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香公主》张逸海

3、妈妈的命运

　　我不是很明白那个词的含义，但是有一次我看到风姿儒雅的外公尽然在河边与一群洗衣服的大婶们破口大骂！显然外公不是她们的对手，他双手颤抖的指着那些大婶们口中只是循环着一句话：你们这是污蔑是造谣！
　　回到家我看到外婆和外公在妈妈的房间里，特别是外公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夏天的闷雷！
　　门没关，我看到妈妈依旧很淡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她们怎么想好了。她似乎对那本包着绿色边框中间有一点红的书特别着迷，我真的很想直到那本书的内容，但是妈妈对那本书非常在意，每次看好都会把它藏在小柜子里面。
　　直到一声比闷雷还要沉重的声音让她再也不能保持那一份超脱，我看到外公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我看到他的嘴长得很大贪婪地吸着空气，不一会儿外婆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妈妈在给外公做急救，她抬头看到了我站在门口，我看到了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她再也不宁静了也没有那一份超脱淡然的气质了，她像一个疯女人一样对我嘶吼：你快去打电话啊！
　　一个小时之后我在医院手术室的门口听到了外婆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神情呆滞的妈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妈妈的头发毛毛躁躁的，第一次看到妈妈的裤脚都卷了起来，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外衣扣子扣错了。
　　别人告诉我，外公死于心脏病突发！
　　我突然想起，从小时候第一眼看到外公，他就是一个老头直到昨天他依然是个老头，但我从未想过他尽然会死，就像他爱我很多，我只是喊了他一声：外公。
　　外公与外婆的感情极好，在那个年代他们是难得的自由恋爱，从认识到老携手走过五十五年了，我以为妈妈会有所改变，起码她应该照顾一下失去了爱人的外婆而不要再去弄那几盆无趣的兰花。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要提醒一下妈妈，但是有一天清晨我发现没有人做早餐，我看了下时间上学都快要迟到了！我很奇怪为什么外婆今天还没起床？她绝对是全家第一个起床的人，今天她在睡懒觉？
　　我推开了她的房门，房间里很暗，但是外面照进来的晨光依然让我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外婆。我有点生气，我上前去推她让她起来，可是我怎么用力她都没有理我，我更加生气了所以早饭也不吃就跑着去上学了。
　　等放学回来的时候家里有长辈正在给外婆穿寿衣，她的手心放着一封发黄的信，那是外公和外婆一起的誓言：谁先去世对方就会自杀殉情……这是多么忠贞不渝的爱情！
　　又是别人告诉我，外婆吃了一整瓶安眠药自杀了。
　　现在好了，村里人干脆给咱们家取了个绰号，一个妓女和她可怜的女儿。
　　妈妈决定出走，她卖掉了外公外婆的房子并且想把我暂时放在她妹的家里，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于是我绝望的哀求她不要丢下我，可能是她心软了也可能是我小姨独特的泪流满面式的唾骂让她想要快速离开，所以她带走了我。
　　我不知道妈妈要去哪里，我只知道和妈妈坐上了船到了一个高楼大厦林立的地方，那里吃饭很贵我们村的早餐店只要两块钱一碗的面条这里尽然要五十块！！！
　　妈妈用卖掉房子的钱在这里租了一间小的出奇的房间！可是她没有让我去读书，我开始想念我的同学们……
　　房子里隔三岔五的总会有一个男人过来，我以为妈妈结交了新朋友，但看样子我误会他俩了，因为在妈妈眼中那几株她心爱的兰花也没有眼前这个男人重要。
　　这让我很诧异，更加让我诧异的是有一天妈妈尽然把我的储蓄罐偷走了，等我看到的时候那个小猪已经变成了碎片，那是爸爸给我的仅存的礼物，我记得那是一只粉色的可爱小猪，但现在它的眼睛裂开了，躺在地上狰狞的盯着我！我不敢看我有点害怕，更加让我害怕的是那个男人和妈妈在房间外面大吵，我偷偷开了一条小缝，此时妈妈的言行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在我们家里妈妈是那么的高傲与淡然，她精致的五官与气质就像是天上的仙女，而现在她尽然流着泪抹着鼻涕，她脸上的妆都花了……她穿着一件吊带裙子跪在地上拉着那个男人的手苦苦哀求着什么……天呐~我仿佛看到过这个画面，对了！就是那天她想丢下我自己离开的情形，难道那个男人也不要妈妈了吗？
　　我不知道她两在吵什么，只听到了那个男人大声喊了一句话：你就是个妓女！
　　然后妈妈放开了她，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我推开门走了出去，妈妈的腿上满是瘀青，好可怜……
　　可怜归可怜，饭还是得吃，但是我们没有钱了……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整个人只能躺在床上，因为动一下就会感觉到铺天盖地的饥饿~妈妈决定去借点吃的，所以她敲开了隔壁邻居的门，邻居很客气，给了她一整只鸡和一袋米还有蔬菜。
　　可这些两三天就吃完了，这回妈妈没去因为邻居主动过来送了，我又一次从我的小门缝里看向外面，我发现妈妈被邻居压在身下，她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哀嚎，从她嘶哑的声音中我体会到了她的恐慌与绝望！
　　邻居可能很生气，用蹩脚的普通话大吼说道“你男友都跟我说了你是一个妓女！”听到这句话之后妈妈再也没有力气反抗，除了紧紧握住桌子上的一叠钱之外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在这之后我再也没有挨过饿，因为妈妈已经能够在一个又一个的陌生男人身上找到钱，我开始相信那个传言是真的，我的妈妈是一个妓女。
　　她开始抽烟，她甚至用那本她心爱的绿色书本来垫桌子，我讨厌这股烟味，更加受不了妈妈一天洗五次澡房间里的那股皂角味道，所以在一个晴朗的早晨，趁着阳光甚好，我决定离开~离开这屋子里的阴霾去远方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