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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考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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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英吉利海峡,海岛基地003号,伦敦时间约6月21日凌晨1点。
直升机慢慢降落在一块水泥筑的平地上。当直升机完全停止运行,林栖才被震荡吵醒,醒来时林栖的侧颈竟然还真有梦中回忆的疼痛,不过是因为偏头睡着而产生的酸痛。
坐在林栖对面的工作人员打开了门,跟着林栖下了直升机。其它直升机也陆陆续续地落地了,林栖想要在其中找到那个男生,但是天色太暗了,周围也没有除了飞机上的灯以外的其它光源,工作人员没有纵容林栖流连的意思,带着林栖向远处一栋闪着光的大楼走去。
那栋大楼离停机坪还是有些距离的,在这里只能看见大楼前的两盏大灯,光线在现在这样的夜晚显得尤为刺眼,林栖便没有多看。往大楼走的路,是一条土路,天气有些潮湿再加之是凌晨,整条路泥泞不堪,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林栖走得磕磕绊绊的,不得不放慢脚步,免得摔得四脚朝天。工作人员并没有催促她,反而倒是在看到林栖的步伐缓慢后便把自己的速度放慢了。
林栖的视线向四周环绕了一圈,有一种强烈的想法出现在她的意识里——她和所有的其他人都像是被刻意隔开了。从一开始在过道中被分开,到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令他们坐在不同的直升机上分别飞来,再是现在连走到同一目的地都要分不同的路径走过去。即使林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卷进了多么大的事件中,但她绝对可以确定出这个组织是一个管理规整、组织严密的集团。
“地下交易?国际走私?跨国维和?犯罪?合法?这个庞大组织究竟做着怎样的业务?”林栖的大脑不停地搜索着这些认知仅存于屏幕演绎之内的词汇。明明是处于未知的危险,并抱着赴死的信念来到这里,林栖却莫名放心或者说兴奋了起来。
终于走到大楼底下,林栖的鞋上已经满满都是泥巴了,衣服上也沾上了许多树叶上的露水。工作人员带着林栖从侧楼的小门进去了,但和林栖一起落地的其他人没有再出现了。林栖跟着进去了,里面装修的十分现代,依旧是黑白简约的现代风格,但没有之前那个地方的科幻感和压迫力,反而是偏向温馨舒适的感觉。这里的规划依旧很复杂,过道复杂交错,像一座巨大的迷宫。在林栖疲惫的感觉像是无数次的左右转弯后,工作人员把她带到了一扇门前,“请进。您之前的行李已经放在室内了,也为您准备好了一些用品放在柜子中。”林栖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愣愣的,“那您早些睡吧,祝您做个好梦,明早会有闹钟叫醒您,会再做安排。”
工作人员将门打开,请林栖进去,说了声“晚安。”后转头就关上了门。林栖听到了细小的门锁齿轮转动的声音,上手一试,门果然从外面被反锁了。但她并没有在意,更多吸引她的是房间里面竟然意想不到的好看和舒适。
林栖累极了,全身的骨头和肌肉都透着疲惫。她把外套一甩就倒在了床上。床垫极其的柔软,有一瞬间林栖产生了幻觉,感觉自己仿佛是躺在了天堂的云朵上。
“‘幸福’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她疑问道。
不过,更令她诧异的是,从她不知道是昨天还是前天或是更久的几天前的那个下午,她被药物迷倒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再出现喘不过气的生理反应。也许是因为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或者,也许是远离了恐惧的源泉,她不敢肯定地想着。
不!她对自己的大脑作出了否定,并不是在回答那个问题,而是决定这个问题没必要继续下去了,林栖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她强制想要搜寻一个问题来取而代之原来的思考。
她快速地在脑子中过了一下之前的所有场景和情况。她突然发现了一个之前完全没有在意到事件链的缺口。这个奇怪的组织,除了自己给自己加的莫名的压力和一直戒备的警惕心理,还有这些不能让林栖理解刻意的安排和奇怪的操作,倒是一点威胁到生命安全的情况都没有。
正当林栖的思考向那个缺口的方向运作去,隔壁那边突然开始不断传来躁动的响声。林栖估摸着是有人住进了附近的房间,噪音没有消失的意向反而越来越恼人。林栖的大脑分泌出“冲出去骂人”这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但林栖知道不是这样的人,她不觉得自己会选择这么鲁莽的处理方式解决争端,转念一想,更何况她根本无法判断那个房间在这种错综复杂的走廊的哪个方向。她只能自主地放弃思考的能力,以适应噪音的节奏,来把异样的声音变成正常的一部分。
然而,大脑的运转一旦停下,就跟断了弦的琴没办法在弹奏起来了。噪音开始适应的同时,困意便像乌云般侵袭而来,林栖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合上了双眼,便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二)
英吉利海峡,海岛基地003号,人员安置房,伦敦时间约6月21日早七点。
一阵躁动的铃响起,整栋大楼开始从梦中醒来,在各种情绪的驱动下变得聒噪起来。
林栖也醒了,她完全想不起来昨夜是什么情况下就失去了知觉了,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没有洗漱,自己都有些恶心自己了,便连忙冲进浴室。
天才开始朦朦胧胧地亮了起来,林栖想到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地理,觉得它也该真正有用武之地了,结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就只得出了自己在一个高纬度的海域上这一毫无任何用处的结果,完全没有闪现出任何有用的、能够拿来判断的信息。林栖有些失落地望向窗外,地平线在遥远的海面上,泛着微蓝的暖光,
“各位早上好!”一声高昂的女声突然在空气中响起。
是窗前的被佯装成石头的音响,正好站在它正前方的林栖被狠狠吓了一跳,同时窗外也隐约传来男人的怒骂,她不禁抿嘴笑了起来。音响中的女声又开始了,“各位昨晚睡的好吗?”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次考核任务的导师,也就是今天能力考核的考官,当然,此次考核的成绩将会直接决定了你们是否有机会进入组织。”
“能力考核!”,林栖很清楚这个词的意思,毕竟作为一名学生,她不长的年岁里已经历经了大大小小的许多考试。可是对于这样一个组织,林栖不可否认,成员筛选的考核和现在她脑海中组织形象并不契合。
“首先将会随机为各位分配组队,为5人一队。考核地点覆盖除了现在各位身处的大楼以外的全部岛屿面积,考核时间早上九点持续到晚上九点,期间各位可以自由在这片岛屿活动。
林栖坐到床上,静静地听,仿佛温柔的女声用优雅的英伦腔,缓缓地读出林栖的审判书,只是带来更为漫长的痛苦。
“接下来,我再为各位介绍考核规则,其实我更愿意把它称为游戏。游戏开始时,各位分别拥有100时间点的初始值,这个数字在游戏开始后,能量会以每3分钟1点的速度自然消耗。你们要做的任务就是在游戏结束前生存下来,幸存者最后将按照小组的能量总量以及一些其它因素进行排名评估。接着介绍的是两个关键道具。岛上安放了5个能量筒,能量筒可以增加能量,每次可充得10点时间,但每个能量筒一人只能使用一次。另外就是我最喜欢的第二个道具了!”说到这里,女人的声音像是完全变了,兴奋不已的情绪从她的呼吸声中渗出,“当当当当!”这里的从她口中蹦出的每一个单词的音调都在一层层的上扬,像是在公布着无比喜悦的大奖得主似的。
“答案揭晓!5个炸/药筒!顾名思义……它就是炸/药!”
尾音还没有落下,整栋楼骤然开始骚动,林栖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是也许留到现在的人都早已抱着这样的预感,震惊也只停留在了微弱的骚动而已。林栖静静地坐着,但内心的汹涌却和表面的平静相背而驰。两种心情在林栖心中碰撞着,一半恐惧、一半兴奋,仿佛在为自己的命运高声呐喊。
“炸/药……”
“炸/药?”
“炸/药!”
她在心里重复道,但这并不是真正处于她心中的三个词。
“是不是很期待呢?”女人拔高的音调和无法隐藏的激动像是要全力刺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神经,将不应有的比赛的激情传递给他们。“不介意的告诉各位,最刺激的一部分,我们制作炸/药筒的外观设计的和能量筒完全、完全相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它会……爆,炸!”
“To be or not to be--this is the question.”(“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引自《哈姆雷特》)女人用了一句陈述句提问道,她并不是在疑问,只是在蔑视,蔑视被她玩弄的人,这群无法再去自爱的所有人。
“当然,各位可以选择不冒险的方式持续到游戏结束,但是不知是否需要我的提醒,各位所拥有的初始值是坚持不到结束的。一旦时间点消耗完,将会被押送回死亡室,等待游戏结束后与其它失败者一起接受死亡的判决。而游戏的胜利者只会是由各位之中随意组成的任意一支队伍,仅有的一支。”女人强调了胜利的唯一性,她在等待着、在期待着、在渴望着看到那最后伫立在尸体之上的残缺不全的胜者,“我想各位既然留到了现在,一定是希望能获得最后的胜利的。现在才是正式的生死较量,我想各位最珍贵的一定是自己的生命吧?”她颇有威胁性的语气却异常适应了“善意”的提醒,在无比清晰地提醒参加的每一个人,一场如《大逃杀》和《饥饿游戏》的真人版就要在此刻上演,就要在他们身上上演。
正当电影中血淋淋的镜头在所有人脑中再现时,原本优雅的女声又重新切了进来,像是在尝试安抚这群蝼蚁,告诉他们,恐惧只是无济于事的抵抗。
“考核将在一个小时后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
音响的电磁波动造成“滋滋”声响了两声,便再也没有声音响起。所有的参赛者都各怀着不同的心情混杂在这栋楼里,此刻归于了安静。林栖也是,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床角。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面对了什么。
“天真!太天真了!”她脑中不断着谩骂自己,事实上,她是被刚刚的状况吓到了。这一切比她能够想象到的最糟糕的状况还要糟糕,天方夜谭的传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一个人的眼前,她明白了那种感受,那种感受不会是向往而是恐惧,即便是一条童话中美丽美人鱼站在她面前,她也会惊慌地转头逃跑。人类总是在追寻着不可知的生物,可那些传说真正有人目睹时,邪恶的莫须有罪行、质疑真实的存在,这一个个理由都成了人类拒绝面对不可知而惊慌失措的借口。林栖现在正处于那个矛盾的漩涡之中,她嘴角竟扯出了一丝冷笑,灵魂被肆意的撕扯不停袭来的无力感,痛骂着自己的冲动不过只是暂时的头脑发热,冷静下来之后自己有何资本站在这里。自己的火焰,是光多于热,一下子就会光消焰灭,因为它们本来就是虚幻的,而自己却把它们当作真火看待。自己不过还是那树下的小草,远离了大树之后,自己这颗小草实际上并不会坚强的自立的成长,而是在风雨中变得更加软弱、更加不堪。
但是,三个词在林栖的心中炽热地响起,像是谁在悬崖边对她呐喊,即使不能真实的听到喊叫声,却分明的接收到了那份滚烫的躁动。
“危险……”
“游戏?”
“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