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旎旎果子

4、第 4 章

　　体育课。
　　老师把男生女生分成两边，男生练习单杠和跑步，女生则是打排球。
　　咻——
　　发球员把排球发过来，结果顾云雀没接到，球因此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脸上。
　　砰！
　　她向后倒地，随后同学和老师迅速朝她围拢过来——
　　“云雀！顾云雀！你怎么样！”
　　好吵！
　　顾云雀眨眨眼睛，拿手抹了下额头——
　　呃，热热的，居然流血了……
　　“快！送医务室！！！”老师喊道。
　　“我去！老师！我送顾云雀去医务室！”小佳第一个举起手来。
　　医务室。
　　校医帮顾云雀仔细处理了额头上的伤口。
　　“好了，没什么大碍，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在这里休息会儿再回去上课吧！”
　　“谢谢老师！”
　　等校医走后，小佳赶紧坐到顾云雀面前一脸担心地问：“怎么样，还疼不疼？”
　　顾云雀摇摇头。
　　小佳瞄了瞄她，“云雀，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我从没见过你这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咦？你找谁？”
　　眼前忽然晃出昨天那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没想到你原来还有个妹妹啊，我一直都没听说呢，连路明也没跟我提起过……”
　　傻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好恶心。
　　“那个，你别骂她——我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的原因……”
　　假模假样的，搞得倒像是我欺负了他似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男人！
　　“云雀！！云雀！！！”
　　也不知道小佳已经叫了她多久，顾云雀回过神来后站起身说：“我们走吧，回去上课。”
　　可是她一转身，就被一阵头晕打败了。
　　小佳忙把她扶回床上说：
　　“你就别逞强了，成绩那么好的人，别说一节课，就算让你落下一百节课，你照样能考一百分的！”
　　顾云雀没有说话，坐那儿，又开始发呆了。
　　小佳担心地问：
　　“要不要我通知你姐姐过来？”
　　“哈？”顾云雀一愣，接着马上就说：“不要！她在上班呢，而且我也没事！”
　　“真的没事吗？”小佳一脸不放心地说：“可我怎么看你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要是身体真的不舒服的话，还是回家休息会比较好哦！”
　　谁知顾云雀马上再次站起身说：“我没事，用不着休息！”

　　当晚回家，顾云雀一进家门，首先就去查看家里是否又有不受欢迎的人进来。
　　室内空空如也，包括昨天被那个人坐过的椅子上也没有人。
　　他没来。
　　太好了。
　　但是，是今天没来，还是以后都不会来了呢？
　　虽然还是有些疑问，但此刻的心情总算有稍微地舒畅了一些。
　　于是顾云雀换掉鞋子往里走，结果喀嚓一声，她的脚又一次踩进了昨晚被她踩坏的地板的窟窿里，她低头瞧了一眼，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啊！小雀你！怎么搞的啊！！！为什么走路老是不带眼睛呢！这都多少次了你说说！真是的，赶快走开走开，让我找东西来补一补！”
　　顾云雀震惊地举目四望，可周遭仍旧是一片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呢？
　　已经死了啊。
　　那个人。
　　被装进棺木里，被推进火堆里，被埋进泥土里。
　　什么都没有了，曾经有过的欢乐、温馨、疼爱，甚至是责备，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这茫茫的黑暗与空虚，还有这被深深埋藏在心里无处发泄的仇恨与埋怨。
　　姐姐把什么都瞒着她，无非是把她看做是小孩子，认为即便她知道一切她也做不了什么，她认定她没有能力为这个家、为姐姐、为小宝提供有效的帮助，在姐姐眼中，她很可能只是一个累赘、一个什么也做不了反而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废物。
　　所以姐姐昨天才会那样骂她，甚至在犯病的时候还拒绝了她的帮助——
　　“用不着你，我自己去——”
　　姐姐以前从没这样冷漠地对待过她，这一切，全都拜那个孟晓昼所赐！
　　孟晓昼——
　　如果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那么我昨天的态度，就应该能让你知难而退，不过，以你那胆敢登门吃咱们家的咖喱饭的厚脸皮的程度，估计不会这么轻易地如我所愿，那么，假使你下次还会来，我就一样赶你走，哪怕会因此再挨姐姐的骂，我也绝对不会向你示弱，我，永远无法原谅你曾经对姐夫犯下的错！
　　顾云雀放下书包，到储藏柜里拿出工具箱，开始修补地板的破洞。

　　整整一周，孟晓昼没再出现。
　　太好了！看来是已经被自己那天坚决的态度给吓退了。
　　果然大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三言两语，不还是被打发掉了？真不知道姐姐又在怕什么……
　　于是这天，顾云雀难得的一路哼着轻快的歌曲回到家——
　　啊咧，门口摆着一堆什么？
　　她上前一看——
　　好多菜！有鱼！有肉！还有虾什么的！
　　怎么搞的？谁把菜堆在他们家门口啊！
　　顾云雀正东张西望地看是哪个隔壁人家放的，这时，背后响起声音——
　　“啊啊，这东西，要跑出来了！”
　　顾云雀回头一看，肺都气炸了。
　　居然又是孟晓昼！
　　此刻，他正抱着一只泡沫箱在原地又蹦又跳的，活像身上长了跳蚤似的。
　　“部长，还是我来吧，把箱子给我！”一个年轻人匆匆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了孟晓昼手里的泡沫箱。
　　孟晓昼还在哇哇大叫着：
　　“你快仔细看看，是不是绳子松了呀？这万一要是跑出来，把人的手指夹了可怎么办呀？”
　　那年轻人笑道：“没事的部长，跑不出来的。”
　　孟晓昼缩缩脖子：
　　“真的吗？你确定哦！”
　　“是的，部长，您就放心吧！”
　　“啊，那就好，刚差点把我吓死——”正说着，孟晓昼一转头，看见了顾云雀，他一下咧开嘴巴笑了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啊——
　　“小雀？！你放学回来啦！怎么不进去啊？你姐姐在家哦！正准备给你做晚饭呢！！！”
　　什么小雀小雀的！人家同意你这么叫了吗！你就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顾云雀恨声道：
　　“你又来我家做什么？！不是说了不欢迎你来吗？”
　　孟晓昼愣在原地——
　　“可是，我今天买到了本来很难买到的大龙虾嘛，所以，就想说过来跟你们一起分享啊！”
　　分享？
　　你有这么好心吗？
　　“龙虾啊？”顾云雀冷冷地笑了笑：“听起来好好吃哦！”
　　“是啊是啊！可新鲜了！从澳洲空运过来的！我上个礼拜就叫人预定了，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澳洲啊，好厉害哦！那一定很贵吧？多少钱啊？”顾云雀继续冷笑着说。
　　“啊，多少钱？”孟晓昼抓抓脑袋，问身后的手下：“多少钱来着？”
　　“一只两千块左右。”手下回答说。
　　两千块！
　　顾云雀恨得直咬牙。
　　那可够咱们吃一个月的！
　　可她脸上仍旧摆着一副喜洋洋的表情——
　　“两千一只啊！那肯定好吃惨了！我口水都快忍不住了呢！真是要多谢你哦！如果没有你这么大发善心的施舍，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吃上这么贵的东西呢！”
　　孟晓昼终于听出什么来了。
　　他笑笑说：“其实我也没吃过啊，哈哈，所以才想找你们一起吃嘛！”
　　“哦，原来如此啊……”顾云雀表示欣赏地点了点头，“那你可真是好心呢，只可惜，我姐夫已经不在了，要不然的话，他一定比我更开心能占到你这么大的便宜吧！！”
　　一听提到路明，孟晓昼脸上的笑容终于冻住了。
　　“小雀啊……”
　　“不要那样叫我！”顾云雀怒吼道：“要是你以为，用一只两千块的大龙虾就能收买我的话，我想告诉你，请你做梦去吧！我顾云雀就算穷死饿死，我也不会吃一口你送的任何东西，现在，请你马上带着你这堆垃圾离开我们家！”
　　说着，顾云雀狠狠地踢了一脚摆在门口的那堆菜，往门里跨去——
　　没想到，姐姐早已站在了那里——
　　“小雀，你又在胡闹什么？”
　　顾云雀一看姐姐那震怒的脸，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咬住下唇，闷头往自己房间冲去——
　　为什么！
　　她扑到棉被上狠狠地拿拳头锤击着——
　　为什么老天爷还不让那个混蛋消失！
　　而且还让他那么有钱那么嚣张！既然他可以吃两千块一只的大龙虾，为什么当初他却对姐夫的难处袖手旁观、见死不救！难道他不知道，姐夫之所以会借那么多钱全都是因为要帮姐姐治病吗？
　　姐夫，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根本不应该以那种惨烈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的，而现在，接受了他的恩惠的姐姐居然还让那个害姐夫惨死的混蛋登堂入室！姐姐，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门外不断响起杂踏的脚步声，好像是孟晓昼正在指挥他的手下把菜都搬进家里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