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时

24、难过

　　回到学校，正好是放学时间。
　　风间真理和神射手老师回办公室了，三年级的学生们虽然对她和天喰环的关系好奇，但是看到天喰环一下车就靠在学校墙上的主动面壁姿势，真的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我承认天喰的实力很强，不过这么胆小是追不到女朋友的！”
　　“而且对方还是雄英的老师，难度也太高了吧，直接放弃这条攻略线算了。”
　　“就是就是，那么可爱的人，应该有不少追求者吧，天喰完全没有优势呢。”
　　“不要再打击天喰啦。”波动螺卷指着背对着他们，肩膀颤抖的天喰环，“再说下去他都要哭出来了。”
　　“没有，我这次……”天喰环伸出手撑在墙上，颤颤巍巍地反驳，“我绝对不会退却……”

　　风间真理回到办公室，丽日御茶子和上鸣电气正在领资料，看到她进来，相泽消太便说：“让风间老师和你们一起。”
　　风间真理接过两个学生手里的资料，走出办公室之前，对其他老师说：“老师们能等我一下吗，有问题想要请教你们。”
　　“没问题。”
　　“等你等你。”

　　老师们热情地回应，很乐意向这位年纪最小的同事传授经验。

　　神射手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陷入了思考中。
　　他大概知道风间真理想问什么，那么他是先离开好避免被众人集火呢，还是留下来看戏呢？

　　神射手看着原本打算离开的老师们纷纷坐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跟着坐了下来。
　　躲是不可能永远躲下去的。
　　还不如留下来看戏。

　　去一年级A班的路上，不同于丽日御茶子的拘谨，上鸣电气很随意地和风间真理交谈起来。
　　“老师你和相泽老师的关系不错呢。”
　　“我也是他的学生。”风间真理露出一个和相泽消太相似的险恶笑容，“被开除的学生。”

　　“！！！”

　　看到两人被吓到掉色，风间真理愉快地笑了起来。

　　“骗人的吧？”丽日御茶子呆呆地望着她。

　　“是真的。”风间真理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和她多说了一些，“你和绿谷同学关系还不错是吧？让他多多加油，相泽老师对他今天的表现不怎么满意。”
　　“啊？这个……”丽日御茶子有些担忧，“绿谷君下午的课全部缺席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有恢复女郎在，不用太过担心。”上鸣电气比她看得开一些。
　　虽然听不到绿谷和爆豪在说什么，但是那场战斗，他也看在眼里。
　　绿谷是个很厉害的人，上鸣电气的念头一闪而过，然后笑了起来，但是自己也不弱啊。

　　到了A班，被丽日御茶子担心的绿谷出久已经回来了，风间真理扫了一圈，没找到爆豪胜己的身影，绿谷出久正好也问到这个问题，才知道爆豪胜己自己先回去了。

　　风间真理把带来的资料发完，走出教室，看到A班的三位女生站在走廊的玻璃前，正在往校门口的方向看。
　　“是男人之间的纠葛。”丽日御茶子鼓着脸说。

　　风间真理往下瞧了瞧。
　　是爆豪胜己渐行渐远的影子。

　　“什么啊，”她撇嘴，“这只是男人可笑的自尊心而已。”

　　“……”蛙吹梅雨转了转眼珠。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风间老师说的不是爆豪同学呢。

　　风间真理回到办公室，老师们一个都没走。
　　除了不怎么熟悉的13号，欧尔麦特也从校门口回来了。
　　准备好台词打算鼓励爆豪胜己的他，发现爆豪胜己已经自己振作起来了。

　　“风间要问什么？”空灵鬼魂率先开口了，他已经准备了不少教书育人的经验，准备教授给风间真理。

　　神射手看着摩拳擦掌的同事们，不由得抬手压了压头顶的牛仔帽，藏在面具后的脸就差写上大难临头几个大字了。

　　“咳，是这样的……”风间真理脸颊飘起一小朵红晕，“有个很合得来的学弟向我告白了，但是我不知道雄英对师生恋有什么看法，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老师可以和学生交往……”

　　“哦豁，恋爱~”午夜兴奋起来，“没问题，雄英是一所非常自由的学校，各方面都很自由哟~”

　　相泽消太手里的笔“啪”地一下折断了，手背上青筋暴起，看向午夜的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

　　“NOOOOO——”布雷森特扑上去搂住风间真理的肩膀，“我不同意，不管对方是谁！！！！”

　　欧尔麦特“噗”地喷出一口血。
　　难道是伤势加重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的确，到了恋爱的年纪了啊。”空灵鬼魂比神射手预想的还要淡定一些，但是语气慈祥得有点幽怨呢。

　　“我对师生恋没什么偏见，不过比起学生，风间想尝试一下更成熟的类型吗？感觉应该会比较有安全感。”
　　穿着像宇航员一样的战斗服，13号灵活地竖起一根手指：“你恰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NO！！”布雷森特大喊，“比起那个藏在太空服里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家伙，还是我比较可靠，真理妹妹想恋爱的话请跟我一起！！！”

　　他低头看着风间真理，眼里透露出来的意思竟然无比认真。

　　午夜手里的鞭子甩到布雷森特身边的办公桌上，留下一道凌厉的痕迹。
　　“你这家伙是什么态度，叫人家妹妹就拿出点当哥哥的样子来！！”

　　欧尔麦特嘭一下变成众人熟悉的英雄模样，他双手叉腰，哈哈哈哈笑着说：“我才是风间少女最喜欢的人！”

　　“你只是偶像而已。”水泥司温和的声音戳穿了欧尔麦特用来掩饰心虚的大笑声。

　　他们的反应让风间真理有些发愣。

　　不过，她其实不是来征求同意的啦，不管大家怎么说，她都决定答应天喰环了。

　　相泽消太突兀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和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皱起眉，用低沉的嗓音说：“抱歉，有点事先告辞了。”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什么有事啊，是觉得难过了吧。”午夜说，“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啊，马上就不属于自己了，其实我也……唉。”
　　“你没有看着真理妹妹长大吧？”布雷森特扭过头吐槽她，“你的戏好多。”

　　努力减小自己存在感的神射手觉得自己可以偷偷离开了。

　　然而现实偏偏不能让他如愿。

　　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在众位老师耳边响起：“那么，那个学生是谁？”

　　风间真理今天下午去接了三年级的学生，她只说了是学弟，老师们并不知道那个“学弟”到底是谁。

　　“啊，这个……”风间真理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说出来会发生不好的事。

　　众人把目光投向今天和风间真理同行的神射手。

　　神射手压了压头顶的牛仔帽。
　　现在要像橡皮头那样，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离开，还可能吗？

　　“哦哦，原来是神射手班上的。”布拉德金竟然通过他遮得严严实实的头部得出了结论。

　　“神射手老师！”欧尔麦特强撑起笑容，“班上的同学打算恋爱，你难道不管管吗？”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空灵鬼魂幽幽地说，“放心，可爱的女儿就算有了男朋友，也还是自己的女儿……”
　　不知道是在安慰欧尔麦特还是安慰自己。

　　我没有把风间少女当女儿啊！！！
　　欧尔麦特内心难受极了。
　　听到风间真理的话时，心头涌出的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感情，快乐的时候让人仿若置身云端，此时又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黯然无光，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和生机。
　　如此难以捉摸，遥不可及。

　　欧尔麦特似懂非懂，但只凭直觉，他也觉得不能让风间真理去和别人交往。
　　至于为什么……
　　欧尔麦特没有去想。

　　“是个很优秀的人。”神射手顶着众人的压力，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如果不影响成绩的话，我不会干涉。”

　　“不行！”布雷森特运用起个性，朝神射手大吼：“再优秀的人，我也不会同意他把真理妹妹抢走的！”
　　“我看最入戏的是你！”午夜被布雷森特的个性误伤，鞭子在他旁边的桌上敲出一阵噼啪声，“你再这样下去，我会误会你喜欢风间妹妹的哦。”

　　“我真的喜欢真理妹妹！”布雷森特夸张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想当年，她还用超可爱的声音叫我山田哥哥，呜哇……”

　　真的，真的很喜欢真理妹妹。
　　不管是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她，还是现在这个让人完全移不开眼的她。
　　从前只是像关心妹妹一样照看着她，时间长了慢慢的对她所有的事都在意起来，说不清是习惯还是刻意，以长辈的身份过问着她的一切，像个变态一样想要强行介入她的生活，了解她的全部。
　　虽然对小时候的她不是那种感情，但是从一直以来独特的关注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喜欢，其实不需要多么刻骨铭心。
　　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契机，那点微不足道的心动，就会像得到了上好的养料一样开始生根发芽——
　　最终将长成丰茂苍翠的参天大树，牢牢盘踞在心中。

　　布雷森特看着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的风间真理，玩闹般的神情下暗藏了些许阴霾。

　　真羡慕橡皮头。
　　被空灵鬼魂用抢走了女儿的眼神盯着，神射手再次有了想要起身逃掉的念头。

　　耳朵被布雷森特吼得有点疼，神射手有些后悔，和风间交往的又不是他，他为什么要替学生受这样的罪？？？

　　而此时，被神射手羡慕的相泽消太，则靠在一楼走廊的栏杆上。
　　他低头凝视着手里的烟，弯曲环绕的烟雾飞上他的脸，模糊了他硬朗的轮廓，让他的眼神在烟雾下显得格外阴郁。
　　烟头上微弱的火光在白天几乎微不可见，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灰白色的烟灰像风一样飞散开来，藏在心底极力想要掩饰的某种情感也随之碎裂，如同实质化的痛楚让他再也无法选择去无视。

　　就这么看着一支烟燃尽。
　　想起办公室里的工作还没做完，就这么冲动地离开了，相泽消太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

　　跟比自己年纪小的学弟谈恋爱……
　　对象是雄英没毕业的学生……

　　那种家伙，能照顾好她吗？
　　相泽消太眼前好似浮现出了风间真理那张笑起来格外生动的脸。
　　明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啊……
　　竟然……恋爱了……

　　当天晚上，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相泽消太很少见的失眠了。
　　自风间真理回到雄英之后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眼前回放着，完全不顾他本人的意愿，强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应该操心这么多的。
　　她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
　　不能再想下去了。
　　真是够了。

　　这到底是谁的脑子啊，完全不听使唤。

　　相泽消太竭力想要把那个赖在自己脑海里的身影驱逐出去，却没有得到半点收获。

　　折腾半宿都是徒劳。
　　这个样子的自己毫无合理性可言。

　　相泽消太打开灯，仰躺在床上，泛着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
　　好刺眼……
　　干眼症都要犯了。

　　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眨眼。
　　就这样看着，看着，眼睛都变湿润了。

　　水汽从不知名的地方冒出来，蔓延到视线里，相泽消太终于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