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旎旎果子

45、大结局

　　阿树刚到家，脚还没跨进家门，就接到了孟晓昼的电话。
　　“阿树，有没有见到小雀？”
　　“云雀？”阿树愣住，“没有啊，怎么？”
　　孟晓昼叹了口气，“她饭吃一半就跑了，打她电话也不接——”
　　阿树苦笑，“你怎么又把她惹火了？真是的，诶，她跑了有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了，你知道她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吗？”
　　阿树想了想说，“我们分头找吧，更有效一点，保持联系。”
　　阿英从身后走上来，“谁来的电话？”
　　阿树转身说，“我要出去一趟。”
　　“怎么了？”
　　阿树神色凝重地说：“顾云雀，搞不好失踪了。”

　　孟晓昼开上车，继续满大街地寻找，但茫茫人海，又毫无头绪，哪里能那么容易找得到，孟晓昼焦急得胃又痛上来，这时候，他才开始懊悔自己平常对顾云雀关注太少，尤其是这段时间，几乎可以说是把她完全地抛在了一边。
　　顾云雀，拜托你不要有事，我知道我刚刚的话说得太直接，一定伤到了你的心，但请你相信，我无意如此。
　　能被你喜欢上，实在是我的荣幸，只是……
　　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了孟晓昼的脑海，他立即调转车头，向着郊外驶去。

　　此时，顾云雀正坐在姐姐姐夫的墓地前面，本来墓园早就关门了，但她仍然找到了一个缺口硬是偷跑了进来，她的脚腕还因此被地上长刺的野草割伤了，虽然痛得厉害，但比起这个，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更痛。
　　“姐姐，是我错了，是我头脑太糊涂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个人呢？明明我应该恨他的呀，明明我也发过誓一定要那么做的呀，为什么事到如今，我会把之前的想法全都抛到了脑后呢？我一点也不想这样，我不想对不起你和姐夫，我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可是，可是……”
　　眼泪汹涌地流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风把墓碑前的野草吹得像浪一样飘摇起来，身后的小树林里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
　　“姐姐，我好想你，我好想你还活着，这样的话，你就能教教我该怎么做了，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不管做什么事到头来都弄得一团糟呢……”
　　汪！汪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阵野狗的狂吠，令墓园里的气氛显得更阴森恐怖了，而紧接着，顾云雀又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人的脚步声——
　　怎么会有人？
　　顾云雀吓得止住了泪，正准备站起来——
　　噗！！！
　　一道身影朝她猛扑了过来，她被撞翻在地，所幸地上有厚厚的野草垫着她，不至于使她受伤——
　　野狗的狂吠声仍在继续，但渐渐远去了，顾云雀定睛看了看把她扑倒在地的人，发现竟然是孟晓昼。
　　她吓了一跳：“怎么是你？”
　　孟晓昼没有回答她，而是嘶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果然手掌处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了一道口子，上面正在渗出血来。
　　“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后来突然就想起来，你说不定会来这里，结果，还真被我找到了！”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又伸来另一只手，准备把顾云雀拉起来。
　　顾云雀没有接受他的帮助，而是自己起身，然后背对着他。
　　两人都默然无语，最后还是孟晓昼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雀，我、我很高兴，你终于不再恨我了，我也……感到非常受宠若惊，我……”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仍然说不下去，顾云雀扭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你不用解释了，我又不是傻瓜，你接不接受我的喜欢，那是你的权利，你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就感到这么为难和歉疚的。”
　　“小雀……”
　　顾云雀又摇摇头，“算了，我累了，我要回去了！”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孟晓昼又一把拉住了她——
　　“小雀，你脚怎么了，受伤了？”
　　顾云雀愤怒地甩开了他：“不要你管！！！”

　　孟晓昼恢复上班了，这天，他在消防梯上抽烟时，忽然看到楼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经过，他抽烟的手顿在了那里，隔了半晌后，他突然扭头冲下楼梯，但等他下完全部楼梯后，那个身影早已经不见了。
　　随后几天，他都会莫名其妙地在同一时间走去同一地方去抽烟，他总是渴望能在那里再见到那个身影，但同时，内心又有一个反对和嘲笑的声音在不断地打击他：
　　孟晓昼，你一定是疯了，你怎么可能会这么渴望见到她？那还是个孩子啊，是你曾经在他人面前保证过会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保护和疼爱的孩子啊！你此刻的心思，是龌龊的，是不堪的，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但一个人的心，又怎可能会完全受理智的控制呢？
　　当有一天，他看到那个身影又出现、可身边却多了一个男人的陪伴后，他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变得更加汹涌翻滚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在准备跑下楼梯前他先大声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顾云雀！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楼下的身影停住脚步，然后向上投来一道漠然的视线。
　　然后他再度呐喊：“你先别走！听见了吗？等我！我马上下去！！！”

　　他飞快地跑下楼梯的时候，心里也曾想过，算了，干脆向她坦言吧，如果要这样亲眼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说不定他会疯掉的——
　　可是，一等到了她的面前，他的勇气又全部消失了。
　　“你想说什么？”见他半天不开口，顾云雀显得有些不耐烦地问。
　　啊，他也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会有多么令人讨厌，可是，他忍不住。
　　“这家伙是谁？男朋友吗？你谈恋爱都不跟我这个做哥哥的报告一声的吗？”
　　啊，顾云雀的脸，瞬间就扭曲了，她这下一定要彻底恨死他了吧！没关系，没关系的顾云雀，只要能让你离开这个一看就知道不靠谱的男人身边，就算被你怨恨，也值了！
　　没想到顾云雀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谁是我哥哥？我从来就没有过哥哥，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她就叫上她身边的男人管自己走了。
　　孟晓昼气得一脚踢翻了路边的垃圾桶，结果又要自己动手把洒落一地的垃圾给一一地清理回去。

　　晚上，孟晓昼提着一袋啤酒，等在顾云雀的住处楼下。他等了好久，才终于看到顾云雀回家，他急忙起身跑过去。
　　“小雀，我想跟你谈谈。”
　　顾云雀不理他，“我累了，而且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
　　她走上楼梯，孟晓昼追上去拦住她，他叹了口气——
　　“好，我要向你道歉，今天下午，我不该当着你和你朋友的面对你用那种态度说话，可是，你也要明白，我是因为——”
　　顾云雀用眼神冷冷地打断了他，她一字一句地说：
　　“请你不要误会，不管你用什么态度、对我说什么话，都对我产生不了任何影响，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来没有过哥哥，我也并没有那样指望过。”
　　说完，顾云雀顾自上楼。

　　孟晓昼一脸狼狈地回到他之前坐的那个位置，然后把他刚刚没喝完的啤酒继续喝完。
　　在远远的、他身后的一扇窗户里，顾云雀正一脸怔忡地眺望着他，终于，她还是按捺不住，冲出家门，跑到孟晓昼的跟前，一把把他手里的酒给夺了过去。
　　孟晓昼抬头发现是顾云雀，顿时发出一阵苦笑。
　　“小雀，你一定恨透我了吧？你一定，每日每夜，都在因为这一生会遇上我这样一个糟糕的男人而感到深恶痛绝吧？可是，怎么办呢？我们谁也回不到过去，我们谁也无法修改我们的过去，那些不堪也好、罪恶也好、仇恨也好……它们只会一辈子依附在我们的身上、想甩也甩不掉，其实，我真的不想这样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好好回应你的感情，可是，我做不到，我害怕会伤害到——”
　　顾云雀不等他说完，就俯身搂住了他的脖子，她搂得好紧好紧，好像这样，就能替他挡掉那些令他如此烦恼与痛苦的不幸似的。
　　然后，她低头吻了吻他，孟晓昼也张开双臂回抱住了她，静夜里，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以及身后那些躲藏在草丛里的夜虫的低鸣。
　　一轮明月，终于跳出了厚厚的云层，彻底展现了它温柔如水的光明。

　　顾云雀终于下定决心要向孟晓昼告白，阿树也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帮她制定计划——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当他们兴冲冲地赶到孟晓昼公司时，却得知他已经开车走了。
　　“他去哪里了？”顾云雀焦急地问。
　　职员告诉他，“好像说是要去乡下一趟，具体是哪里嘛——”
　　“啊，我知道，谢谢你了！！！”顾云雀笑着跑走了。
　　阿树开车送顾云雀到了孟晓昼乡下的住处，可是家里没有人。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好了，你先回去吧！”顾云雀笑眯眯地说。
　　看到顾云雀这么有信心有精神，阿树也放心了。
　　“祝你一切顺利！记住，一有好消息一定要立刻通知我！！！”
　　“知道啦！开车小心！！！”顾云雀挥手向阿树道别。
　　顾云雀很快又遇见了上次见过面的那位邻居小哥，当那人看见顾云雀怀抱一束玫瑰花又出现在这里时，他愣在原地。
　　“你、是来找晓昼大哥的吗？”
　　顾云雀飞快地从地上站起来：“怎么？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小哥点点头。
　　那之后，顾云雀就骑着小哥借给她的电动车去追孟晓昼了。
　　“我刚在路上有碰见他，他说他要去镇府办点事……”
　　顾云雀听了后，高兴得几乎快蹦起来：
　　“太好了！谢谢你告诉我！请问去镇府的路要怎么走？”

　　“孟晓昼，你听着，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而且不是等一下、或是以后什么的，是现在、立刻、马上、我要你把我娶回家！”
　　当顾云雀把玫瑰花抛向孟晓昼，紧接着又飞扑到他身上向他索吻时，孟晓昼整个人都呆住了，但随后，一股喜悦的心情，又像温泉般迅速在他胸腔里蔓延了开来——
　　果然，他还是拿这个固执又倔强的小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呢！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让她开心、幸福，自己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呀！啊，顾云雀，真抱歉，让你遇上了这样一个我，承蒙不嫌弃，也请相信，以后，我一定会加倍给你幸福的，我向你保证。

　　阳光下，孟晓昼和顾云雀两人紧紧相拥着，过了会儿，孟晓昼又把顾云雀抱起来转圈圈，顾云雀咯咯咯地笑着，红色的玫瑰花瓣在他们周围纷纷扬扬地飘落着，金色的阳光，暖烘烘地照在他们的身上、他们身后的街道上，以及整个的广阔的天地中。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新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