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纵儒》竹亭莫怀雨

6、第六章 朱门扣不开

　　夜色微凉，玄一和顾况并肩行着，一时无言。
　　顾况脑中不断回想谢文最后的那个阴冷的眼神，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提醒他。
　　“你信了？”
　　嗯？顾况茫然的看着他。
　　玄一颇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刚才我说的你信了？”
　　“没有。”顾况已经把面具摘了下来，漂亮的眉眼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盯着他，月光下白皙的肌肤泛着温润的玉色，引得玄一一阵心悸，别开眼轻轻的笑了，少了平常惯有的嘲讽多了些少年人的温柔，但话一如既往的不好听，“看来不笨。”
　　玄一：“我不过比你多了解一些消息，京城凝香馆私贩女童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
　　半个月？凝香馆馆主半个月前离开，所以谢文......见顾况眼中似有领悟，玄一顿了顿看是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接着说，“不过谢文只是个小角色，背后定有大鱼，咱们还得好好计划计划。”
　　咱们？怎么感觉上了贼船？
　　顾况想了想开口道，“你不喜那谢文？”
　　“啊忘了花了百两银子没见着小七姑娘！”玄一捶胸顿足之余余光扫了眼顾况，“那可是顾兄最喜欢的小七姑娘！”
　　顾况双手揉了揉太阳穴，青筋突突，“无妨，不过一个舞姬，再说今日你以他上头身份出现，难不成他还会管你要钱？”
　　“也是。”玄一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你刚说什么？喜不喜谢傻子？”
　　顾况僵硬的点了点头。
　　“自然不喜，他逢人三分笑，待人三分礼，怕是极合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脾性。但此人不简单极为阴狠，要是被他表面骗了可就只能到棺材里哭了。”
　　顾况摇了摇头，“你既知就好。”
　　“怎么？好心提醒我？”玄一怼了怼顾况的手臂，一脸笑意。
　　顾况闻言嘴角下拉，说变脸就变脸，“别碰我！”
　　“哎你这人什么毛病？洁癖？给大哥说说，说明白了大哥就不碰你。”玄一双手环胸，笑眯眯的看向顾况。
　　啧还大哥？顾况冷哼一声不理他快步走了几步，把他甩在身后。
　　“顾兄明日辰时望江楼恭候大驾。”玄一并未跟上来，在身后喊了一声。
　　顾况不理会兀自向前走。
　　“跟个小姑娘似的。”玄一的声音更大了。
　　顾况这才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便听见玄一在身后放肆的大笑。
　　夜色已浓，万籁俱寂，一处书房内昏暗的烛光摇晃，看不清楚玄一的脸明明灭灭透着一丝神秘，案前单膝跪着一人，女子玲珑身材隐于黑夜目光清澈似有一些兴奋。
　　“小七听到什么消息？”声音沉沉。
　　“回主子，谢文后来缓过劲有些不信主子的身份，询问红丸姐在族中是否见过主子，红丸说见过是莫家那一派的旁系。”
　　“不错。”红丸果然有意向他示好。
　　小七以为是在夸奖自己，咧唇嘻嘻一笑，“小七自十五岁入凝香馆便想着有朝一日为主子办事。”
　　小七是他的手下，轻功极好，在十五岁那年安排入了凝香馆，当然小七为人机灵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去，此次为了端掉凝香馆，终是派上用场，这叫小七怎么不兴奋呢？用小七的话来说就是卧薪尝胆一年半终于迎来春风和煦。
　　“嗯。”玄一从怀里掏出了红丸的玉佩，扔在桌案上，“拿去还给红丸吧。”
　　“哎呦呦，这块玉红丸姐可宝贝着呢。”小七双手把玉捧起来，宝贝的吹了口气，视之甚重的把它藏在腰间。
　　玄一嗤笑一声，不说话只摆了摆手示意小七快些离开。
　　小七嘟了嘟唇，有些不甘心的跺跺脚，随后翻身而出。
　　窗板的震动停息，房内一片静默，玄一待在房中愣愣的盯着某处，似在思考着什么，手指不自觉的蜷曲。
　　许久，玄一朝屋内的一处黑暗沉声道，“玄二吩咐下去，顾况那边不用派人盯了。”
　　“是。”无人的角落传来一声低哑的应声。
　　翌日，顾况很早就起了，洗漱完毕，坐在餐案上白粥馒头清淡得很，细嚼慢咽眼睛微眯似在走神。
　　凝香馆早在元正十三年就在大周京城站稳脚跟，随后逐渐蔓延到大周十一郡，凝香馆能从小小的歌舞厅做到如今的地步，背后没人他是不信的。至于这人是谁？顾况执白玉勺浅浅的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进嘴里，却没有思绪，说到底他来京城的时日尚短，京城水深，百官之下牵扯错综复杂，也不是他这种新官能把握的，甚至一不小心都会陷入万丈深渊。
　　“明路，什么时辰？”顾况慢条斯理的撕下一小块馒头细嚼慢咽，待咽下后方转向一旁伺候的青衣小厮。
　　“回大人，卯时了。”
　　“收拾收拾吧，今日出门一趟。”顾况捏了捏白玉勺子淡淡的吩咐道。
　　明路应了声，便下去准备了。
　　玄一？此人神童广大，知晓不少秘辛，若是为我所用......顾况唇角轻扬但须臾功夫又不知想到什么，眉头忽的一皱，默默摇了摇头。
　　辰时刚到，顾况就已站在望江楼的朱门前，朱门禁闭，没有半分迎客的意思。
　　。。。
　　“去，敲门。”顾况声音很冷，似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明路有些奇怪，从他侍候顾况以来，顾况就像万年死水一般波澜不惊。上次他打扫房子把顾况最心爱的端砚给摔碎了，别说是责罚了，就是把他卖了也难消此气吧，毕竟一个端砚抵百个他呢。结果顾况知道了也没说什么，依旧是淡淡的只说了句“下次小心点”就没事了。
　　而现下，居然只是因为酒楼关门了就气成这样？难道是饿了？不应该啊，府里用过餐了啊。再说酒楼这时候没开门应该还挺正常的......
　　明路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此时也已走到了朱门前，想到顾况平日的涵养，提手间轻柔了些，轻轻拍了拍门。
　　。。。门内毫无动静
　　明路有些迟疑，回头看了顾况一眼。
　　顾况不说话，手背在身后，冲他点了点头。
　　明路撸起袖子。
　　既然大人授意了，那......
　　我就大展身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