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花小事》兔子喝醉酒

3、买房

　　到了冯艺珊家小区，俞丽熟门熟路地把车开进了她家地库。跟俞丽家老小区不同，冯家新买在城北的高档小区里，不是租车位，而是每户业主都有私家地库，地库有大有小，全看家里几台车或者说准备买几台车。

　　冯爸经营着家族企业，大小是个厂长；冯妈妈则是街道妇女办主任，最是热心肠的一个人。两年前A市城北地产开发，夫妻俩果断地入了一套一百八十多坪的高层住宅，年前刚搬进来。

　　这事儿闻女士不止一次跟俞丽念叨，当初她们家就是做事不够果决，再加上夫妻俩都继承着老一辈的思想传统——能全款绝不贷款，就这么一拖再拖，城北的房价竟然一涨再涨，这下俞家买房的事也就只能暂且搁置。

　　说到底，俞丽刚毕业那会儿，工资也就五六万一年，加上杂七杂八的花销，她要攒两年的存款也才够买辆polo，当初买车还是她爸妈拿出了一部分积蓄，算是借给她的。她爸爸妈妈都是中学教师，那个年代的事业编，一年到头也没多少钱，能有些存款都是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

　　从地库直达电梯上去到23楼，电梯门刚打开，就见冯艺珊家大门大敞，里面传来欢快的电视剧主题曲。她家这栋楼都是一梯一户，完全不用担心影响到别人。入户花园被装修成了储藏室，跟大门玄关连成一体，铺着厚厚的英伦风地毯，看着上面甩到东西角落各一只的褐色长靴，俞丽不由叹气，换好拖鞋摆正自己鞋子之余，把那两只也捡过来放好。

　　冯艺珊换了居家服，正把外卖包装盒一一摆在茶几上：“快进来，我点了你最喜欢吃的刘氏凤爪。”

　　俞丽笑了，把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道：“凤爪配香槟，咱俩又开创了新口味。”她走过去拿起酒瓶，研究了一会儿，“这瓶酒还是路姜送的吧，你确定要暴殄天物？”

　　路姜是冯艺珊的前男友，也是她的老板，他们律所的创始人之一。俞丽一度不明白她怎么还能接受前男友是顶头上司、甚至分手后继续一起工作，冯艺珊却毫不在意：“我们是和平分手，原本就是朋友，现在不合适又做回了朋友而已。”这一年下来他们也确实如此，反而俞丽偶尔见着路姜比她还尴尬，“算什么暴殄天物，他的酒柜里有一打，喝完了再去顺几瓶就是了。”

　　俞丽也是弄不懂他们的相处方式了，索性撇开不想，去厨房找了两个酒杯，开始倒酒。

　　香槟易醉，冯艺珊的酒量不好，俞丽也没好到哪里去，统共一杯多一点儿，已经两颊泛红了。听着冯艺珊第二遍说起拿下这件case的“艰辛”始末，她马上制止了她，然后扶着已经晕晕乎乎的好闺蜜去洗漱。等冯艺珊躺在了床/上渐渐入睡，才帮她关了灯离开。

　　地库入口处，代驾已经在等着了。对方穿了件黑色的的冲锋衣，兜着帽子，看不清面容。俞丽稍走两步便站住了，她虽然喝了点酒，脑子稍微迷糊了些，警惕性还是有的，这身形绝不是她约的代驾。

　　她找的代驾是熟人，住在她家隔壁小区，还是她爸爸的老校友。一开始是手机软件上找的，后来便是熟客了，知根知底的到底更放心。考虑到手机软件上还要额外抽成，她一般都是直接打电话给对方。

　　那人似是清楚她的顾虑，抬手摘了帽子走向她：“你好，俞丽是吧？我是殷绍丞，殷宏光的儿子。”他个子很高，跟俞丽说话要微低着头，脸庞瘦削，嘴角微扬，是天生的笑脸，“我爸最近风湿犯了，所以我替他来了。”

　　俞丽并没有放下戒心，揪了下围巾下摆没有动：“那殷伯伯还好吗？他最近怎么开车啊？”

　　“他自己说老/毛病了，白天照常上班，晚上的生意就不做了。”殷绍丞看她脸颊通红，原本扎高的马尾已经垂下一半，鬓边的几缕头发更是乱糟糟的，还真是喝了不少的酒模样，只得无奈道，“天冷，别干站着了，我要真是坏人，你都没机会跟我说那么多。”

　　俞丽愣愣地看着他从她手里拿走车钥匙，不自觉地跟着走了几步，拍拍脸颊努力使自己清醒。作为一名公安警察，怎么能这样随便跟个不明身份的人走。

　　殷绍丞自问自己长得也不像坏人，怎么这丫头警惕性那么高，至今都不相信他，只得打个电话给家里，吵醒了刚睡着的父亲，说了两句后递给俞丽。俞丽接完电话，自觉爬上车后座，讪讪道歉：“不好意思啊，绍丞哥，麻烦你了。”照殷伯伯的说法，应是这阵子都不做代驾生意，但接到她电话后仍是决定跑一趟。他儿子休假在家，见他晚上还硬撑着出门，索性就替他来了。

　　殷绍丞发动了车子，熟练地把车开出了地库，开玩笑：“我是脑子多不清醒才会出来作案拐个人民警察。”

　　俞丽的脸更红了，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绞尽脑汁努力转移话题：“之前听伯伯说，你是部队军官？”她从后面看着他的板寸头，一不小心就在后视镜里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殷绍丞淡淡嗯了一声：“在部队十来年了。”

　　俞丽点点头，怪不得不怎么见他回家。她只记得上次殷伯母住院，他们一家人去探病，只听说一直都是殷伯伯在旁陪护，她爸问起他儿子，殷伯伯也只是摇头。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天，闻女士一大早就喊了俞丽起床，破坏了她原本一觉睡到自然醒的计划。她家母上大人就是这般急性子，能上午办完的事，绝不拖到下午。

　　俞丽穿着米色的羊绒裤，梳着马尾，随便套了件格子呢、拖着毛毛鞋就跟着她妈妈出了门，都来不及简单化个妆。等到十字路口红灯停下来，才有机会拉下遮阳板反面的镜子，补上变色唇膏。她忍不住抱怨：“又不是晚点去见看不着了，急什么？大周末的，还一直催我，不能悠着点么。”

　　闻女士在副驾驶瞪了她一眼：“等你睡醒就九十点钟了，磨磨蹭蹭吃个早午饭，化个妆再出门，人家中午不吃饭不下班啊？下午我还约了顾阿姨她们打麻将呢。”

　　俞丽顿时来了气：“你下午要打麻将就上午那么早把我喊醒，现在才七点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昨晚十二点多才回来。”

　　“不是你说的要尊重你的意见么，不然我早就定下来了。”闻女士淡定地瞥着她鼓起的脸颊，“绿灯了，快走吧。”

　　在俞丽的记忆里，闻女士在家是一向“独断专行”的，她爸爸一般没啥异议，她小的时候也只晓得听妈妈话。后来慢慢长大，特别是大学毕业后回来，她开始要跟她妈妈争取“自由”，虽然成功的次数也不太多，但总是不死心就是了。

　　周日的马路上车子不多，尤其出了老城区后，小polo的时速能开到80码左右，她把车停在中介门口的时候，人家才刚开门。

　　中介老板娘是闻女士的同学，笑着寒暄了几句后就带着她们去看之前闻佩芬看上的几处房子。

　　一圈逛下来，俞丽也没啥主意。她们坐在中介的沙发上，老板娘给端了两杯水过来，笑道：“七八十个平方，两室一厅，你爸妈偶尔也能来住住；五六十的吧，就是单身公寓了，厨房和卫生间都挺小的。”

　　原本是打算租房子的，可闻女士上回看了几套房回去后还是决定买房。城北靠近市民中心这块都是新开发的了，近年来房价只涨不跌，就连租房的房租都要比老城区翻一倍。新城区的发展是市政府规划的方向，好多重点学校都往这边搬迁了，买学区房总归还是划算的。

　　俞丽原本觉得商业办公楼那边挺好的，到时候上班近，走路也就五六分钟，但她爸妈都说不行。办公楼不是住宅小区，别说保安了，到了晚上连个门卫都没有，安全问题实在没有保障。既然打定了主意，与其在这片新楼盘租房，还不如买个房子更稳定。毕竟，俞丽的工作没那么容易变动。

　　俞丽原本是觉得租房她至少能负担得起，买房的话，她自己连首付都凑不够，又要爸妈动用老本，终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小polo的“债”，她去年才刚还清。

　　俞丽在网上搜了下套型图，又用计算器算了一下贷款金额，跟她妈妈商量道：“我觉得还是买那套120多平方的……”闻佩芬没想到她挑了面积最大的那套，一下挑了眉，“就像阿姨说的，六十五的有点小了，卧室和厨房又都是敞开式的……八十八的吧，客厅太大用不上，卧室面积又太小，放了床连走路都要侧过身，阳台更是窄到没法再窄……总之，面积倒不是太大问题，主要还是套型不实用。”

　　老板娘含笑跟闻女士说：“还说你女儿性子弱，这不是还挺有主意的吗？一百二十多的也好，开发商精装修，直接入住，都省了装修期间租房子的钱了。”

　　闻佩芬看着俞丽手机上的套型图，心里也是满意的。三室两厅两卫，布局紧凑，就像俞丽说的，虽然一个人住面积大了点，但胜在实用，等将来他们老俩口退休了，能再搬过来住。

　　俞丽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她爸爸妈妈现在工作的学校都是在老城区，但过些年退休了或是将来年纪大了楼梯爬上爬下的，总还是电梯房更方便些。到时候搬过来一家子住，这点面积还是要的。

　　这样就定了下来，中介老板娘约了房主下个礼拜来签约。说起来是二手房，其实不过是房主从开发商那边买下转手赚差价罢了，也就是俗称的“炒房”。人家瞅准机会就是大赚一笔，现在这一带除了还在建造的，开发商手里已经没有一手房源了。闻女士回程又是一番长吁短叹：“当时我跟你爸爸就是胆子小，一辈子没借过钱……我们学校的吴老师，家里还不是双职工，八年前就敢借银行的商业贷款，前两年给她儿子买新房，又借了公积金（贷款），也没觉得她的生活质量差到哪里去。”

　　俞丽知道她妈妈是为了房价上涨再加上二手房的原因多出来的好几十万块，后悔当年没有早点在城北买套房，但时机错过了，也就只能顺其自然：“妈，谁能知道我要调去市民中心呢？当时你们肯定想，大家都在老城区上班，房子买到城北，路上还要花一个半小时，车子也是要多费用的……”她安慰道，“我每月还贷也不吃力，首付还是算你们借给我的，到时候省着点花销，每年还你们一两万。”她一向跟她妈妈亲母女明算账，体谅他们老两口省吃俭用了一辈子。

　　闻女士反而笑了，她总觉得她闺女还是长不大的孩子，今天却明白过来孩子早就慢慢长大了，只是她们朝夕相处，忽略了女儿的变化：“还提什么借不借的，本来就是我和你爸给你攒的嫁妆，算是提前给你了。我们老两口将来还有退休工资，不要你负担，你平时也不要太省，女孩子家该花销的地方还是应该花。”

　　“妈~什么嫁妆，你可别跟冯妈妈一样搞什么催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