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前传[西游同人]》竹烬言荒

33、【33】

　　和紫霞在一起，小猴子连步伐都是轻快的。

　　“孙悟空，我真的很高兴。”

　　紫霞捧着我，稳稳的，一点也不嫌累。

　　小猴子应该也很高兴，他很努力才压住了上扬的唇角，只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皱了眉，说：“为了旁的人，值得吗？”

　　紫霞却始终眉眼弯弯：“那对你来说呢，可值得吗？”

　　小猴子闻言轻轻笑出了声。

　　他们之间有我不懂的默契。

　　“你们聊，我去找点吃的……”

　　我真不是一只好老鼠，小猴子这么好，紫霞也这么好，可我却不能真心祝福他们。

　　也不是不能的，是一时能一时不能。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懂我的感受。

　　有时候能想通，能劝慰自己，爱是不能强求的。

　　可有时候又会钻牛角尖，怀着他们挺般配的心酸对他们致以最悲观的期盼。

　　我真是太坏了。

　　对自己的厌弃让我觉得自己不配在他们中间再存在。

　　最起码，此刻心中满是嫉妒的我不配。

　　可我还没有能跳下紫霞的手掌，就被小猴子托住了。我眨了眨眼睛看向他，他看起来无奈极了，笑着顺了顺我的毛，将我放回了他的兜。

　　“想吃什么？我给你找。”

　　我真的很没有原则，小猴子一句话就能让我不再失落。

　　可我还是坚持着没有笑，认真说道：“……猴子肉。”

　　紫霞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阿茶你想吃香油吗？我这有。”

　　“嗯，想吃。”也没什么好闹别扭的了，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他们能觉得幸福就很好。

　　虽然我不知道我的这个想法能持续多久。

　　我没有能再陷入自我博弈中，因为土母来了。

　　“大师兄！不好了！”

　　我常笑土母，说他是师徒四人里最容易被冒充和替代的一个。

　　西天一途，他只需要掌握一句：“不好了！”就够了。

　　当然我是在开玩笑，土母所做贡献，着实不是我这个安坐衣兜的老鼠能比得上的。

　　不过，我没想到，日常开的玩笑也能成真。

　　只是被冒充的不是土母，是小猴子。

　　“土母你别急，慢慢说。”紫霞安慰土母，声音温软轻柔。

　　土母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人，他看着紫霞，呆呆傻傻地盯着看了许久，无意识地开口：“你……”

　　紫霞咳了两声：“可是认错人了？”

　　土母猛然回神，他大感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道：“不知是哪位仙子，东土大唐圣僧玄奘三弟子沙悟净不识，唐突了。”

　　紫霞说：“无妨。”

　　我却十分疑惑，紫霞和土母都是神仙，也曾共事，最关键的是紫霞这么好看，土母怎么会不认识紫霞呢？

　　只听土母说：“大师兄，有人冒你的名，打了师父！”

　　“什么？”不知为何，紫霞听了这话十分紧张，忙追问道。

　　土母见小猴子目光微沉却缄默不语，便知小猴子对紫霞的态度，才终于恭敬地道：“这位仙子，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师父和我大师兄发生了些龃龉，师父冲动将大师兄赶走。”

　　“这我知道了。”紫霞点头，“然后呢？”

　　“师父只是生气，气消了自然想念大师兄。”土母垂着头，很丧气的样子，“我和二师兄一直在劝，终于师父想通了，让我们把大师兄找回来。”

　　“你们去找了？”小猴子终于开口。

　　“嗯……”土母十分羞愧，“谁知道我们找回来的那个竟是个假的，他趁我们不在将师父打了一顿，还抢走了包裹行李和通关文牒。”

　　小猴子皱了眉：“你怎么知道那个是假的？”

　　土母气愤道：“自然是假的！大师兄你对师父再有意见也是不会动手打师父的！更何况，大师兄的功力谁人不知，若真要动手，师父非死即残，怎么可能只是小伤小痛！”

　　“……有理。”小猴子垂眸，神色难辨。

　　紫霞反应的倒是很快：“孙悟空，我们去看看吧。”

　　土母也在一旁帮腔：“大师兄，你就和我回去吧。”

　　“只好如此。”小猴子咬着牙，眼中藏着难以一眼看出的薄怒。

　　小猴子与土母回去重新拜了唐僧，向他说明缘由。

　　唐僧却似吓破了胆，无论如何不愿靠近小猴子。

　　小猴子也不管他，带着我们找到了假悟空。

　　这假悟空果然假的很逼真。

　　无论是外形还是本事都与小猴子分毫不差。

　　观音与唐僧念紧箍咒辨不出，李天王拿照妖镜照不出，谛听虽是分辨出来了却不敢言语，最后无法，只得去雷音寺找如来一判。

　　紫霞要跟着去，却将我郑重交给猪八戒，她说：“劳烦元帅替我们照看一下阿茶，孙悟空……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我隐隐觉得不安，扭着身子想往小猴子那边爬，却被猪八戒按住，他回道：“一定！且放心去吧。”

　　他们出发了。

　　小猴子走的决绝，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的心像被生生挖走了一块。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再也见不到小猴子的预感。

　　每过一柱香我都要问上一句：“猪八戒，他们要回来了吗？”

　　猪八戒每每摇头，答得认真：“还没有，你别急。”

　　可我实在不能安心。

　　猪八戒就和我说话，从他做天蓬元帅，到他邂逅月娥仙子，从他守着月娥仙子的发丝，到他娶了温柔可人的高家小姐。

　　他说：“阿茶，其实，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的。”

　　我不明白。

　　“你看，那么伟大的自然神们，都陨落了。更何况我们呢？”

　　我只是一只老鼠。

　　“我们只能在时间的长河里存在一瞬，只有一瞬。谁也说不清，这一瞬什么时候开始，又在什么时候终结。”

　　我不想明白。

　　“猪八戒，你好吵。”我捂着耳朵不愿意听。

　　他叹了口气，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

　　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但在看不见小猴子的时候，我不敢悲观。

　　突然西方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猪八戒手一抖，险些将我甩出去。

　　“这……这是……”看起来他非常惊讶，刚刚那个轻言生死的猪八戒竟一点影子也寻不见。

　　他带着我快步远离了唐僧和土母，走向一条偏僻的河边，将我放在河边一颗略显清凉的石头上。

　　“阿茶，你在此等一等，我去接应猴哥。”

　　我点头，没再理会猪八戒，只呆呆看着天边的云烧得像火一样。

　　天，像是发怒了，那怒气像是憋在嗓子眼许久，终于喷薄而出，发出了“嗡嗡”的吼叫声。

　　有风吹来，晃着树影，叶被吹落在我身旁，有一两片略显锋利，划过了我的脸。

　　可能划破了吧，我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我暗自祈祷，我的小猴子呀，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我紧紧盯着雷音寺的方向，盼望下一刻就能看见小猴子的身影。

　　可是没有，始终没有。

　　“咚”的一声，有什么在头顶炸开。

　　我忙抬头去看，只见琉璃盏在我正上方旋转，它变得好大好大，以遮天蔽日的姿态笼罩着我。

　　不知何时，它的灯芯回来了，此刻，正不紧不慢地燃烧着，闪烁着柔和的光。

　　我愣愣地看着，忘了要跑。

　　琉璃盏越转越快，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上下翻了过来，一道偏紫的光从琉璃盏中射出，直接打在了我身上。

　　是认认真真的打在了我的身上。

　　这道光丝毫没有留情，像要把我撕开一样。

　　我感觉胸口一凉，开始耳鸣，周围的虫鸣鸟叫离我越来越远，天地万物开始旋转。

　　好想吐。

　　周围的一切变得模模糊糊，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看不真切，好像在发着光，又好像被纱帘遮了起来。

　　我摇着脑袋，拼了命地保持清醒，可始终无济于事。

　　手脚冰凉，头晕目眩，我发着颤努力站稳，却不想脚下一滑往前一滚，竟跌进了河里。

　　我说过的，其实我不怕死。

　　在微凉的河水里，我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抵抗，渐渐沉没，顺着河水往下游流去。

　　可是……小猴子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吧。

　　这个念头让我一激灵，又开始在河里挣扎。

　　这次很顺利，我很快从河里探出了头，坐在河中稳住了自己。

　　有过两次做人的经历，这一次我没有再觉得诧异。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我化成了人形，还是又借了谁的身体。

　　我看清周围的情况，忙把身体压低埋入水中，只留下一个脑袋在河面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没有穿上蔽体的衣物。

　　要是恰巧有件衣服在河边就好了，现在这样当真是很不方便。

　　才想着，一转头就看见河边叠放着一套纯白色的衣裙。

　　这也太心想事成了。

　　我甚至没有去想这是谁的衣服，观察四周，确认安全后，忙把衣服穿好。

　　长吁一口气。

　　我要去找小猴子。

　　没有法力，我可以一步一步走去西天。

　　不过，我还是挺好奇自己现在的样子的。

　　之前两次拥有人形都没能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模样，这一次就看一眼吧。

　　一眼就好。

　　我走回河边，做了一个深呼吸，才俯下身去看。

　　只一眼，我就愣住了。

　　这不是，紫霞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