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是只猫？！》雪世

8、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一大片群聊消息猛然涌现，瞬间铺满了整个手机屏幕，大多都是语音消息。

　　路清明没有点开那些后缀着红点的语音条，而是直接点击了对话框最上方的“一键转文字”：

　　“陆天权：找到了吗？”
　　“代银蟾：没有。你们那边怎么样？”
　　“陆天权：连个毛都没看见！”
　　“陆玉衡：清明那边呢？那个小姑娘没事吧？”
　　“陆天璇：陶老板怎么会在那里？有没有和清明说话？”
　　“陆开阳：清明的同学是什么身份？和陶老板什么关系？”
　　“代银蟾：他同学应该只是个普通人，我刚给他打电话问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陆霜降：谁？哪个同学啊清明哥？还是个女生？我认识吗？”
　　“陆摇光：霜降别添乱。清明，等你忙完来群里仔细说说。”
　　“……”

　　消息不断冒出来，在陆清明一一扫视之后又不停淡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清明把他刚刚在电话里向母亲代银蟾“汇报”过的、从符桃那里听到的事情经过详细地发到了群里，又单独补充了一条。

　　“陆清明：为了稳定她的情绪，我对她使用了C级记忆干涉。我会继续关注她，必要时会叠加B级干涉。汇报完毕。”

　　群聊消息滚动不休，各种猜测和讨论里夹杂着零星几句对他的夸奖，以及表妹陆霜降的一句：“啊对了生日快乐啊清明哥，恭喜你成年啦！（可以推开新世界的大门了呢！嘻嘻嘻嘻……”

　　路清明把手机塞进口袋，仰起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位一身黑衣的高瘦少年孤零零地站在苍茫的半山腰上，凛冽的山风吹乱了他柔软的黑发。雪白的衬衣领口紧裹着修长白净的脖颈，那件被符桃夸奖过的、过于宽大的外套鼓满了风，衣袖张扬、猎猎作响，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骄傲的鹤。

　　年轻而笔直的后背上，金色的“陸”字图腾于墨黑底色中平阔舒展，隐隐有暗光涌动。

　　陆清明抬起黑沉沉的双眼，安静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那片雷云……不，那场声势浩大却倏忽消散的“雷劫”，已经快要看不到了。

　　＊＊＊＊＊

　　与此同时，小酒馆里的阿雪终于松了一口气——
　　陶老板说符家那小姑娘没事，因为当他赶到的时候，它刚刚把朏魄给逼了回去。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阿雪软绵绵地趴到陶老板腿上，雪白的小爪爪抱着晕乎乎的小脑袋，喃喃说道，“再也不喝酒了，喵呜。”

　　“还说呢！”陶老板轻轻地弹了一下它的脑门儿，教训道，“小孩子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学大人喝酒？”

　　“因为闻起来很香嘛……”阿雪的两只小爪爪捂住脑门儿，委屈地想，谁知道那样醇香又清亮的美酒，喝到嘴里竟然变成了一团“火”？喵喵喵，一口就把它“烧”了个神志不清。
　　和它记忆里的酒比起来，简直不像是同一种东西。

　　“还说？以后不许碰酒！记住了吗？”陶老板凶巴巴地说。

　　“咯咯咯……”半空中传来月见樱的笑声，“小阿雪，你可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阿雪闻言，再次抬头打量了一圈儿。别的不说，单就西边院墙根儿下面就码放了好几排酒坛子，他们身后的墙上也绘有饮中八仙的壁画；房间的门开着，博古架上陈列着各种精美的酒器，墙上还挂着各种与酒有关的诗词字画……

　　陶老板：？

　　“就算我是开酒馆的也不行！”
　　他反应过来，冲着天空咆哮了一句，又低头看着膝盖上那团雪白的毛茸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说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朏魄既已出世，你又何苦将它生生逼回去？你难道不记得如今是何年何月，今年冬天，你就要……”

　　他像是触及什么禁忌似的生生顿住，欲言又止。

　　“陶叔。”
　　阿雪抬起头来，那双褪去碎金的眼眸里是一片月光般澄净的冰蓝色。它就用这双恍若新生、毫无杂质的眼睛望着陶老板，认真地说，“陶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咱们先不说冬天会如何，单看现在：我没有朏魄，不一定会死；她若失去朏魄，却必死无疑。她是符家人，又是现任家主，我不能让她死啊喵。”

　　“你……唉！”
　　陶老板伸出手，指着某个小区的方向，头疼地说，“你可知道，符家那丫头本就胎里不足、命格早夭，是她爷爷钻了个空子，提前让渡家主之位，这才让她因着你们的契约、借着朏魄的滋养，勉强活了下来。说穿了，能多活一天都是白赚的，这都十七八年了，够本儿了吧？若说是为了整个符家，更没那个必要，一百年前你为他们家做的那些事，难道还不够偿还他们的恩情？阿雪，听陶叔的，你和他们家，早该了断了。”

　　阿雪却固执地摇了摇头，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人族寿命又不长，统共才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喵。至于我……”

　　一线金光从云层缝隙中倾泻而下，午后的天空终于放晴了。阴霾散去，阳春时节的日光为这家小酒馆的后院铺上了一张温柔的地毯。

　　阿雪轻巧地跳到院子里，在这久违了的、暖融融的阳光里伸了个舒舒服服的大懒腰，眯着眼睛说：“冬天还早着呢，何苦辜负这大好春光？我这么聪明，总会想到办法的喵！”

　　＊＊＊＊＊

　　符桃没有跟爸妈说“低血糖”那件事，她觉得反正现在已经没事了，就不要说出来让他们担心了吧？等找个时间，她自己去检查一下就可以了。

　　至于那场“梦”……

　　唉，如果那只小猫咪真的是妖怪就好了，那样它就不会因为喝酒而死了吧。

　　符桃站在家门口，惆怅片刻，叹了一口气，开门，进门。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符桃的双胞胎弟弟符瑞因为感冒的缘故没有去祭祖，此时听到动静，梦游似的从卧室里晃了出来。他脑门儿上贴着退热贴、手里握着Switch，有气无力地靠在卧室门口，抬眼问符桃：“爸妈呢？我饭呢？不是说那个农家乐都成网红餐厅了吗，你怎么也不给我发个照片。”

　　“嗐，也就那样，没啥好拍的。爸妈停车呢，你的饭……你的饭？”符桃懵了。

　　他们早上出门之前的确是说好给符瑞带那个农家乐的饭菜回来的，然而她吃饭的时候还在回想那个“梦”，不小心把这事给忘了。但是爸妈应该记得的。
　　……吧？

　　符瑞弟弟看到符桃拽着包包带子，要摘不摘的，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顿时疑心大起：“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你们三个，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苍天啊，我都病成这样了，符桃你竟然……”

　　眼看这个一米八的病号要开始嚎啕，符桃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忘了呢？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饭在车里呢，你等着，我给你拿去。幸好还没换鞋。”
　　她说着就跑了出去，连包包都没来得及放下。

　　“等……”
　　符瑞看着符桃飞快消失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感觉她今天……怪怪的？

　　算了，发烧烧得脑子不清醒，看什么都怪怪的。
　　符瑞这样想着，摇摇头，关上了门。

　　＊＊＊＊＊

　　“哎？怎么回来了？正好，快过来快过来！”
　　符桃的妈妈正站在车子后面，一看到符桃，就小声喊她，还不停地招手。

　　符桃：？

　　她快步走过去，顺着妈妈的目光扭头一看，登时睁圆了眼睛：咦？！

　　——怎么又是一只猫啊？

　　这次是一只雪白的小猫咪。它端坐在车子旁边的地面上，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白花花毛茸茸的长尾巴轻轻一扫，就像打了个招呼。

　　等、等一下？符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猫怎么这么眼熟？
　　这一尘不染的雪白长毛……
　　这澄净明澈的冰蓝色眼睛……
　　这不是她的“梦”里那个小妖怪变身后的模样吗？

　　符桃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后背也凉嗖嗖的：救命啊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默默无闻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我不想拿无限恐怖的剧本啊喂！

　　她揉揉眼睛，再去看，猫还在，正低着头啃馒头呢。

　　“哪、哪来的猫啊？”符桃磕磕巴巴地问道。

　　“不知道呢，忽然就跑过来了，围着咱家的车转了一圈，闻来闻去的，也不怕人。”
　　妈妈笑眯眯地说，“你爸说，它可能是闻见祭品的香味儿了。别的东西都咸，我就给它掰了块馒头。这猫长得可真好看啊，又干净，看着不太像流浪猫呢，还这么亲人，不会是谁家养的猫跑丢了吧……”

　　符桃听着听着就走神儿了：她现在没有睡着，也没有“低血糖”，所以眼前这只猫是真实存在的？可是，怎么会那么像啊？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她悄悄做了个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别怕别怕，爸妈都在身边呢，没什么好怕的。加油，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符桃蹲下来，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压低了声音，对小白猫说：“哎，你会说话吗？”

　　“咔！咳咳咳……”小白猫一下子噎住了，咳嗽的后坐力还让它不小心坐了个屁蹲儿。

　　符桃惊了！
　　啊啊啊这一幕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啊？！
　　现在的小猫咪都是这么咳嗽的吗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