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晟惯养（重生）》蒙霄

15、第十五章

　　这人分明有些无赖！薛姣气结，干脆也不再理他，对柔姨娘说了一声，“咱们走。”便率先往山上走。

　　顾晟眼明脚快，急忙跟上。柔姨娘反应有些慢，就被甩在了后头。

　　顾晟步子大，却似乎可以放慢了脚步，不急不缓地跟在薛姣身后，始终和她隔着一两步的距离。

　　他那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仿佛就响彻在薛姣的耳畔，这让她觉得十分不自在。

　　于是她便紧走几步，想着离身后的人远一些。

　　谁知道顾晟加大了步伐，不过一瞬又跟了上来。

　　那好，她放慢脚步。

　　身后的脚步也放慢了，就那么亦步亦趋地跟着。

　　薛姣有些恼，回头道：“做什么离我这么近？”

　　顾晟的眼角却显出丝丝缕缕的笑意来。他看着她，道：“石阶陡峭，我怕你掉下去。”

　　薛姣这才惊觉，回首向下看去，顿觉头晕目眩，连忙转回身躯。

　　顾晟心道：原来这小丫头怕高。同时心中不免得意起来，觉着自己是找到了薛姣的弱点。

　　说着话，寺院便在眼前。

　　到底是叫清凉寺，果真寺如其名。

　　一进寺门，便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越往里头走，就越是凉爽。

　　走在后头的柔姨娘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才舒服”。

　　她身边的丫鬟紫玉的笑着道：“姨娘这回可不会怕热了。”

　　她声音清脆，薛姣不由回头看过去。见这丫头目光闪闪，很是机灵的模样。

　　小沙弥带了众人直接去了客房，在参天古树掩映之下，那三间房显得十分安静清幽。

　　薛姣和红绡被安排在靠东边一间，旁边住柔姨娘并其丫鬟紫玉，第三间住其他跟着来的婆子们。

　　车夫却是当天就赶着车回去了薛府。

　　至于顾晟，似乎进了寺庙之后便消失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红绡倒也勤快，麻利地将箱笼什么的都收拾好，又给端来热茶奉给薛姣。

　　薛姣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口清冽，到底是与俗世中的味道不同。

　　此时，便听见外头有人叩门，伴随一个娇柔声音，“大小姐，柔姨娘求见。”

　　红绡自去开门，便见柔姨娘面容含笑地进来，手中拿一托盘。

　　她见了薛姣，便笑道：“方才在东街买的点心，这几样似乎大小姐那里有没有。”

　　薛姣看了看那托盘，上头放了一个白瓷碟子，装了几样糕点，正是方才在点心铺子里买的。

　　她便知道柔姨娘这是同自己有话说。

　　薛姣亲自拿起茶壶给柔姨娘倒水，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这茶水太过清冽，恐怕不适合孕妇喝。”

　　转头吩咐红绡道：“你去找些大麦炒熟了，给柔姨娘泡水喝。”

　　柔姨娘连忙站起身谢了，“大麦于肠胃好，大小姐想得周到。”

　　红绡却有些不乐意。

　　她这初来乍到的，得先去找人要麦子，还得盯着炒熟了，怎么着也得小半个时辰。

　　“大小姐，不如我请小沙弥去吧？”红绡脸上堆笑，提议道。

　　薛姣横她一眼，“出了府，你就不听话了？看来，是府里头有你忌惮的人，我却弹压不住？”

　　她面上冷凝，显然是已经有些恼怒了。

　　红绡不敢再辩，便低着头匆匆走了。

　　薛姣又看向了紫玉，柔姨娘笑道：“这丫头是我从外头买的，自己人。”

　　薛姣这才放了心，主动向柔姨娘提起方才的事儿。

　　“姨娘放心，我不会将这事告诉二叔二婶的。”薛姣说的，自然是柔姨娘的出身，毕竟出身于私寮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若是薛二老爷知道了，她尚可以撒娇卖乖、以柔克刚；但若是被莫氏知道，绝对会以此为把柄整治她的。

　　听到薛姣如此说，柔姨娘就放下大半颗心，但内心还是有些犹疑，“大小姐需要怎么报答？”

　　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儿。薛姣有些满意，嘴角就带了笑，“这倒无需姨娘报答。只是眼前姨娘却危险了。”

　　“大小姐的意思是？”柔姨娘不由一惊，同一旁的丫鬟紫玉对视一眼。

　　薛姣淡淡开口，“姨娘以为，二婶就那么好心，巴巴地送姨娘到这里避暑？”

　　等到红绡端了滚热的大麦茶回来，屋子里却只剩下薛姣一人。

　　见了她回来，薛姣淡淡道：“柔姨娘乏了，便先回了。”

　　这不是耍弄人吗？红绡有些气闷。

　　却听薛姣说：“你太慢了。”

　　红绡一噎，半晌无语。

　　中午小沙弥引着去用斋饭。住持却并没有出现，听说是在闭关。

　　薛姣却明白，恐怕这是因为她们是女眷，人家觉得多有不便，这才未曾出来相见。

　　柔姨娘在紫玉的搀扶之下磕了三个头，又往功德箱里放了二十两银子的香火钱。

　　薛姣却将二百两的银票交给了小沙弥，双手合十道：“请小师傅转告住持，我们来此多有叨扰，这是香油钱，不成敬意。”

　　小沙弥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看眼前美丽绝伦的薛姣，颤颤巍巍地接过来，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青州远离京都，地处偏僻，本身就是个不甚富裕的地方。

　　这里的人们也都是主要以务农为生，鲜少有富户。

　　薛府这样的人家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而且今天又给了这么大数额的银子，足足够全寺的人用上两三年了。

　　难道是佛菩萨听到了他的求告，特意派了一位仙女来救苦救难的吗？

　　“怎么，不够吗？”薛姣见小沙弥盯着银票发愣，不由问道。

　　小沙弥点头如捣蒜，“够，够了，太够了！”说罢，又退后一步双手合十，弯腰行礼道：“多谢施主。”

　　便喜滋滋地拿着银票走了，看他去的方向，应该是住持所在的禅房。

　　红绡望着那小沙弥的背影，心里有些妒忌，这下子拿到这么多钱，她一辈子也挣不到呀。

　　薛姣转头看她表情，笑道：“其实啊，人的财运说不定哪天就来了。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她的眸子黝黑透亮，目光似有深意。

　　红绡心头一跳，似乎有些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却并不甚清楚，想抓也抓不住。

　　傍晚时分，却有金嬷嬷带了三个婆子来到，说是二夫人莫氏不放心，特意拨了她们几个前来伺候。

　　薛姣心头冷笑，却只是淡淡地吩咐红绡去安排。

　　红绡拜托了小沙弥，给金嬷嬷等几人安排了住处，就在薛姣她们住的一排房子的对面。

　　用罢了晚饭，薛姣说要出去逛逛，却又坚决拒绝红绡跟随，自己一个人来到后山。

　　天色依然全黑了下来，幸亏有几个灯笼挂在树间，倒是不至于不见路途。

　　这后山的风景更胜前山，一片又一片的树林散布在山坡上，夜风吹来，飒飒作响。确实是个清修的好去处。

　　薛姣不由得想到前世自己病死的破庙，若是当时能死在这里，也强上许多了。

　　她一面胡思乱想，一面低头在地上找着什么。看见合用的石头，便捏在手里，不一会儿就找了四五块小石头。

　　她回头看了看，仔细衡量了前院到此处的距离，觉得差不多，便将石头摆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

　　这形状摆在一丛杂草的边上，若是不仔细看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薛姣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正待回房歇息，便听有人说话。

　　那声音隐隐约约地听不真切，大约能够分辨是从不远处的树林传来。

　　树林离她有三四步远，薛姣想了想，干脆蹑手蹑脚走到林子边，藏在一棵大树后头往林子里看。

　　看不真切，但似乎有两个人人影相对而立。

　　其中一人道：“小叔叔，如今你还不肯同我说实话吗？”这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听起来倒像是......顾晟。

　　薛姣心道：原来他并非特意为我而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想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一点点的酸涩。

　　却听另一人道：“施主，贫僧已经是方外之人，尘世之事已经忘得干干净净，施主请回吧。”

　　“小叔叔，顾家受人构陷，难道您就准备一直不闻不问吗？何不将仇人的名字告诉侄儿？”顾晟的声音有些急切。

　　可是，过了许久，薛姣也没有听到另外一人的回音，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薛姣心里狐疑：也不知道顾家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还有顾晟的叔叔在此出家？

　　冷不防一只乌鸦从她耳边掠过，将她惊得轻呼一声。顾晟立刻惊觉，“谁？”

　　身随心转，一道黑影如同闪电一般到了薛姣面前。

　　薛姣：“呵呵，我，我路过的，你们继续。”

　　顾晟盯着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另一人也从树林子里走出来，薛姣此时才看清楚对方的面貌。

　　他的年纪最多只有三十五六岁，昏暗的夜色中也看得出来他相貌英俊，同顾晟有三四分相像。身上穿着缁衣，也剃了光头，烧了戒疤。

　　但是这样丝毫没有折损他的风姿，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飘然出尘的气质。

　　看着，比顾晟强多了。

　　薛姣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打量，心里默默做着比较。顾晟似乎看出来她的想法似的，伸手将她扯到自己身后，大声道：“小叔叔，这是我的未过门的媳妇。”

　　他拉着薛姣的手攥得紧紧的，就像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薛姣会跑掉一般。

　　那僧人闻听此言，神色一肃，仔细朝薛姣看去。半晌问道：“姑娘可是姓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