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如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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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床上悄无声息、一动不动的胤禟，归朗咬住下唇，一步一步走过去，在床边慢慢跪下，纤手伸进被褥紧紧牵起胤禟冰冷的手。
“长安哥哥，你醒来好不好，我好怕……”声音轻柔无力如蚊声，她低下头，将脸颊枕在他的手上，以期能带给他些许温暖热量。
“哥哥，胤禛替我买下了幼时的居所，我昨儿去了的，才进门就想起你头一日来我家，就让我带你去茅厕更衣，是了，还让我给你洗脚，替你脱鞋褪衣，我当时心里可不愿意呢，只想着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什么都不会。
你要是不醒来，我就把这些个事儿全说给别人，看你到时候糗不糗，倒别怪我悔了你的一世英名！”嘟着嘴，似在撒娇使性子，可语气仍旧柔和。
“哥……你醒来好不好，别让我像在演TVB肥皂剧，台湾八点档一样，自己一个人在这自言自语，好傻，很恶寒的，我最受不住了。你听不明白我所言何物？你醒来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看着双眸依旧紧阖，气息微弱，恍若陷入无限长眠中的胤禟，清眸终于盛不住，泪水迷蒙了双眼，细细密密的挂在微翘的眼睫上，归朗抽泣道：“哥哥，我跟你说，胤禛向我求亲了。如若你不醒来，我就答应他！我不是威胁你，句句是真！你是当真要这般去了，好成全我和他？你醒来好不好，求你好不好？”
一滴、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胤禟的手背上，万般辗转情绪一齐冲上心头，忍不住，失声痛哭，身体抖的如筛糠一般。
正哭的昏天黑地，却有几声微软的声音流入耳道，“咳……”“咳……”
“朗儿……”
仿佛已经等待这声回应许久，归朗怔怔的抬起头，看向胤禟，只见他虚弱的掀起眼皮，唇角弧线微微扬起，秋水眸中温柔宠溺满溢，深深的看着自己。
归朗喜不自禁，惊喜的目光贪婪地逡巡在胤禟憔悴苍白的俊颜上，却有些急乱不知所措：“哥哥！你撑着，不许再睡过去！”却顾不上，去追究胤禟是否听见了自己先前的话语。
心里不放心，她直想立马跑出去通知何玉柱，让他快些叫太医过来，却被胤禟轻轻拉住。
看着归朗为自己焦急担忧的面孔，胤禟心中荡漾着许久未曾体味过的甜蜜喜悦，缓缓绽开淡淡的笑花，声音微弱：“别走，陪着我。”
“好，我不走，可太医来之前，你不许再昏迷过去！”归朗忙喋声答应下来，扭过头，扯着嗓子喊道：“来人，九阿哥醒了，快些传太医来！”
在外後着的何宇柱听到这话，差点没跪下来感天谢地，求神拜佛一番，正准备着派其他人去请在客房的当值太医，却见十阿哥经过月洞门疾步走了过来，双眸绽放出欣喜的光芒：“九阿哥醒了？”
何玉柱忙迎上去跪下请安，含泪回话，十阿哥点了点头，直接奔进了暖阁。
掀开锦帘，欣喜若狂的十阿哥撒开脚步，几步走到床边，扫了一眼归朗，忙关切的注视胤禟，声音有些哽咽：“九哥，您可算醒了，这几日您昏迷不醒，叫弟弟好生担心！您身子感觉好些了么？”说着说着，眼角便有些湿润。
胤禟看着十阿哥，淡淡笑开，轻轻点了点头，双眸中闪过一丝暖意欣慰。
归朗慢慢的直起身子，想不着痕迹的挣开胤禟，岂料胤禟立马察觉到，拳攥的更紧。
归朗欲使劲，却又怕扯动胤禟的伤口，脸颊微窘发烫：“哥哥，太医要来了……”
胤禟清清浅浅地笑着，静静的凝视着归朗俏脸飞红，目光越发灼热。
听的屋外太医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归朗心下焦急，只得恳求的看向十阿哥。
十阿哥原本就对归朗心怀芥蒂，忿忿的瞥了归朗一眼，见此，胤禟冷冷拧眉眈视十阿哥一眼，轻轻松开了手。
归朗连忙起身，怎料蹲了太久，足下抽筋，痛的一呲牙，眼前一花，整个人一失稳往十阿哥身侧一倒……
那厢门口一道光亮洒入，御医已然与何玉柱一道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
一个俊俏秀气的小厮跌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十阿哥的大腿，十阿哥则死死拽着自己的黄腰带，双眸喷火，薄唇剧颤：“你！你！……”
可怜的老太医抖着手掏出手帕抹抹额上的冷汗，抬眸望着屋顶，道：“哎，下官这些天没歇息好，容易头昏眼花……”
胤禟转危为安的消息往宫里传时，胤禛与八阿哥正在一旁向万岁爷奏禀这次刺杀逆举的调查进展。
虽然一群逆贼已尽数擒捕归案，但皇上的意思是必定要顺藤摸瓜，继续追查，仔细料理，以顺藤摸瓜将贼匪一网打尽。胤禛心中清楚这个差事若是办好了，自是大功一件，博得龙颜大悦。可他心中也有自己的考究权衡。毕竟整件事儿都透着蹊跷，这批人是从何处获知他的行程从而有了可趁之机，且其中大部分人都操着天津口音。昨儿拈杆处的密探上报在给索额图送礼的那班官员中，有一、两名曾以剿匪立功，因此，这次遇刺会不会？……
只是这些自然是不能立即同皇上说的，如今他亦有把柄在别人手中，万事不得轻举妄动，还须步步为营，全盘算计。
正在商议时，李德全一脸喜气的入了暖阁向皇上禀报了胤禟转好的消息，三位天潢贵胄皆是心头一喜一松。皇上忙命胤禛与八阿哥领太医院院判一同往胤禟皇子府为之诊病。
第二日，众皇子去看望胤禟时，归朗自然避讳，只在胤禟府中的“如是亭”候着。
看着秋光轻漾的水面，归朗轻轻叹了口气：“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1)”胤禟贵为金尊玉贵的皇子龙孙，怎么也会有如此感慨？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姑娘，其他阿哥们都走了，九阿哥叫您过去呢！”一个家仆跑入亭中通报。
归朗敛下心神，微微点头，低着头，随着他往胤禟寝居去。
刚转了个弯，却觉身前家仆脚步一顿，归朗下意识抬头看去，一时瞠目忡怔---竟是胤禛。他身后还有另一位系着黄腰带的男子，看着约摸十五、六岁，星目如画，气宇轩昂，气态张扬而不失端华文静。
那家仆连忙跪下请安：“给四阿哥、十三阿哥请安，两位主子万福金安。”
归朗却是忘了动作，蹙着黛眉与胤禛，双目对视。
他毫无动容的凝视着她，他的眸光中的清远深意，她已看不分明，似乎能看穿她的内心，又似乎空无一物，心下不禁微寒。
他忽而拢眉，归朗的手不由握紧，心弦似乎被他那不经意的动作轻轻撩拨，眼角微涩，却蓦然意识到自己的心神又不由自主完全被胤禛的牵动，忙垂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儿。
“这奴才，见着主子怎不知请安行礼？半点规矩都不懂？”胤祥目光一扫胤禛与归朗，拔高声音冷然训斥道。
胤禛敛容睨视胤祥一眼，肃然开口道：“罢了，不是急着去瞧你九哥？走吧。”
擦身而过时，胤祥淡淡斜视归朗一眼，嘴唇轻勾，对胤禛笑道：“四哥，委实不是弟弟我愿意与这些个奴才置气，不过是觉着九哥这着实需要一位主事的嫂嫂好生打理管教一番。只可惜九哥这回伤的这样子重，与董鄂家的婚期怕是拖到明年了。”
“嗯，皇阿玛已着钦天监择选明年大吉之日……”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归朗茫然的抬起头，轻轻喟叹一声：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如果当初不曾与他们相遇，不曾对胤禛动心，命运不曾相牵，该多好？
而回答她的只有池面上那在瑟瑟寒风中荡起的圈圈涟漪上闪动的灰色碎影。
不经意，她又想起那天拒绝胤禛，决意与之隔断一切时，他的话语。
“归朗，你若执意要我放手，我自然也不会逼迫你，我只是不明白，我给你的，迁就你的，还不够多？
你不必多言，也不必急于此时此刻就下决定，我给你十日时间，你想清楚，看通透了，再做决定。
不过你记住，这世间许多事情，不如你想的那般简单，更没得回头路可走。
人生一世如寄期望于当时一个如果，是最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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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申请在41章v，可因为jj公共章节点击率必须过千的规定，编辑从下章给v了
请各位亲千万注意：下章是《锦织（清）》一文的番外，千万别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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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如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