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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无人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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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那啥无土栽培这么牛?”
轩辕鸿轩是新来的小师弟,来农场才三天,一切都很新鲜,这几天,尸佼从趁俄乌打仗,偷了不少黑土地的黑土,要知道,乌克兰原属俄罗斯,要不是郝鲁晓夫那个二逼,克里米亚不会归乌克兰,乌克兰也不会离开俄罗斯,它以前叫欧洲粮仓,现在只能叫欧洲子宫。
当然,无土栽培技术也是他偷来的,包括营养液的配方,没办法,像不周山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想实现蔬果自由,太难了,外国的种菜技术还不如,,更何况是必须能适应恶劣严寒天气的种菜技术。尸佼跑到中国南极科考站偷了七八回,终于如愿偷到他们的最新技术。
“实验台上为什么有三颗大白菜?”
第二冬已然适应农场主的新身份,经过多日农业种植技术的恶补,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道士、农民或者科研人员。
“那是师叔祖从南极科考站撬来的,想让我们研究研究,”第二冬说这事的语气就像尸佼刚刚赶跑了一个师的侵略者,拥有无上的荣耀,“要是好吃,可以扩大生产。我问过叶师弟,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轩辕鸿轩嘴上都是称赞,心里在说,不就是财迷心窍?
归墟观的生鲜超市出乎意料地火爆,叶容君根据三年可上市的原则,竟做起了白日梦,好在母虞把他骂醒,你个二逼,上个屁的市,一年净利润有十万吗,你还上市,这是菜,不是黄金,而且咱卖得也不贵,赚的钱够给师兄弟添置衣物就不错了。
不周山上的居民少,甚至有些人从来没见过钱,都是按照原始的以物易物方式,你卖他菜,他给你野货、海鲜,甚至手工艺品,也有人拿珠宝首饰、床单被罩来换。
生鲜超市不排斥这种交易方式。
不过,最近叶容君又开始头疼了。地不够用了。
尸佼不会再给,张拂尘也拿不出多余的钱,况且,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至少还需要三五千亩土地才能满足每日向附近居民供货的需求。
除了购买土地,还有配套设施、科研装备,都是花钱的地方。
其次,配送员虽然是自己人,毕竟要走那么远的路,大家都是师兄弟,不给点钱意思意思,不太好意思。
再说,人家哪个公司没有福利,就算是表面功夫,也要做一做,看看人家富士康,虽然底薪巨低,但加班多啊,虽然经常有人跳楼,但心理医生贵啊,虽然是中国企业,但人家爱“漂亮”啊,国内企业嘛,大家一样黑。
如何填补这块巨大的窟窿?
叶容君动了“那笔钱”的想法,几个月前,在香港得了一笔专利费,抓鬼魂的海绵体,这不是劳务费,所以叶容君没拿到钱,全归了归墟观,可张拂尘把它作为日常开销给拿走了。
正当叶容君眉头紧锁,跃跃欲试的时候,亦释五行发来微信消息,这不,又来生意了。
叶容君登时眼前一亮,我草,大单!
2
佛山位于广东省中南部,地处珠江三角洲腹地,东倚广州,毗邻港澳,与香港、澳门分别相距231千米和143千米。佛山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四季如春,属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年平均气温23.2°C,自古就是富饶的鱼米之乡。
广东富裕,不代表其它地方也富裕,像珠海虽然看上去发展不错,人员工资却不高,大部分工厂不如二三线城市,结合高额的消费,入不敷出是常事,甚至某些村庄整村贩毒,无人敢管,其混乱程度仅次于广州。
国内工厂以富士康为例,净利润不如国外,技术不如友商,全靠打价格战,也能赚得盆满钵满。生意就是这样,谁便宜用谁。
长此以往,只见厂商利润浮动,工资跟不上物价水平,恶性循环。就算厂商突然良心发现,也没钱搞技术做研发,毕竟其它厂商和lx不同,它的基因里就没带那东西,也不能怪它,奴隶工厂嘛,看看他们高管的年薪和长相,跟种植园主似的。
客户指定的位置是佛山三水区最穷镇云东海以西,是个早已在地图上消失的小镇——迷雾镇(因常年被云雾笼罩得名)。
二十年前,迷雾镇还有一万多居民在生活。
迷雾镇居民就像一夜之间从地球上消失了,从外地回来探亲的人发现,整个镇子静谧得像荒山野岭,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家禽都失踪了,飞禽走兽也不在附近出现。
警察也来过,断断续续来了三四年,自此“迷雾镇失踪事件”就成了悬案,此地也成了禁忌之地。
不过,有几点可以肯定,不是劫杀、屠镇,居民的生活用品包括所有贵重物品都健在,也没有发现大面积血迹,有人得出了这些人卷入了时间裂缝,以后还会再现,还有,警察也联络了全国各地的政府机构,竟完全找不到他们存在的痕迹,要知道,那可是一万多个有户籍有信息的人。
一开始,警察还当是和重庆无人镇一样是远走他乡了。
广东多灵异事件,多一个不多,佛山本地土著都记不太清了,迷雾镇自此就像个数字出现在书本、网络上,把它当做了一起普通的罗斯韦尔事件。
叶容君也是个科幻爱好者,像国内的黄延秋事件、罗布泊双鱼玉佩都有涉猎。
他研究了大半个上午,也觉得用外星人来解释比较合理,不过,他不理解的是,外星人咋这么奇葩,不是屠牛就是抓人质,要么就是在大自然涂鸦,是不是有点闲,果然还是作业太少了。
不过,母虞没有就此下结论,毕竟这回客户的报酬是两万美刀,要是给一个比较科幻的回答,人家会不会给钱不重要,恐怕连口碑都砸了,如果说是被地藏菩萨请到地府开黑都要靠谱得多。
叶容君和母虞都比较发愁,不过,英雄所见略同,只要能名正言顺把钱骗到手,能骗就骗呗。
顾客不是什么神秘事件的爱好者,也是迷雾镇的人。
二十年来,她一直想找到失踪的家人们。
3
她叫镁灿艺珍,今年二十八岁,是镁灿新坤和熠琳蔷薇的女儿,出事前,人在附近的南海区姑妈家念小学,父母失踪后,这么多年是姑妈把她养大。姑妈家在佛山市区拆迁分了一栋楼,还在全国各地有自己的产业,相当富裕,所以,跟着姑妈,镁灿艺珍衣食无忧,从小过得像公主。
叶容君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不禁双腿发软,情不自禁。以前许久没见到这么原生态的美女。
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
她脸似雕刻、身形窈窕,长发披散,今时的佛山气候微凉,不过,她衣裳不多,银白色卫衣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系住,一袭绿裤,鲜花一映,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仙气飘飘,非尘世中人,待她转过身来,才见她明眸皓齿。
“你们好。”
她吐语如珠,声音柔和清脆,动听已极,叶容君细看了两眼,见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双颊晕红,当真比古画里走出来的还要可人,似银河中起床上早班的仙女。
“我——挺好!”叶容君舌头都捋不直了。
母虞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母家村也有村花,不过,和眼前出淤泥而不染的大家闺秀是不能比的,听说,她还没谈过恋爱呢,当然,追求者不要太多,不看家世,单论美貌也引得一众富豪贵公子们互撕。
男人是视觉动物,富豪更是。有哪个富豪是看重女明星的内涵?从古至今,娶戏子都只能做填房,现在叫干女儿。
叶容君觑她,我也倒罢了,是男人,你咋还流口水,还说你取向正常,这是正常女人干的事,没见过美女?
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叶容君就怕母虞掏出手机,问镁灿艺珍,美女,你扫我,还是我扫你,这句话已经代替了,你家还是我家,成为约会开场神句。
母虞克制住了,直奔主题道,“这事不好办。”
“她说得对,”叶容君也恢复正常,“你的家人是和一个镇的人同时失踪,要找到他们,就必须找到整个迷雾镇的镇民。这工作量不小,所以,你要做好长期奋斗的准备。”
母虞竟一脸茫然,她低声说,“喂!我就是想抬个价,你吓唬人家干嘛,你看,这花容月貌的小姑娘被你吓坏了咋整?”
叶容君怼她,“什么叫小姑娘?叫姐姐。人家比你大多了。”
“哪比我大?”母虞说得有点大声。
叶容君不好直言,没好气道,“都大。工作要紧,你别逼逼。”
母虞转身,“打开天窗说亮话,事情过去二十年,能不能找出当年的真相,是个未知数。我们还是谈一谈价格吧。你付了十万块订金,如果我们没找到你的亲人们,这钱也不能退,算是上门费,你觉得怎么样?”
叶容君鄙夷不屑,“你也太坑了,万一人家小姑娘哭了可咋整?”
母虞“嘁”了一声,反唇相讥,“叫姐姐。”
镁灿艺珍从头到尾都是听众,这时,她开口道,“我相信你们!”
叶容君和母虞相视一笑,可我们不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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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村荒废二十年,现在已成了远近闻名的鬼村,”镁灿艺珍语气中带着伤感,“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大家都快把它忘了。”
二人也不搭话。
“迷雾村还是保持原来的状态,附近的基础设施也没有展开,车只能开到镇口,其余的路要步行,”镁灿艺珍带着歉意说道,“这是我的念想,我不奢望一定能找到,当然,如果只找到尸骸——也不是不行。”
母虞安慰道,“你可以往好的方面想,也许只有骨灰呢?”
叶容君赶紧捂住她会开光的嘴,低声怒喝道,“哪里好?”
“方便携带。”母虞的意思很简单,如果是一堆尸骨,怎么带走?
叶容君一脸黑线,“你不能报警吗?难道每次尸骨都是你自己搬?”
母虞竟点头,“也看啦,像猪骨头、鸡骨头,我就不想要,不过虎骨、狮骨、象骨我就很喜欢,能换钱。”
此去,是镁灿艺珍开车。
车是今年刚提的红旗hs5,深蓝款,一款适合女性的国产车。
其实大部分国人爱买外国车不全是因为崇洋媚外,只是惜命。从前的国产车专坑国人,质量次,还又贵又要命,还一堆霸王条款,对顾客颐指气使,现在——嗯,还是一样。
叶容君看镁灿艺珍是个惜命的女孩,这辆车应该安全系数不错,大圩了一口气。
母虞倒是不在乎,如果出事,她可以一拳打穿车体和地面,生存几率极高。
“对了,镁灿小姐,”母虞不经意地问道,“你姑妈是谁?从小抚养你,肯定很辛苦。这些事是她告诉你的吗?她做什么工作,年薪多少啊?”
叶容君白了她一眼,你这是打算自己入赘还是有亲戚想做赘婿啊?
镁灿艺珍倒不介意,边开车边侃侃而谈,“我姑妈是我爸的姐姐,叫镁灿暮雪,从前也是迷雾村的,外嫁到南海区,姑父平琥浩壤,是个小超市老板,自给自足,没几年赶上拆迁,便有了这亿万家财。”
叶容君早就听闻广东的土豪拆迁户,有些地区平均能分一个亿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叶容君并不羡慕,不计算现在的家产,光是叶家百年老宅就是文物级别,大部分木头还是比黄金还贵的金丝楠木,据说,叶家曾出过不少高官。
母虞疑惑道,“我看你们好像也没有搬家。”
镁灿艺珍乐呵呵地说,“习惯了,而且,每个月收十来万房租也不错。姑父除了开超市,还开了一家炒菜馆。说实话,广东的房子太贵,买不起啊。”
叶容君一愣,是不是记忆中毕加索也说过类似的话。
一时兴起之际,镁灿艺珍还让叶容君拿自己的手机,看相册里的照片,是她的姑父姑妈。
“这么丑?”叶容君忍不住喊出声来,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她的姑父姑妈长得歪瓜裂枣,和镁灿艺珍判若两人,论长相,说她们有血缘关系,打死谁谁也不会信。
镁灿艺珍却辩解道,“道长不要开玩笑了,我姑父姑妈都是俊男美女,个顶个地靓。丑字,从何谈起?”
叶容君非常想对她说你是不是瞎,即使是非洲人的审美,也不会认为他们好看吧。
母虞从后座往前靠,不由得变色,“老叶,比你还难看呢。”
叶容君脸一黑,“虽然你是在替我澄清,为什么我特妈很想打你。”
母虞义正言辞地说,“应该是你我饿反应吧。”
说完,母虞也不理他,而是转过头严肃地盯着镁灿艺珍,“你真的觉得他们漂亮,不是因为他们抚养了你。”
镁灿艺珍却用看傻子的样子盯着他们,“广东和其它地区的审美完全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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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车停靠在离迷雾镇最近的某村子,三人在饭庄囫囵吞枣地吃了一顿饭,带着足够三天的食物和水,朝迷雾镇而去。
临行前,母虞特意去问了一下,果然,哪怕离得不远,人们的记忆中也只剩下一些碎片,一零后甚至都没听过这个地方。
母虞还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二十年前的迷雾镇,没有外来人口,都姓公良,没有人姓镁灿。
“那里不叫迷雾镇,”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边咳嗽边带着恐惧说道,“巫蛊镇才是它的名字。”
“巫蛊镇?”二人大惊失色。
不过,镁灿艺珍仍坚持己见。
叶容君走在路上,不时回头,可她怎么看镁灿艺珍都不像是神经病。
“她不是神经病。”母虞悄咪咪地说。
叶容君认真思索一番,“可能是认知障碍。”
母虞眼神紧紧盯着百度上和迷雾镇相关的恐怖传闻,半信半疑道,“迷雾镇真的有一万多人失踪?和它有关的传闻似乎也不是特别多。”
叶容君点头,他从前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的。
“你说,这传闻会不会是人为编造出来,而且,并没有二十年呢?”
母虞眼神沉下来,“也并非不可能。”
“可是——,”叶容君发现,镁灿艺珍已经走在前面,“她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错乱?”
母虞冷哼道,“欲盖弥彰。你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叶容君眼巴巴地望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特别好看。”
母虞喃喃道,“她对这里完全没印象。”
镁灿艺珍环顾四周,都是一间间废弃的破烂瓦屋。房屋都是自然倒塌,确实不存在暴力打砸痕迹,裸露的墙体里还出现了土灶和腐烂的家具。
母虞眼尖,走过去,拿起地上的竹子碎片,仔细看起来,“坛芦笙?”
不一会儿,她又找到了类似祭祀的器具、几片衣物的碎片。
“苗人?”母虞也不由地愣住。
叶容君吓得不敢乱动,他发现那地上的器具是养蛊之物。
这里如果有蛇虫鼠蚁,都有可能是蛊。
难怪叫巫蛊镇。
叶容君面色苍白,莫非二十多年前,失踪的一万多人都是被自己养的蛊给反噬了?
如此,政府帮忙掩盖,也是情有可原的。
母虞随手从淤泥里抽出一个纸片,上面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叶容君拿过来,擦去泥土,才恍然,“老爷子也有这个收藏,是他一个参加越战的前辈送的。这是五几年越南发行的越南盾。”
母虞“哦”了一声,又从淤泥里翻出一个大铁盒里面全是越南盾。从铁盒上的木头可以发现,以前这个位置有一张床。
叶容君呵呵一笑,原来是私房钱。
蚩尤后人过得也很卑微啊。
叶容君转念一想,从未听闻苗人用越南盾,何况还是战争年代,那东西更不值钱。
“如果是要去越南呢?”母虞冷静地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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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叶容君不是很喜欢这个曾属于中国,也是华夏一份子的白眼狼国家,原名南越,“两千年左右,我们发展比它好,他们去那破地方干嘛?”
“既然这传闻有可能是假的,”母虞斜倪着巫蛊镇,这一万多人走得很匆忙,也很整齐,“时间线也不一定是真的,为了混淆视线。”
叶容君只顾着摇头,一副茫然的样子。
“我想,官方并非没有查到答案,只是,不想说出来,可能是怕丢脸,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是老毛病,你没看现在的剧连□□都不敢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叶容君仔细回想,越南和苗族的联系,对啊,云南苗族离越南不远,而迷雾镇的苗人是其中一个分支——对了,越战。
一九五五年的越战是北越和南越的内斗,也是中苏和美国的战争,最终以北越获胜。
当然,越南现在更亲近美国,没办法,那里的粑粑更符合它的胃口,不过,也可以理解为臭味相投。
不得不说,中国不懂人性,太过妇人之仁,所以经常被背刺伤害。
对于一条恶犬,给骨头和肉是得不到尊重的。
叶容君想起,战争中支持南越,也就是美国佬的那部分苗人——美国苗人就是这么来的,战争后,他们都去了美国。
原来是这样,难怪官方不愿意讲。
“我们去问附近的村民,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叶容君十分不解,“瞒着有什么用?”
母虞看都不看她,“你看看附近有人记得这个地方吗?”
叶容君恍然,也是,物是人非,谁会关心一座早已人去楼空的破镇。
“可是,镁灿艺珍的姑父姑妈也应该知道真相吧,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母虞冷哼一声,“傻缺,你看镁灿艺珍像苗人?她姑父姑妈哪一点像她?”
叶容君“咦”了一声,对啊,他们根本就不像,难道,他们根本就不是镁灿艺珍的亲人?
“他们是谁?”
母虞冷静地说道,“最后的巫蛊师。”
叶容君终于释然,越战也有人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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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说越战诡异,死伤一百万朝上,原来竟还有这层关系。
“那还查什么,调头去找他们,问个究竟。”
这时,母虞却望着静谧的空气,四周异常安静。
“不用,我知道镁灿对他们而言是什么。”
叶容君不禁打了个喷嚏。
“是啥?”
母虞死死地盯着黑暗处即将到来的东西。
“蛊。”
叶容君去看镁灿艺珍,却发现她不见了。
“你说她身上不对劲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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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镁灿暮雪、平琥浩壤,”叶容君注视着黑暗处,天空中飘着云雾,这一瞬间,叶容君才想明白,这些云雾肯定也和苗人有关,并非自然生成,他一开始只感受到阵法的存在,而现在,他闻到了一股来自虫类唾液的恶臭,“他们把蛊放出来了。”
母虞竟有一丝兴奋,好久没活动,身体都僵硬了。
“体型在二十米左右。”
叶容君直接排出了镁灿艺珍,这么大的蛊是不可能寄居在普通人类身上,鲸类或大象还凑合。
“镁灿艺珍身上是什么蛊?”
母虞唉声叹气,孺子不可教也。
“幻象和——我也不清楚另一个的身份。”
我去!叶容君也吓了一跳,居然是这玩意。难怪能影响人的记忆和认知,被此蛊控制,别说他人的相貌,连年龄、物种都搞不清。
而且还有两个。
“起码是中级巫蛊师。”
母虞冷笑,“能破!”
叶容君不由得神经紧张起来,巫蛊师想控制蛊虫,是不能离太远的,既然蛊虫现身,说明二人就在附近。
巫蛊师一直是躲在暗处的杀手,想正面攻击太难,除非你能碾压对方。
表面上的敌人并不可怕,最危险的敌人永远藏身其后。
“这回让我来,”叶容君安逸了不少时日,也寻思着有一天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不能每次都让你出力。”
母虞瞪了他一眼,“这是血煞阵,不要逞能。”
叶容君冷静下来,外面是大白天,而巫蛊镇已经陷入黑夜,越深就越危险,而导致这种情况的正是苗族的血煞阵和厌胜术的结合。
“我能行。”
母虞撇撇嘴,“有时候,男人说不行,也行。”
叶容君固执地说,“什么时候 男人都不能说不行。”
突然,从西南方向传来一声尖叫。
是镁灿艺珍,刚才她身上的蛊被控住了,所以她才不由自主地选择离开。
“我们必须救她。”叶容君大义凛然。
母虞也点头,毕竟她还没结尾款。
“你一边等着,我来破阵,”叶容君挽起衣袖,自信满满地说,“我叶家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三张黄符立刻出现在手中,三言两语之间,引火咒发威,黄符烧尽,叶容君缓缓念出咒语,“吾奉太上李老君,手指一举下天庭。收妖剥和为上界,云归传好鬼神惊。拜请东方青帝使,青脸碧发逼人心。伙得南方一铜将,金盔金甲现金身。拜请北方壬癸亥子水,黑神黑王大将军。中央中得关中土,引领上剑展忠诚。若要硬要施妖法,先斩后奏不容情!若无真无应打倒,阴交难翻,速降速灵,急急降灵!一请三遍,遍地都是神!”
一道金光大作,朝着毒虫方向如一条线迅捷地划过,发出“砰砰砰”地巨响。
有人在惨叫。
“斩妖咒?”母虞惊讶不已,看来叶家还有存货。
9
云雾在渐渐散去,天空很快就恢复了晴朗,前方不远处,一个女人正瘫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想必就是蛊主,旁边的男人想扶起她,一脸严肃。几米开外,一只体型巨大的八角蜘蛛在慢慢溶解,地上全是黑色的血液。
“她在那。”叶容君看到了镁灿艺珍,她没有被绑,而是被一个普通的捆仙阵困住,束手束脚,挣脱不掉。
母虞犹豫不决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为什么镁灿艺珍身上会有两只蛊,一只是幻象,另一只像是一只水母,我不明白,什么时候水母也成了毒虫?”
男人和女人相视而笑。
“我们的名字是假的,”女人擦干嘴角的血迹,“他是公良新坤,我是熠琳蔷薇,我们是夫妻。”
“公良?”叶容君为之一振。
“镁灿艺珍是你们的女儿,不对啊,一点也不像。”
“不像也正常,”公良新坤深呼吸一下,“她是我老公的祖母,清光绪帝时期出生在云缅边境,已经一百多岁了。”
叶容君张开嘴,却再也合不上了。
母虞白了他一眼,尸佼不比她大,有啥好惊讶,没看过世面的样子。
修道之人,本来就多寿。
母虞冷哼一声,“是谁对着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太太流口水,呵呵,我可要好好宣传。”
叶容君一瞬间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母虞。
“那水母是怎么回事?”母虞可没忘记最重要的事。
熠琳蔷薇坐起身子,眼神中透着哀伤。
“那是家族的不传之秘,水母长生术,”熠琳蔷薇说,“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们永远都不会用。用灯塔水母做蛊,确实可以长生不老,不过,必须配合幻象蛊一起使用,可是,难免有副作用。”
“老年痴呆?”叶容君猜着了。
熠琳蔷薇哀叹一声,“不仅仅,除了身体永远年轻,还会伴随着各种神经性的疾病,没办法,水母就藏在她大脑中枢神经里,它随时都在吞噬外婆的神经元。”
叶容君不理解,“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一定要用?”
“不用,祖母会死。”熠琳蔷薇坦诚道。
叶容君也无可奈何,这些人还真是愚孝。
“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母虞皱眉,“和越战有关系?”
公良新坤眼中充满了悲伤。
“其实,我们和云缅边境的苗人是一个村寨的,还是近亲,所以,越战爆发,他们支持美国,祖父、舅舅们还有我的其它兄弟姐妹只能远走他乡,但祖母不答应,她对西方国家没有好感,没办法,立场不同,最后,父亲母亲、我和祖母留了下来,去了南海区。”
“他们现在在美国?”母虞尽量往坏处想。
“都战死了,”公良新坤难过得想哭,“越战失败了,美国佬卸磨杀驴 ,祖父、舅舅们在战争之初就死了,我的几个兄弟姐妹想扒飞机,再不走,越南佬会杀了他们,被冲锋枪打死了,全身都是弹孔。”
后面的情况,大致上能猜到。镁灿艺珍受不了刺激,一病不起,将不久于人世,于是,公良新坤和熠琳蔷薇使用了水母长生术,保住了她的性命。
母虞在不周山也见过老年痴呆,那确实是一种痛苦的经历。
“其实,你们应该问一下她的想法。”
公良新坤和熠琳蔷薇都很无奈,总不能看着老人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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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们巫蛊师也是够low,你看我们修道之人,随便就能活上百年,”叶容君侃侃而谈,唾沫星子横飞,“你们呢,又要抓蛊,又要养蛊,还害怕副作用,真累。”
公良新坤摊开手,“我们也没办法,没有问路。”
“利用水母做蛊,是达不到真正的永生的,”叶容君眼神犀利,“有一种方法,可以不用蛊,就可以替老人家续命,乃我道家独门秘方的长生术,现在,只有归墟观能做到。”
“哦?”公良新坤眼睛都睁大了,“有什么办法能让给我。”
“这种好东西,怎么会卖?”
“我懂,”公良新坤掏出手机,随意操作了一下,“您看这样行吗?”
叶容君的手机响起,这手机里的卡是张拂尘特意给他,让他收账的,看到转账,吓了一跳,好家伙,两百万。
“那怎么好意思呢?”
熠琳蔷薇也露出笑容。
“法师,您就收下吧,这就算是我们支付的专利费。”
两百万买一个能长生不老的专利,怎么也不像是会吃亏的。
“那,我先把解蛊法告诉你们吧。”
公良新坤急忙解释道,“我们懂。”
“不一样的,”叶容君特意提高了语气,“你这个幻象蛊就是中害蛊的加强版,副作用太大,所以,你需要听我指示,买一些中药来调理,大约七七四十九日,才能解蛊。”
“水母也要解?”熠琳蔷薇忍不住问道。
叶容君点头,“待我回去拿来秘方,你们先不要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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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虞好多天都想不通,她从未听闻归墟观有长生不老的秘方,要是有,祖辈们早就用了,哪还能流传下来。
可是,镁灿艺珍去完蛊,竟真的好了起来,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记性也出奇地好,对孙子孙媳妇也再没有忘记过。
可母虞只看到,那张所谓的独门秘方上,只写着十几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药,全部买一遍也花不了一千块。
这时,叶容君从外面回来,刚好被母虞撞见。
“尸佼呢,他和猫又又去了哪里?”
叶容君呵呵一笑,“刚去了意大利,他说,那有座塔斜了,他有点受不了,要给它板正了。”
母虞十分不解,“他怎么到处跑?”
“这不挣钱了吗?”叶容君笑开了花,“我给了他一百万,剩下的都买了地,还不够啊。”
母虞惊奇地看着他,“你为什么给他钱?”
几乎是一瞬间,母虞就想不明白了,归墟观虽然没有长生术,可是,尸佼手上有生死簿,想让谁永生不死,还不是几笔的事。
这孙子,还开始做中间商赚差价了。
活该你——发财。
母虞已经气得语无伦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