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时

47、花

　　欧尔麦特这个休息日还没有安排，就算有，对上风间真理翠绿的眸子，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我们就一起去。”欧尔麦特答应下来。
　　“谢谢欧尔麦特！”风间真理欢呼。
　　“不用客气。”欧尔麦特看着她的笑脸，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风间真理和欧尔麦特乘车去了静冈有名的花店，花店的店长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性，店铺装修以白色为主，给人感觉十分典雅，墙上却挂着一幅画风极不相符的欧尔麦特海报。
　　“几年前在天空蛋被欧尔麦特救过。”店主熟练地说出原因，一边递给他们一本相册。
　　“木架上的花材可以随意挑选。如果拿不定主意，这里有推荐的花束组合。”

　　“谢谢。”风间真理接过相册，“虽然是不幸的经历，但是一想到被欧尔麦特救了，就会觉得很温暖呢。”
　　“是这样的。”店主点点头，“你们可以坐在那边的椅子上慢慢挑，要来点甜点和饮品吗？”

　　“红茶，加冰。”风间真理想起当年的情景，看了眼望到海报变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欧尔麦特，替他转移了话题，“要是后来没有敌人袭击的话，救你们的就是潮爆牛王了诶。”

　　就在风间真理离开鸣羽田区的那年新年，来自美国的知名英雄名人队长即将被遣返，塚内真为他在天空蛋上安排了节目，还邀请了国内许多英雄到场，加上场馆内的观众，大概有一千多人在里面。
　　天空蛋被建造在东京最高塔的顶部，从外观上看，就像在塔尖放置了一个超大的圆形平台。
　　节目当天，敌人袭击了东京塔，天空蛋即将从塔顶倒下的时候，是潮爆牛王用制造悬索桥的碳纤维电缆稳住了整个平台。

　　“要不是后来还出现了敌人炸开塔，天空蛋现在就成奇观了。”纤维电缆把平台和塔身连在一起，就像一把撑开的伞，店主想到这里又笑了起来。
　　她指了指摆放在柜台旁的蓝色绣球花。
　　“我也非常感谢他。”
　　“如果不是他，天空蛋早就倒下了，根本就等不到欧尔麦特来。”

　　这个季节就盛放的绣球花极其少见，而且开得这么鲜艳，应该是花了很多心思照顾的。
　　风间真理掏出手机，对着绣球花拍了张照片，发给潮爆牛王。

　　插不上话的欧尔麦特这才有机会开口。

　　“我要一杯柠檬水。”

　　“好的，稍等。”

　　风间真理和欧尔麦特在店铺另一边的椅子坐下，店主很快将饮料送上。
　　欧尔麦特等她离开后，才说：“潮爆牛王把天空蛋稳定之后，再次发生爆炸前，相泽君说服塚内先联系我了。”

　　他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通话的时候，我在电话另一头听到了爆炸。”
　　“多亏了他，我才能及时赶到。”

　　然而要是后来平安无事，他却被请到场了，打电话的塚内和说服他的相泽消太都会被追究责任。
　　毕竟，NO.1英雄非常忙，而且他又受了伤，变身时间有限制，导致每一分每一秒对大家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资源。

　　“这不符合规定。”风间真理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她是因为潮爆牛王才去看电视节目的，后来还在论坛上存了很多潮爆牛王在那次事件中在高空踩着碳纤维电缆的帅气照片。
　　公布事件参与的英雄名单里，好像没有看到Eraser head这个名字。
　　风间真理拿出手机搜了一下，确实没有。

　　“是的，相泽君他……”欧尔麦特想了想，“我们交流得不多，不过他也不像那么循规蹈矩的人。”

　　大概是因为见得多了，欧尔麦特对事物总有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看法。

　　风间真理没有听到他对相泽消太的评价，咦了一声，点开了手机上一条新闻。
　　“他当年还和女明星约会？”
　　欧尔麦特伸头过去看了一眼，“这位……另一个身份是女警吧……”
　　“在HN上看过报告，好像涉及到鸣羽田那边一个药物的案子，他们被拜托去做卧底，当时胖胖橡胶先生也在。”

　　风间真理放下手机，有些失落地说：“还以为真的有约会。”
　　欧尔麦特哈哈笑了两声，不想他们的话题里全是相泽消太，于是把相册推过去。
　　“风间少女帮我挑一下花。”
　　“一起挑。”风间真理看着他说。

　　和欧尔麦特凑在一起挑选花束的时候，风间真理的手机震了一下。
　　超帅气的袴田前辈：这是在哪？

　　风间真理拿起手机给他回复。
　　TO超帅气的袴田前辈：一家花店~
　　TO超帅气的袴田前辈：是不是很适合你？

　　绣球花是釉蓝色的，透着瓷器般的温润和深邃，花朵簇拥成团，花蕊围成球状，圆润又可爱。
　　想起绣球花的寓意也特别美好，风间真理给潮爆牛王发消息说：我也想养！

　　超帅气的袴田前辈：……还是算了
　　超帅气的袴田前辈：你在我家才住多久，就把阳台的植物全部弄死了

　　TO超帅气的袴田前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是我动的手，是它们自己主动去世的qaq

　　另一头，拿着手机的潮爆牛王看到这个回话，倍感心累。
　　风间真理很快又给他补上了两条消息。

　　TO超帅气的袴田前辈：反正我就想养
　　TO超帅气的袴田前辈：等我养好了把花送给你

　　超帅气的袴田前辈：那你得加油啦

　　TO超帅气的袴田前辈：我会的！

　　她和潮爆牛王没有聊多久。
　　等到她把手机收起来，欧尔麦特指着相册上的图案问：“风间少女觉得这个怎么样？”

　　那是一个花盘，以清新的白色和绿色为主，浅棕色的藤片编织出圆形底座，绿色的藤芯缠绕在花盘边缘，马蹄莲和白色郁金香在盘内交错成矩阵，花朵周围用零散的高山积雪作为点缀。
　　搭配十分巧妙，让人看到便觉得眼前一亮。

　　“很好看！”
　　风间真理笑着调侃他：“还以为欧尔麦特会喜欢更沉稳的类型。”

　　“是要送给绿……学生，”欧尔麦特心里暗道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赶紧补上一句：“风间少女觉得不错，他一定也会喜欢。”

　　风间真理拿着相册去找店主，在等待她制作花盘的时候，又选了装花盘的纸盒和包装袋，还有一张流光璀璨的金色卡片。
　　卡片上印着欧尔麦特的标志，欧尔麦特提起笔，毫不犹豫地在上面写：“去创造属于你的时代吧！”

　　风间真理有些怀疑地说：“打开看到之后，压力会更大的吧？”
　　“的确……”
　　欧尔麦特望着手里的卡片，呆了呆，起身去柜台要了一张新的。

　　风间真理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是送给谁的，感觉欧尔麦特对他期待好大。”

　　欧尔麦特回来之后，坐在椅子上思衬良久，直到店主在柜台旁出声询问，他才在上面郑重地写下一句话。

　　白梅花初绽，栩栩迎天明。

　　风间真理看到那句话，脸色顿时煞白。
　　她握着红茶杯的手指僵住，杯子外冰凉的水珠浸到掌心里，她像是被冻到了一样，飞快把手收回来，两只手在桌底下用力握起。

　　那是与谢芜村的俳句，句式有着国人特有的优美和浪漫，黎明的晨曦和预示春天来临的梅花，充满了对人的赞美和期望——然而这，却是他人生最后的俳句。
　　留下这首俳句之后，他便与世长辞了。

　　欧尔麦特他……

　　欧尔麦特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将卡片拿到柜台上，看着店主放进纸盒里，他长出了一口气。

　　和店主结账之后，欧尔麦特拿着打包好的纸袋回来，风间真理低头咬着红茶杯里的吸管，看也没看他一眼。

　　“总算搞定了！时间还早，风间少女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风间真理摇了摇头。
　　欧尔麦特也不想那么早回去，“那就再坐一会儿。”他说。
　　在个性社会，俳句早已变成小众文化，他怎么都想不到，风间真理竟然也能知晓他所写下的寄语到底代表着什么。

　　风间真理安静下来，欧尔麦特不太习惯，默默把面前的柠檬水喝完，放下杯子的时候，突然一惊。

　　“你知道了？”他问。

　　风间真理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

　　她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欧尔麦特叹了口气，“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你那么关心我，还说过要保护我，可是我……”
　　风间真理握住他放在桌面的手。
　　干瘪得几乎只剩下皮包骨的手。
　　可是这样的手上却传递出了如太阳般温暖的热量。

　　“欧尔麦特一定会没事的。”风间真理压低的说话声带着哭腔。

　　普通人要是受了他那样的重伤，说不好要躺在家里休养几年，根本不会再考虑进行高强度的英雄活动。
　　而且欧尔麦特自从受伤以来，他的报道从未间断，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救人的新闻。

　　晶莹的泪滴落在欧尔麦特的手背上，像是滴进了他的心里。
　　滚烫的温度从手背传到心头，烧得他喉咙干涩，少女直白到没有任何掩饰的伤心并未让他心头的伤感增加，反而觉得有些慰贴。

　　被担心了啊……

　　欧尔麦特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道：“早知道会被你发现，就不带你来了。”
　　“这是独家消息，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
　　当然，夜眼那种作弊似的直接用个性看到结局还剧透给他的人不算。

　　“风间少女能替我保密吗？”

　　风间真理有些哽咽地“嗯”出一声。

　　欧尔麦特抽出桌上的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
　　看到她还是很难过，欧尔麦特犹豫片刻，将夜眼当初的话说出来了。
　　本想安慰她说那样凄惨的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不必担忧，没想到风间真理哭得更厉害了。
　　“夜眼先生……结局……都是注定的……”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压不住了。

　　欧尔麦特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又把人带到坑里了，真的是一点也不擅长这种事。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风间少女的个性可以‘改变’对吗？”

　　欧尔麦特的另一只手反握上她的。

　　“我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风间真理泪光盈盈地望着他。

　　“但是……”
　　在夜眼事务所的时候，已经试验过了，不可能改变的……
　　看到欧尔麦特湛蓝的眼里尽是信任。风间真理抽了抽鼻子，用力点了一下头。

　　“好！”

　　一定是自己的个性不够强大，只要变得更强——
　　就一定能掌握改变这一切的力量！

　　风间真理从未这么迫切地想要提升实力。

　　成功把人安抚下来，欧尔麦特再看她溢满水花的绿眸便有点心疼了，忍不住道：“没想到会把你弄哭……送一束花作为赔礼怎么样？”
　　“不，是我自己……”
　　“我想送给风间少女。”欧尔麦特固执地望着她，“就当提前预付的报酬。”

　　“谢谢你为我负责。”

　　他并不知道风间真理将他所有的话都当了真。
　　承担NO.1英雄的未来，到底有多么沉重，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
　　没有人会想背负这样的责任，他也从未寄希望于别人。

　　他啊，说这些，只是想让笑容明媚的少女不再哭泣，恢复往日的笑脸。
　　似乎对少女有着不一样的感觉，然而他的情况……

　　欧尔麦特抓紧了她的手。

　　能这么看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花店距离闹市区不远，风间真理没有心思再出去逛，到柜台要了一个绣球花的盆栽，就和欧尔麦特回去了。
　　绣球花的花色多变，店主帮她搭配了能种出蓝色花朵的土壤，在赠送的卡片上写了许多注意事项。

　　写完，店主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有些担忧。
　　“需要花费很多精力。”

　　风间真理望了一眼站在花店门口等他的欧尔麦特。
　　握了握拳。

　　“我绝对能照顾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