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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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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
发着高烧的孟晓昼在床上翻来覆去。
此刻,他正深陷于又一次的梦魇中。
当他在雨林中失足掉进一个大坑里时,刹那间,有无数条巨大的叫不出名字的黑色毛虫迅速朝他聚拢过来,这些虫子,纷纷将它们那湿漉漉的、毛茸茸的、尖端还长着硬硬的趾甲的手足,朝他伸将过来——有的攀上了他的身体、缠住了他的手臂,有的钻进了他的衣领、咬住了他的肩膀,眼看着一只最大的虫子正昂扬着它那又粗又软的脖子就要往他的鼻孔内钻进来,他大喊一声,拼尽全力地挥舞着手臂,试图将这些虫子从身上甩落,但他越是做出这番激烈的举动,那些虫子就显得越兴奋一般,它们滋滋叫着、很快就将他团团围住、并压至在坑底,随后,一道银光闪过,仿佛有人往坑底投了什么东西似的,随着一缕黑烟升起,所有虫子开始疯狂地鸣叫着、嘶吼着、扭动着,同时身体像发泡似的快速膨胀,每一条虫子都在短短数秒钟内胀大到原先的两倍大,整个坑洞里现在满满的全是虫子的身体,几乎都快把他淹没了,他感到难以呼吸,每吸一口气,都像把虫子身上的绒毛也一并给吸进来了似的,他想咳嗽,却怎么咳也咳不出来,很快,他的肺部就被这些乌烟瘴气全占满了,他显得昏昏欲睡,仿佛已失去了挣扎求生的力量……
“喂,臭老头,不许睡!听见没有,不许睡呵!……”
云雀!
一声低吼后,他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他拥被而坐、开始汹涌地喘气,他感到头痛欲裂,就像梦中的那些虫子仍在他的大脑里疯狂肆虐似的,他捧住额头,闭眼忍受。
空气一如既往的闷热,空调以一贯无力的精神工作,稍息片刻后,他吃力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他感到头上和身上仍如火烧一般,这是持续第几天的高烧了?他已记不起。当他刚把双脚放到地面上时,忽然自背后伸来两条湿漉漉、又软又滑的手臂攀住了他的身体,他大叫一声,以为噩梦重现,遂一把将那手臂推开,随之跳下床来——
他惊魂未定、虚脱般地倒在身后的墙上往床上望去,却发现那有一张神情忧虑的女人的脸,那女人披着长长的头发,脸孔苍白,身上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吊带睡衣——
“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惊慌地问。
那女人见他这么问,立刻流露出比刚刚还要哀楚的表情,她缓缓起身,走下床来——
她站到孟晓昼的面前,拿手轻抚他那满是冷汗的额头,叹口气道:
“晓昼,你又做噩梦了是吗?没关系,只是梦而已,别怕……”
见这女人语气温柔,轻抚他脸颊的手似乎也柔情无限,他不禁软弱地向她倚靠过去——
“我头好痛,麻烦你,给我拿点止痛药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你放心,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女人一边抱住他、一边亲吻他,他看到女人为他淌下了充满怜惜的眼泪,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却还是朝她无比依恋地倒了过去……
一听顾云雀说要去越南,阿树吓了一跳,但还没等他细问,顾云雀竟已经不知不觉地哭了起来,阿树忙扯了两张纸巾,走到顾云雀面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跟我仔细说说?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去越南了?”
顾云雀一边抽泣一边把刚刚那通电话的事告诉给阿树。
阿树沉默。
顾云雀望向他:“我知道,接下来的工作很重要,我是不应该这样突然提出要离开的,可是我——”
阿树摇摇头道:
“工作是其次,我只是有点怀疑,这通电话的真实性。”
顾云雀呆住。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骗你吗?”
阿树苦笑一声,重重地拍了一记顾云雀的脑袋,“傻瓜,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好吗?你是急糊涂了吧!我的意思是,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人,到底是谁,用意何在?她真的是孟晓昼的朋友吗?还是只是一个骗子?”
“骗子?”顾云雀摇头道:“不会的!哪会有这种骗子?把我骗去越南有什么好处呢?”
阿树耸耸肩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没当过骗子、对吧?”
这时,一名部下走进来提醒阿树会议要开始了,阿树挥挥手,表示知道了,随后他又来到顾云雀面前,按住她的肩膀说:
“总之,如果真的有必要去越南,我随时可以准假,但目前,我需要确认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你把刚刚那通电话的号码给我,我再打过去帮你问一问。”
顾云雀这才明白阿树全是为她在考虑,不禁羞愧,一边把号码发给他,一边又怔怔道:
“要真是骗子,说不定倒好了……”
阿树默默望她一眼,叹口气道:
“你向来都说自己讨厌孟晓昼,可心里却一次也没有把他放下过吧?顾云雀,你也是时候面对自己的感情了。”
顾云雀垂头不语。
此刻,她一心只盼望着孟晓昼没事,只求他一切安好,万事顺顺利利。
但不久,阿树便拖着她一起去向阿英请假。
“阿英,我要陪云雀去一趟越南。”
阿英惊呆,顾云雀也惊呆,随后她的心揪了起来——
如此一来,孟晓昼是真的出事了,怎么办,他会怎么样?他也会像她的其他亲人一样、永远地离她而去吗?一想至此,顾云雀全身如被浇了冷水般冰冷彻骨。
阿英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当场准了假,不过她又单独把阿树留下来谈了几句。
“我知道,你是担心云雀,才要陪她一起去,但是,你身体吃得消吗?还是把老罗也一起带去吧,路上有个照应。”
阿英至今把阿树看作是小孩子,处处为他担心、怜惜,只恨不能以身代替,即使两人已经分手,她也依旧保持单身,拒绝所有向她求爱的男人。
阿树看出她眼里的担忧,却因顾虑他的想法、而不敢提出反对,再一想到这两年她一心扑在工作上,明明有许多优秀男人在追求她,她却总是狠心拒绝,心里也是愧疚不已,他本想伸手轻抚一下她那依旧美丽却因失落而略显憔悴的脸,却又害怕自己会心软,因此硬是把手握成拳头放在原地,然后轻轻一笑说:
“没事,越南又不远,我会自己小心的。”
阿英自知也拗不过他,只得强忍悲痛默然应允。
两天后,阿树和顾云雀一同出发去河内,一路上,阿树对顾云雀百般照顾,一旦发现她有精神崩溃的迹象,他便想各种方法去开导她。
顾云雀一改往日的冷静坚强,变得时哭时笑,宛如换了一个人,虽然她嘴里不说,但阿树看得出来,她内心对孟晓昼的种种忧虑与牵挂——
因此他越发小心翼翼、绝不敢在她面前表露他内心的、对此行、对孟晓昼的现状的担忧。
顾云雀一行刚下飞机,就给之前通知他们的那个女人打去了电话。
“是唐婉吗?我是顾云雀,我们现在下飞机了,请问要到哪里跟你们见面?”
顾云雀一心想快点见到孟晓昼,可那女人却说:
“我在接机口,在去见晓昼之前,我还有几句很重要的话要事先跟你交待一下。”
顾云雀内心焦急不安,可也无奈,只得照办。
唐婉开着车,先把他们带进了一家餐厅,但顾云雀哪有心思吃饭?刚坐下,她便急吼吼地问:“到底孟晓昼出了什么事,请你马上说吧!”
谁知她越是表现得焦虑不安,那名叫唐婉的女人就越是不肯轻易吐露真相,她只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云雀,目光中既有好奇、有猜忌、有同情、也有憎恶,一旁的阿树见了,忙按下顾云雀:
“云雀,耐心点,都已经到这儿了,相信早晚会见到孟晓昼的……”
唐婉见他与顾云雀态度亲密,内心十分在意,她微微一笑望向阿树说:
“你就是景树先生吧?能冒昧地问一句,你跟顾云雀是什么关系吗?”
阿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唐婉这个女人,因此冷冷道:
“这个跟你有关系吗?”
唐婉被噎了,却也不恼,只淡淡一笑道:
“有没有关系,我暂时也不知道,不过是好奇问一句罢了。”
“那么就请收起你的好奇心,”阿树板着脸道:“因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云雀见到孟晓昼,你之前打电话来,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吧?那为什么现在,又要推三阻四的?”
唐婉哀叹一声道:“你以为是我想推三阻四的吗?是孟晓昼不想见顾云雀,我是怕你们一去就吃闭门羹,所以好心提前通知你们一声——”
谁知顾云雀却拍案而起道:“这怎么可能?孟晓昼不会不想见我的!”
一时间,她眼里已是热泪滚滚。
唐婉只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你是说我在骗你吗?”
一时间,她竟也是义愤填膺。
阿树见状,忙拉开这剑拔弩张的两人。
“好了好了,云雀你别急,唐婉呢,你也别卖关子了,赶快把孟晓昼的真实情况告诉我们吧!”
一瞬间,唐婉的脸上又是一片凄然,她含着眼泪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