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旎旎果子

27、第 27 章

　　阿立——
　　顾云雀刚要上前时，发现阿立身后又急匆匆地跑来一个人，正是下午扶他下场的那个姑娘……
　　那两人互相交流了两句后，阿立抬头看见了顾云雀，他微微迟疑了一下，又与那女孩说了句什么，女孩这才犹犹豫豫地走了。
　　阿立这时才缓缓地向顾云雀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你。”
　　“有事？”
　　“你的伤没事吧？”
　　阿立看了她一眼——
　　“没事。”
　　顾云雀抿了抿唇——
　　“关于，小佳——”
　　“别再跟我提她了——”
　　“为什么？”
　　阿立转头望向夜空——夜幕里漆黑一片，连一颗星也看不见，犹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
　　他淡淡地说：
　　“不为什么，很晚了，快回宿舍吧——”
　　说完，他越过顾云雀的身体，往宿舍楼道的方向走去。
　　“阿立！”顾云雀激动地叫住了他：“你是不是因为有女朋友了，所以就不需要我们这些朋友了？我不要紧，但是，小佳对你来说，意义是不同的吧？你俩可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啊！就算有女朋友，也没必要跟她断绝来往吧？就算我们这些做朋友的真的对你谈恋爱造成了妨碍的话，你大可以直说啊，也用不着这样遮遮掩掩的吧？难道你要将跟小佳十几年的友情，就这样弃之不顾吗？”
　　阿立缓缓站定，稍后，他回过头来——
　　“那你想我怎么样呢？”昏暗的路灯光下，可以看见他的唇边微微含有一抹凄恻的微笑。
　　顾云雀上前了两步——
　　“我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确吗？我要你跟小佳说清楚，不要再害她胡思乱想了，她一个人在国外已经够孤单了，好不容易打个电话回来，你怎么可以不接呢？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待她呢？”
　　“那是因为……我们都和以前不一样了，”阿立冷笑一声说：“不管是我也好，她也好，我们，都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们了——”
　　“有哪里不一样呢？”顾云雀急道：“我觉得我们一点都没变啊！”
　　“那是你以为，”阿立忽然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又问道：“你不觉得自己的变化也很大吗？”
　　“我？”
　　阿立点点头，又说道：
　　“你已经不恨孟晓昼了吧？”
　　顾云雀惊住。

　　回到宿舍后，顾云雀躺在床上，脑子里仍不断回旋阿立刚刚说的那句话——
　　“你已经不恨孟晓昼了吧？”
　　她猛然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按住了胸口——
　　姐姐和姐夫的形象，随即如水波般悠悠浮现眼前——
　　“姐姐，姐夫，我做错了吗？”
　　她忍不住向那两位亲人问道，但他们谁也没有回答，他们只是带着淡淡的神秘的笑容，翩然而来、又翩然而去了……
　　翌日，当小佳再次打电话来时，顾云雀忍不住对她说了阿立昨天跟那个女孩的事——
　　“不过，”之后，她又急急忙忙地解释：“那应该只是因为阿立受伤了吧，毕竟，谁都不知道阿立的恋情，阿立自己也没有承认——”
　　电话那头沉默着。
　　“小佳？”
　　又过了好一会儿后，小佳这才开口——
　　“知道了，谢谢你哦云雀，啊，那麻烦你再帮我转告阿立吧，祝他幸福。”
　　小佳挂了电话。
　　顾云雀的心却因此感到越发的迷茫了——
　　不。
　　这不对劲。
　　这非常的不对劲。
　　以小佳的个性，她怎么可能会表现得这么平静？难道她不是应该哇哇大叫着狠狠地骂阿立一通，怪他有喜事了居然也不跟好朋友一起分享吗。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为此，她又一次冲向了阿立的宿舍楼。

　　“阿立吗？他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了，现在还在宿舍里。”
　　在楼道口，碰到了阿立的舍友。
　　“他不舒服？啊，是不是昨天受的伤？”
　　“应该、是吧？”舍友说：“好像还有点发烧，早上一直说头痛，起不来。”
　　顾云雀吓到，谢过对方后，马上给阿立打去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马上说：
　　“阿立，我听说你不舒服，要不要带你去看医生啊？”
　　电话那头阿立用明显沙哑的声音说：
　　“不用了，我躺躺就会好的……”
　　顾云雀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一定病得不轻，于是说：
　　“你不要逞强了，我这就上楼去接你！”
　　她赶紧跑去传达室，向宿管人员说明来意……

　　扶着阿立去了医务室，医生又给吊上点滴后，顾云雀这才稍稍放心地坐回到椅子上。
　　“还说没事，都快烧到四十度了！”看着一向生龙活虎、如今却面如菜色、脸颊上还浮着两朵高烧的红晕的阿立，顾云雀忍不住嗔怪道。
　　阿立呆呆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一大早想到去找我的？”
　　顾云雀眉毛一跳，没有回答。
　　阿立苦笑一声：
　　“又是为了小佳？”
　　然后他长叹一声，撇过头去。
　　顾云雀以为他又嫌烦了，可心里又觉得自己没办法不帮小佳做点什么，于是她鼓起勇气、试探地问了一句：
　　“阿立，你喜不喜欢小佳？我是说，不是普通朋友的那种喜欢？”
　　阿立猛然回过头来，他神情紧张地问：
　　“小佳跟你说什么了吗？”
　　顾云雀被他的表情吓到了——
　　在那张不知何时已越发变成了一片青白色的脸上，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既有期待、又有恐惧、既有甜蜜、又有痛苦，就像是苦熬在黑夜里等待垂死的人，忽又从什么人那里得到了珍贵的良药——一方面感叹终于有救了，可另一方面又担心这药会不会有毒……
　　啊，忽然间，顾云雀似乎又想通了什么——
　　她微微一笑道：“瞧，你这不是还挺在意她的嘛，那昨天干嘛还装出一副准备跟她绝交的样子？都几岁了的人，还玩赌气啊？”
　　阿立闷闷地扭过头去——
　　在透明的窗玻璃上，一只蜘蛛正在勤劳地织网。
　　像是觉得阳光刺眼似的，阿立轻轻合上了眼皮——
　　“不是赌气，”他语气略带一丝嘲讽地说：“而是，我和她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做她的朋友了，如此，而已。”
　　输液管里的药水静静地滴着。
　　阿立把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握成拳头抵在额头上——
　　在掌心的阴影下，他的眼皮激烈地颤动着，睫毛上也很快就微微地闪出了亮光……

　　“顾云雀，下课了，还不走吗？”
　　有同学推了推顾云雀的肩膀，顾云雀这才回神起身。
　　“啊，走啊。”她笑笑说。
　　她收拾好书包，刚走出教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佳？”
　　“云雀，你在哪儿？”
　　“学校，怎么啦？”
　　小佳沉默了一下——
　　“我在你学校门口，你要不要出来一下？”
　　“学校门——？”顾云雀吓得猛吞了一下口水，“你是说，你现在在——”
　　“是，”小佳打断她说：“我刚下飞机。”
　　顾云雀立刻拔脚飞奔——
　　“你等等，我马上出来！”
　　小佳回来了！
　　小佳，一定是为了阿立回来的！
　　所以，她之前一定没猜错！小佳喜欢阿立，所以她才会对阿立冷落她这件事这么在意！

　　在校门口见到小佳后，两个好朋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为什么回来之前没跟我说呢？是想给我个惊喜吗？”顾云雀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小佳扯了扯苍白的嘴角说：
　　“怎么样，有没有吓到你？”
　　“哪会！”
　　顾云雀笑着摇头。
　　小佳眼圈泛红，半晌后，她咬了咬下嘴唇说——
　　“我想去见阿立。”
　　顾云雀再次抱住了她的肩膀。
　　“这有何难？”她轻声说。

　　两个女孩一边说着话一边向男生楼走去。
　　半路上，顾云雀问了小佳一件事——
　　“小佳，你知不知道最近阿立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之前阿立突然跟我说，他和你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一直想不通这一点，如果是指你出国留学的话，那他不是一直都很支持你的吗？也没看出来他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啊！”
　　小佳停住了脚步。
　　她低头认真思索着——
　　“我懂了。”
　　顾云雀一愣，她刚想问小佳你懂什么了，只听背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于是她回过头去——
　　看到了阿立。
　　好像是因为也看到她们了，阿立正朝她们走来。
　　阳光下，他面色苍白，应该是病还没好利索的关系吧，而小佳呢——
　　在看见阿立的瞬间，她也是面如纸色。
　　一阵风吹过，空中柳絮纷飞。
　　顾云雀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在自己面前四目相对、旁若无人地仿佛将整个世界都置之度外了一样。

　　然而——
　　期待中的握手言和并没有就此出现。
　　相反，很快小佳就和阿立两人唇枪舌棒了起来。
　　“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恭喜啊！”
　　“呵，这有什么？哪里比得上你在澳洲自由自在？有男朋友了吧？听说还是个老外？你俩用英语交流吗？以你的口语水平，不会词穷吧？”
　　“呵，让你费心了，暂时还没出现此类困难，如果有的话，大不了向你请教嘛，你英语水平那么高！”
　　“高有用吗？反正又不出国，不像你，终于可以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了——”
　　“呵，听你这口气，是不是在嫉妒我啊？”
　　“嫉妒你？别开玩笑了！一个连高考都没勇气参加的人，我干嘛要——”
　　喂喂，说这话就过份了哦阿立，你怎么回事啊，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你了，不会讲话你不如还是闭嘴吧！顾云雀正想上去劝劝，只见小佳已经一个箭步冲向了阿立——
　　她用一只手直接揪住阿立胸前的衣襟说：
　　“田澍立，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是生我的气，你就直接说啊，干嘛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调调！难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就算我智商再低、再怎么样考不上好大学，可我至少也不像你一样是个大白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