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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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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玉壶端来药盏时,嘠珞第一反应是伸手用帕子掩住口鼻,道:“怎么又熬了这苦水汁子?”
刘嬷嬷接过那放着蓝色碗盏的红木托盘,将其放到床边的斑竹文几上,开口劝着:“良药苦口利于病。福晋。这药还是宜妃娘娘特意央了皇太后,请太医院院首给您诊断开出的温养身子的方子呢!”
呵。她信了个鬼。嘠珞故作黯淡模样,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可我这也是病吗?”
说起这个话,屋里屋外的人都不想她继续了。尤其是此时屋子外,想来敲打福晋一番的胤祺,更是心虚。心虚什么?心知肚明。
“瞧我都有些糊涂了。是该喝药了。”故意抻了他一把儿。她眼睛多尖儿,早瞧见了那露出的一小片衣角了。嘠珞才伸出手,端起那药盏,想着伸头一下缩头也是一下,闭着眼睛,将这药给自己灌了下去。苦水汁子入喉那一刻,一下让她又想到了前年。
还是太苦了。早知道,她一定避开,如今只谈一声造化弄人!
想到这儿,嘠珞放下药盏,接过玉壶递来的帕子:“我记得,后头库房是不是有只镶嵌红蓝宝石金镯的?。”
刘嬷嬷不用想,就记起了那只镯子。无他,只因金贵两字。四脚的样式,葵瓣纹饰,又有四根抱爪花托,其上嵌红宝石、绿松石。更别说这镯子还是花丝镶嵌的工艺,是算顶好的物件。
“嬷嬷你等会抽空,亲自去把那镯子给送到大嫂那去,就说是我祝她弄瓦之喜,改明儿二侄女周岁时,我一定亲自上门去沾她的喜气。”嘠珞说这话,说的可不觉得亏心。上辈子这个大嫂,连生四胎,都是女孩儿,直到最后的那一年,以性命为代价给直郡王府换了个弄璋之喜。
其实她想等回头,能不能找个机会劝劝这个大嫂的?作为她们这群妯娌里的长嫂,大福晋确实担得起一声长嫂。时常也会照拂她们这些福晋妯娌。
除了二福晋。所以她还是真心希望她好的,毕竟有母亲在的嫡女和没母亲在的女儿们,活得可不要太不一样。
这事她知道,旁人可不知道。胤祺在屋外,听到她竟这般口无遮拦,就算是在他自己王府,也须知隔墙有耳这个道理。怎如此松懈?这要是在外面怎么办?不行,胤祺径直掀开了门帘,进了屋里,大和一声,道:“他塔喇氏。”
——该死的。
哪个混账想暗害爷?/本福晋?
一切的发生,不过是过隙之间。
胤祺看着屋内未饰罗妆,素着一张脸庞,半躺靠在黄花梨木的软榻上的女孩,盈盈一眼望过来,娇柔纤弱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预想里,应是一副极为有气势的模样登场,然后借刚刚的话数落他塔喇氏,然后让她摆正地位,认清自己的身份种种……可惜,想象是美好的,但现实是他忘记了关键点,他这个福晋是个属花瓶的。
胤祺的这下“突然”出现,成功吓到了嘠珞,咳嗽近乎有些喘不上气来,见她咳得那么厉害,屋里的奴才丫鬟们,赶紧上前伺候着,乌泱泱一圈儿,由刘嬷嬷领头服侍着。
玉壶则拿着腰牌出去,请大夫过府诊脉。
一番唱念做打的功夫下来,胤祺在自己王府自己福晋的正院,感觉到了久违的不自在。
嘠珞她是真被那一嗓子给吓着了。这会儿倒在榻上。恍惚梦回前世濒死时,她也听到过这句‘他塔喇氏’。
那道声音是那么的冷,害得她瑟瑟发抖。如今再听到,想到前世种种,这让嘠珞心里如何能够平静的下来?
心绪激荡了下,引了咳,眼下这样的咳看着严重,实则嘠珞却觉得跟往后动不动的咳血,不过是小巫见大巫。饶是如此,也不妨碍嘠珞抓住这个机会,装模作样。这可是自己送上门的好借口啊!
玉壶请来了大夫,刘嬷嬷降下了帘子,又是诊脉又是问诊,一阵忙乱。待听得大夫开了方子:“福晋是受了惊吓,再喝些安神汤药,今夜多加注意些,只要不起高热,就无碍。”
老大夫都是熟人了,这几年没少过府看病诊脉,这一回他瞧着这脉相,并不是什么惊吓的脉象,但瞧着五福晋模样,又见坐在外头脸色十分阴沉(实际上胤祺只是觉得绷着脸,在外人比较有威严而已。)的五贝勒,瞬间懂了。老大夫很是周到的在说出了诊断后,又叮嘱数句切忌不可动气,万万以保养为重。
都是常听的那几样,刘嬷嬷人老成精,自有回应,欲言又止了几回合,亲自送大夫出阿哥所去。丫鬟们晓得本分,见主子身边玉壶回来守着呢,自散去各自干活去了。
这处就显出了胤祺来,坐在椅子上,颇有几分不自在。
嘠珞瞧着那穿着锦衣,坐那手足似乎颇有些无措的大男孩,时光流转回许多年,记忆里这样年少的胤祺,早已随着四四方方的天空所埋葬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相敬如宾不相睹的恒亲王,他们之间,尤其是后面那几年外头风雨飘摇,两个人甚至有大半年没有说过一句话。
可如今,这个还在阿哥所的五阿哥,这大半年她借着“病弱”“身体不好”“落下病根”等等借口,又有刘佳氏和后院几个女人敲着边鼓抢着宠,今日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除了大婚那个月和这五贝勒爷要相处。
榻上的女孩轻蹙着眉头,似乎是在担忧些什么?尽管已经是自己的福晋了,可是胤祺见到这个他塔喇氏,还是有些恍惚感。他塔喇氏的容貌虽不是什么惊人美貌,可能嫁入皇家的女子就没有丑的,眼下换上了一件半旧不新的旗装,许是因为他在吧。
盖着一层薄毯,人就靠在那儿,像是一朵美丽的花朵儿。
人为悦己者容。胤祺也不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不由得在心里找着借口。其实他福晋年龄还小,做事不周全也是难免的,而且这不是还在自己地盘上呢嘛,也没外人。再说了前车之鉴,大嫂未必近年不会再生下孩子来,是男是女,不都是有可能的嘛!
胤祺此刻视觉性的选择忽视,自己那个盼子心切的大哥。顺带,这样的想法怕是被人知道,此处特指大阿哥,恐怕这梁子就得结下了。
“过几日,爷陪你一起去大哥那儿一块儿赴宴。”胤祺的声音带着一些她听不懂的感觉,这让嘠珞摸不着了。
什么意思?想干嘛?
口腹蜜剑?还是给个糖里裹药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