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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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扇了扇翅膀，感觉升了起来。
太好了！我还能飞！可是，为什么轻飘飘的呢？
心有余悸地向下扫了一眼，立刻掉进了冰窖一样，全身都凉透了。
一缕暗灰色的呛人烟雾慢慢散去——那烟是追着前面那辆急速行驶的汽车跑的——刚才被烟雾模糊了的那团黑影逐渐在我的视野里清晰起来。
岂止是清晰，简直是触目惊心！
黑白相间的马路上一摊破旧的、被拼命揉搓过的脏抹布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那“抹布”上勾勒着一道道漂亮却毫无个性的花纹，还有一点醒目的鲜红，像是永远也洗不掉的颜料污渍。
头痛欲裂。身体也跟着痛，仿佛被挤压着，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等等，这感觉为何如此熟悉？
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么一分钟之前的事。我仿佛又听见了刺耳的鸣笛和滚滚车轮碾压路面的可怕巨响。
再向地上看去，淡青色的眼睑轻轻半覆住黑亮亮的眼珠——曾经黑亮亮的，现在已蒙上灰尘，没有一丝一毫的光彩。微微撅起的嫩黄色小嘴，尖尖的小巧趾爪……
那是我吗？
可是我有那么扁吗？
而且如果那个是我，在空中的这个又是谁？
我垂目向双翅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只听见空气“啪，啪……”地有节奏地震颤。
难道，我死了吗？
双翅顿感无力，似乎随时都会坠下，坠入地狱。
我落在树梢，失神望着那一团棕灰色，猜测那是否我的尸体。
一个小男孩走近，好奇的指着那东西问妈妈是什么。他的母亲瞄上一眼，立刻皱紧眉头：
“死麻雀！”
我一惊，全身猛烈抽搐起来。如果我还有心，它一定会被针扎般狂跳出来；如果我能发出声音，一定会大喊出“不！”
小男孩蹲下身，缓缓伸出手想去触摸。
“别碰！”
一声断喝，他的母亲一把扯开他，“脏死了。”
我恨不得飞过去扇她一翅膀！
只不过她除了凉风以外什么也察觉不到。
小男孩清脆的童音响起：
“为什么麻雀会死在马路上？”
母亲灵机一动，趁机教育：
“因为它过马路不遵守交通规则，所以被车撞死了呀。以后你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看好车子，知道吗？”
小男孩用力点头，然后回头看着我的尸体，被他母亲拉走了。
交通规则？什么玩意儿？我是没遵守，因为我不懂。“交通规则”是人定的吧，用来扑杀麻雀的规则吗？我困惑的摇摇头。
我是一只乡下来的麻雀，我还不懂城市，我只是来探访我的妈妈的祖母的曾祖母的故居。妈妈说它是这里最高最粗的树，很容易认的。可我却没找到，我看到的只是这一条马路。正疑惑是不是迷路了，一辆车就撞了过来。
“哎，清洁工，来把这个扫掉。”一个人招呼着不远处扫地的清洁工。
清洁工走过来，一看我的尸体，马上撇嘴：
“这块不归我管。你看啊，这条斑马线，第七条，以左的归我。这个死麻雀在第七和第八条线之间，归那边人管。”
说完手指向我身后一挑，扬长而去。那个人也就叹口气，继续着口里的小调离开。
我回头去找“那边人”，没看见，只好再看回来。
然而，我的尸体不见了！
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贴在马路上，第七和第八根斑马线之间，紧紧的。
微风吹过，失了色泽的羽毛稍稍掀一掀，似乎努力撕开与地面的粘合，却只是徒劳。
顺着几条干涸的血迹，沿着粗糙的路面望去，一辆高级小轿车绝尘而去。我听见车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故作惊恐地尖叫娇嗔：
“你还说这车好，说你技术好，刚才怎么突然颠了一下？”
一个漫不经心的男声回答：“哎呀不要紧，就是硌到个石子而已。我开车，你放心。”
石子？那明明是我！
或者说，曾经是我。
难道没有人注意到曾经的我，为我安葬吗？真的没有一个人？
“因为城市不需要麻雀。”
谁？谁用如此温和的声音突出如此冷冰冰的话语？
魔音一般吸引着我，诱惑着我，召唤着我。
我扑翅，迎向声源，却发现并不用力，自然被种力量牵引着。
终于看到了一扇金色的门，两个同样长着翅膀却不是麻雀的生物微笑着为我拉开了它。
他们是天使。
我进了天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