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诞生》湿砚

4、真假小姐

　　第二日，我得了风寒。
　　算是好事吧，有借口待在房中，不用去见任何人。
　　柔柔弱弱，端庄大方，这才是我该有的样子。
　　“锦言。”我披着厚衣，坐在桌边，将画好的画拾起，吹干，“你尽快找个时间，去长乐赌坊，找到这个人，跟踪他，有任何事，直接回来同我报告。”
　　“是。”
　　“等等，锦言，千万小心，天黑前一定要回来。”我没见过夏老头出手的样子，但他的身边定有不少高手。
　　“是。”
　　锦言拿着那夏老头的画像，悄悄出去了。
　　我捧着热茶，多喝了几口。
　　瞧着墨尚多，纸也足，我一时兴起，再度提笔，而后迟迟顿住，想下笔又不知该如何下，墨汁沿着笔尖，滴在纸上，扰乱了我的思绪。
　　一笔而就的乱字，更是增加了我的烦恼。
　　我只有半年的时间，这半年我究竟该怎么做？
　　头晕的厉害，我拢拢衣领，回床上继续躺。
　　望我的风寒可以早些好，不，还是别好了。
　　迷迷糊糊间，有人摸我的额头，用温热的毛巾驱除了我的汗意。
　　我睁开眼，见双刀门的门主夫人正给我擦脸，担忧的模样令我心里暖暖的。
　　“娘，您受累了。”
　　“醒了，娘扶你起来喝药。”
　　我借着门主夫人的力，直起身子，适时接过门主夫人手上的药碗，一口一口慢慢饮尽。
　　药虽苦，但我是淑女，不能喷！
　　门主夫人接过空碗，又递给我一块糖。
　　“裳儿，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是，多谢娘亲教诲。”明明母慈子孝，气氛却有点尴尬。
　　“想吃什么，娘让厨房做给你。”
　　“好的，谢谢娘。”
　　“锦言呢？怎么没好好伺候？”
　　“哦，锦言去寺庙替我祈福了，晚些会回来的。”
　　“既如此，你好好休息，好好养病，娘先走了。”
　　“嗯。”
　　门主夫人走后，我踩着绵软的脚步，打开柜子，从柜子深处，拿出一个木箱。
　　箱子里有两块油纸包的密不透风的糖，都是在我病着的时候，门主夫人给我的，它代表着她疼爱过我的证据。
　　我将第三块糖细心包好，放进木箱里，木箱很大，糖即使被包的严严实实，在木箱中，依然显得落寞稀疏。
　　将木箱放回原位之后，身上越来越热，头也越来越晕，大抵，药效起了作用。
　　不想再继续躺着，我趴在桌前，沉沉睡去。
　　“小姐，小姐。”
　　我睁开眼，蓦然被眼前一堆东西给惊清醒了，跑了五分的淑女气质。
　　“这是什么？”
　　门主夫人的贴身丫鬟随筠抱着一堆的东西，全堆在桌子上，“小姐，听闻您不舒服，江湖的公子哥儿们，一个个都送来了补品，这个，是钱公子的，这个是傅少爷的，这个……”
　　“有没有……白慕年的？”
　　“小姐，谁是白慕年啊？”
　　我自嘲一笑，白慕年有着崇高的理想与目标，怎么会有空管我的事。
　　“哦，对了，今儿有个陌生的公子，送来了一帖药，说是治风寒的，咦，小姐，他怎么知道您得的是风寒呀？”
　　我噗哧一笑，算他有心。
　　“药给我。”
　　我把药包翻来覆去地看，也没见着有什么古怪的地方，罢了，能送药来，就很不错了。
　　“小姐，你好像很开心？”
　　我捧着药包，开心地仿佛是小时第一次尝到糖的味道。
　　“随筠，那个送药的什么时候来的？现在还在吗？”
　　“现在啊，已经走了。”
　　“拿去煎吧。”
　　“是。”
　　随筠拿着药包退下，我突然间诗兴大发，定睛一看，满桌的补品，哪还有添纸的地方。
　　罢了罢了，出门转转，弹弹琴也不错。
　　只待锦言归来。
　　很可惜，锦言回来之时，无果，这也在我意料之中。
　　过午不食，是我一直的习惯，淮阳崇尚以瘦为美，我能腰无赘肉，全靠这秘方。
　　本月十五是子羽回来的日子，今天算算，还有五天，差点忘了，我上次答应过她，要给她做个剑袋。
　　幸好还来得及。
　　双刀门上下定备好了山珍海味，锦锈华服，门主夫人定日日坐在堂前，望眼欲穿地等子羽回来，而我，除了剑袋，还能做什么呢？
　　锦言每日白天早早出去，夜间回来，却依然毫无所获。
　　我虽心急如焚，但也无奈，夏老头藏的很深，定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而这，才刚开始。
　　休养了五天，我的风寒好了不少，今日，也是子羽回家的日子，我站在走廊风口，看着门主夫人一早派出一队护卫去接子羽，还一遍又一遍在门口徘徊。
　　她徘徊了多久，我便站了多久，说来也奇怪，往日中午吃饭的时候，子羽总是能赶到，而今日，到了晚饭的时辰，府中烛火通明，也没见子羽的踪影，莫非，她今日不回来了？
　　随筠在门主夫人身边说着什么，我挪着站的僵硬的脚，往走廊的柱子暗处缩了缩，饿得胃里开始翻腾。
　　抬头看一眼，星光大亮，夜已深了。
　　锦言大概在房里等我，正要抬步离去，门口忽然传来一堆杂乱的声音。
　　有人喊道：“小姐受伤了，快找大夫。”
　　府中涌出一大批人，闹哄哄聚集在门口。
　　我扶着柱子踮起脚，想看看子羽究竟伤的怎么样，然而府中家丁们高我的人不少，挡住了我所有的视线，我心里一急，一不留神，脚没站稳，伴随着一声惊呼，摔在了走廊边，膝盖和手肘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痛的我一时站不起来。
　　两个丫鬟从我身边路过，也没看我，急急赶去门口。
　　说不失落，是假的，除了子羽，府里所有人都知道，纵使我再完美，也不过是个假小姐。
　　我扶着柱子狼狈地爬起，幸好没人注意到我，这么丢脸的样子，希望永远都不会再有。
　　我的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我扶着走廊的栏杆，向人群走去，子羽受伤了，门主夫妇定会伤心难过。
　　我穿过一堵又一堵人墙，见子羽被众人围着，捂着左胳膊，笑嘻嘻地安慰着门主夫人。
　　“娘，我没事，就受了点皮外伤，真的，你要相信我，真的就一点点皮外伤！那人伤的才惨呢，血流了一地……”
　　我的眼忽然间模糊了，唯有烛光糊满了我的眼。
　　“姐姐，你来了！咦，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