的右肩上，身体微微斜倾，向左后方高举的手掌上已是空空如也，只有满地的灰土和一个倒在一旁还沾着血的仙人球。

　　啊怎么这么别扭呢？快拧成麻花的唐一楠对这怪诞的姿势一无所感，甚至心里还有那么点小骄傲。

　　刚刚彼得了老师为了给二层教室做点装饰顺便提醒孩子们能远离窗户，给了唐一楠一盆小仙人球让他放到二层教室的窗台上去，并答应会奖励他一块巧克力，这可把小唐一楠给乐坏了，一般院里是很少发零食糖果的，而他最喜欢吃的就是巧克力了！

　　抱着仙人球盆，迈着小腿蹦蹦跳跳的就上了二楼，远远地从教室里传来阵阵叫骂声和一声低沉的‘呯嘭！’。

　　怎么了吗？

　　唐一楠脚步放轻，蹑手蹑脚的走到教室门口，扒在门缝上往里面看去。

　　转眼就看见一个背对着他的管理老阿姨手掌微抬。

　　要打小朋友！那怎么行！

　　他气急败坏的冲过去，把那个小孩推开，身先士卒的挡在前面，反手就是一仙人球。

　　然后…然后巧克力就没辣(д;)

　　“你们两个死小孩！一个也别想跑！”老阿姨咬牙切齿瞪着两个男孩，目眦欲裂。

　　本来柳太太交代要特殊‘照顾’这新来的小孩，只要不死就行，她本来还想可怜可怜他下手轻点，但又突然窜出个挡道的，只能两个一起收拾了！

　　“彼得了老师叫我们过去找他，先走了！”眼见要被“灭口”了，唐一楠趁着老阿姨不注意拽着小孩的手一溜烟儿窜了出去。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熟练，唐一楠只能说习惯就好了……

　　“给我站住！！！”老阿姨气的狠狠地踹了几下地板，捂着手追了出去。

　　‘哒哒哒’‘哒哒哒…’

　　待脚步声远去，楼梯下空隙里抱作一团的唐一楠小声地呼出一口气，松开捂住小孩嘴的手，拍了拍胸脯里还在砰砰砰乱跳的小心脏。

　　“吓死我了，这个坏巫婆老是欺负小孩，我们把这个事告诉院长伯伯吧，让他处罚那个坏巫婆，顺便让她把巧克力赔给我。”

　　“呀是你！”

　　转头只能说‘秋潭古井映空明，玄铁乌金沉莫泽。’

　　仔细看男孩的眼瞳空寂深沉，真漂亮！

　　“我们见过的，”唐一楠兴奋的比划着。“在庭院里，隔着窗户，我、我叫唐一楠！你也可以叫我一楠，唐一一，唐楠楠，不过你还是叫我楠楠吧，那样多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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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空间里两个孩子相对而视，气氛安静的令人尴尬不已。

　　“那你叫什么名字？”唐一楠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都要笑僵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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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以为又不会有回应，要进行大眼对小眼活动时，一道因为很少说话而有些嘶哑的青稚声音在耳边炸开。

　　“没有。”

　　“！什么？”

　　“…没有名字。”

　　这回换唐一楠沉默了，看着男孩漂亮的脸庞，他抓扯着耳旁的发卷，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和他差不多大，而刚被抛弃的小孩。

　　告诉他看似美好实则背后充满肮脏险恶？

　　告诉他这里弱肉强食想生存必须强迫自己长大？

　　还是告诉他他已经是被丢掉的破旧木偶，以后只能靠着天使们的可怜维持动作？

　　不，唐一楠能感觉到这些男孩都很清楚，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清楚。

　　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和庆幸萦绕在心头，他想比起其他小朋友他还是幸运的，至少他不是弃儿。

　　院长伯伯曾告诉过他，爸爸妈妈只是去了美丽的天国，化作夜空中最亮的星保佑着陪伴着他们的孩子，为他一点点照亮‘回家’的路。

　　我决定了，找院长伯伯给他起个名字吧！他一定会高兴的，唐一楠拍着手想。

　　一种小英雄的骄傲感油然而生，可把唐一楠能耐坏了，小鼻子都要翘上天，他兴奋地拉住男孩的手猛地向上站起身来。

　　“咚——”
　　“咛嘤~”

　　捂着头顶又慢慢蹲下，唐一楠淡淡的小眉毛都扭成了曲线，他抿着嘴，眼泪汪汪的，豆大的泪珠砸了下来。

　　看到唐一楠一下子哭出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啊，男孩呆楞住。

　　他不知所措地伸着双手想替他接住泪珠，可泪珠就是不听话，从指缝钻下，或者直接打在他的手心里，湿湿热热还带着痒痒的感觉，让他更慌了。

　　就这样一个哭的梨花带雨，一个接的手忙脚乱，‘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哭着哭着看到那还挂着水渍的‘萝卜’手，唐一楠最终还是忍不住破涕而笑。

　　“好傻，我们都好傻呦。”这样说着他拉过男孩的袖子在上面蹭了蹭，然后又抓着他的冰凉的手往自己衣服上抹了抹。

　　“这下公平啦。”

　　“快走吧，我带你去找院长伯伯，院长伯伯可好了，就是他成立的这个孤儿院，还给我们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穿的，要是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欺负回去，到时候院长伯伯会替你撑腰的。”唐一楠攥着小拳头向前使劲地挥了挥。

　　男孩的手被温暖的热度包裹，一路上听着唐一楠小大人似的唠叨，他不禁有些恍惚。
　　可以，相信吗？

　　院长办公室
　　两个小萝卜头站在办公桌旁，唐一楠垫着脚扒在办公椅的扶手上。

　　“院长伯伯那个管理老阿姨又欺负小孩儿了，是真的，您说过做错事就要受罚！您看着办吧。”

　　院长穿着一身灰色长袍，长得慈眉善目，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温和古韵，架在鼻梁上无框眼镜让他显得更加精明朴实。

　　“一楠啊又哪个阿姨骂你们了，还是克扣你们东西了？”沉厚的声音透着些许调笑。

　　唐一楠未语泪先流，他挡着眼睛抽抽噎噎地说“院长伯伯不是骂，那个管理老阿姨她打我们，你看我头上撞的包就是因为她，哼唧~”

　　看着如此戏精的沙雕，男孩默默地撇开脸来。

　　脸色一下沉了下来，院长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些怒气“伤严重不严重，之前就说过她一次，看在她认错态度诚恳问题也不大的份上没怎么重罚，这次简直太过分了！”

　　“嗯…其实那个，被我机智的化解了，差点打到脸上，”唐一楠拉过男孩“受害者是他，他心里肯定受到了很严重很严重的伤害！”他一脸笃定的说。

　　“所以？”

　　“所以她不但要受罚还要向我们道歉，赔我的巧克力和仙人球！”

　　巧克力很重要哒，我的巧克力，唐一楠心里贼委屈。

　　“哈哈哈，好就听我们小一楠的。”摸了摸唐一楠头顶软软滑滑的卷毛，院长忍不住在心里怜惜。

　　这孩子也是命苦，他原本和他父母也算是相交甚久的老朋友了，那对恩爱的夫妻是那么甜蜜那么善良，每年都给小朋友们捐很多衣服书本玩具。

　　可这世道不公，你我奈何！年轻的生命在一场车祸中嘎然而止，只留下了一个一岁多点的小宝宝。

　　正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却悄然承受着来自世界深沉的恶意，愿这孩子能被世人善待，快乐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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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傻作者：无人问津是我的日常动态，自娱自乐是我的写文作风，我就是我价钱不一样的烟火，比其他的整整贵出5毛。
小天使：啊，那我们还是去买便宜的吧。
傻作者：别走啊，给你们打5折（伸出尔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