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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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佳砍断了吊桥，逼着傅红雪选择了那一条更远的路后，便一个人单枪匹马跑去了丁家庄挑战。
他听他娘丁白云说过，丁乘风当年留了一个剑阵给丁云鹤，这个剑灵阵虽然从未有人用过，但毕竟和生死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应当是威力不小。
路小佳没办法阻止傅红雪的复仇，也无法就这么放弃丁家。如今他只能现行去闯丁家庄的剑灵阵，若是赢了，便能让丁家放弃抵抗，若是输了，就当给傅红雪探路了。
为了让自己更像傅红雪，在到丁家庄之前，他还特意刺伤了自己的右腿，以求更加贴合傅红雪的伤。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让丁家知道傅红雪的弱点在右腿，还是让傅红雪知道如何在丁家剑阵中注意自己的伤。
丁家的剑灵阵确实厉害，虽然每个人的剑法都不出奇，但紧密的配合确实让剑阵变得牢不可破。虽然有些不熟练，却也有几分厉害。
路小佳腿上的伤是新伤，移动间牵扯到了伤口，使得失血过猛，渐渐脱力，一个不注意就被马芳铃从剑阵里面踢了出来。
“痛快！真的是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路小佳仰面倒在地上，冲着天笑着喊到。
“路小佳，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你，你还是快点离去，不要枉费自己的性命！”马芳铃心中很不是滋味。傅红雪的迫近已经让她忧心忡忡，这路小佳不知道为什么又跑过来捣乱，明明上次他并没有站在傅红雪那一边。这丁家剑灵阵若是挡一个傅红雪或许还有可能，要是路小佳也一起上，怕是就挡不住了。
路小佳正想说什么反驳马芳铃，突然就看到前面武林众人脸色突变，神色紧张的地看着他的背后，自己也被一个人影挡住。
傅红雪伸出手扶着路小佳的手臂，将路小佳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快走吧，丁家的剑灵阵我已经见识过了，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路小佳看到风尘仆仆赶到的傅红雪，开口劝说。他还以为傅红雪还有一段时间才到，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半日的功夫就到了。
“这世上没有人能挡得住我。”傅红雪坚定地说到。
傅红雪被丁家的人和马芳铃团团围住，不一会儿就打成了一团。
丁家的剑阵确实变化多端，且众人的招式相辅相成，很是厉害。对上别人或许还有些作用，可偏偏对上的是修炼逍遥刀法多年的傅红雪。
当年白天羽依靠生死经上的内容修炼多年，自创了逍遥刀法。丁乘风的剑灵阵同样参考了生死经，但毕竟是残卷，且没研究多久便被马空群逼着毁掉了记忆。
傅红雪在路小佳闯剑阵的时候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等自己亲身入剑阵后便看得更清楚了一些，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破绽。
丁家众人配合的确实不错，但毕竟还不够熟练，更何况他们并没有到需要以命相拼的地步，只要打伤他们其中一个，剑阵自然不攻自破。发现了漏洞的傅红雪将丁云鹤一脚踢飞，丁家的其他人顾不上面前的傅红雪，急忙去查看丁云鹤的情况，只留马芳铃一个人倔强地挡在傅红雪面前。
马空群眼看自己没有办法在躲在众人后面，就只能提着一把刀疯疯癫癫的冲了出来。
傅红雪看到马空群发疯似的样子，并不相信马空群是真的疯了。
“马空群，你以为你装成这副痴傻的模样我就会放过你了吗？！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一天不得安宁。二十年多年来，你在梅花庵杀了我爹，火烧斑衣教，这笔账今日终于可以找你清算了！”
“傅红雪，我求求你，算我求求你！你看在燕岚的面子上，放了我爹！你已经害死燕岚，难道还要杀了她的生父吗？！”
傅红雪本就因为疲惫而微微发红的眼睛瞬间充满了恨意，“你闭嘴！”转而看向马空群，“马空群，今天谁都救不了你，就跟二十年前，没有人救我爹一样！”
随着黑刀的挥出，傅红雪面前出现了熟悉的刀剑入体的声音，可抬头一看，却是沈三娘浑身是血，倒在了马空群的怀里。
“三娘！”
“姨娘！”
“三娘……”傅红雪看着奄奄一息的沈三娘，心里顿时不知所措。
沈三娘像是没有听到身边的人的哭喊声一样，只是努力的抬起手，伸向傅红雪的身后。
“娘……”
傅红雪身子一僵，眼中满是说不出的震惊和惊喜。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那个身影单薄的女子，身后还站着她的义兄卓笙。
是她。是阿歌，是他的阿歌。
沈三娘的嘴张张合合，却已经没有力气呼唤她最放心不下的女儿的名字了。
马燕岚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她眼中只有那个沾满鲜血的紫衣女子。
她踉踉跄跄步伐不稳的向前走去，经过傅红雪身边的时候脚下不稳，跌向了他的方向。
傅红雪连忙伸手想去掺扶，马燕岚却不顾自己的身体，狠狠推开他的手，避他如蛇蝎。
傅红雪被马燕岚突兀的力气推得险些没有站稳。他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手上沾满的鲜血，那都是刚刚从沈三娘身上喷出的，是他砍在她娘亲身上的时候沾上的。
马燕岚扑到沈三娘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周围的人怕打扰了她们母女二人最后的时间，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沈三娘笑着，笑得就想当年发现她的身份，欢天喜地接她回家一样，还是那么美，那么让人暖心。
”娘，我回来了，我来见您了。“马燕岚哭着说到。
她不敢大声，像是深怕吓到沈三娘一样。
沈三娘的血止不住的从嘴里流出，慢慢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
“岚儿，不要怪红雪……是，是娘自己……愿意的……”
“娘，您别说了。”马燕岚哭成了泪人，“我带您去找大夫，我一定能救您的。”
“不必了……”沈三娘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轻轻擦去马燕岚眼角的泪水，“岚儿，你要好好活着……不为了别人……就，为了你自己……”
沈三娘的手从马燕岚掌心滑落，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娘……”马燕岚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眼前猛地一黑，向后倒去。
“阿馥。”一直跟在马燕岚身后的卓笙急忙扶稳了她，才让她勉强没有晕过去。
傅红雪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心心念念的人并没有死去，可他却在她面前亲手杀了她的母亲。
正当傅红雪不知所措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清透淡然的声音。
“傅红雪，冤有头债有主，当年梅花庵的主谋不是马空群，是我。你若是寻仇，冲着我来就好，何必要牵连这些无辜的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丁白云缓缓从远处走来，慢慢地道清楚当年所有事情的始末。当年她和白天羽是如何相知相爱，又是如何被白天羽弃如敝履，如何被逼到自毁容貌、布下天罗地网取他性命地步。
傅红雪不禁觉得可笑。
这一路走来，他被人刺伤致残，手上沾满了鲜血，一步步地成为了江湖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为的就是给父亲报仇，却现在才知道一直都没找对仇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傅红雪眼中布满了血丝，“既然你承认是你杀了我爹，那你就纳命来吧。”
傅红雪提刀砍去，却被从旁边伸出来的一柄长剑挡开。
“路小佳，你做什么？！”傅红雪看着挡在丁白云面前的路小佳，不明白刚刚还站在他这边的人怎么又挡在了他复仇的路上。
“傅红雪，在这天下，你要杀任何人，我都可以帮你。唯独我娘，我不许你碰！不然不要怪我不念兄弟之情。”路小佳眼中带着决绝。若是傅红雪非要他娘偿命，他大不了就把自己的命赔给傅红雪。
傅红雪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了后来的恍然。
难怪，他傅红雪不是个讨喜的性子，路小佳也不是一个爱和不熟悉的人相处的性子。明明说去边城是为了和他对决，却从来没有真的和他动过手，反倒是处处相帮，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替他来闯丁家剑阵。
傅红雪微微低下了头，握紧了手中的黑刀，固执地说着冷漠的话，“我傅红雪，没有什么兄弟！”
“住手！”叶开带着丁灵琳冲了过来，“傅红雪，你不能杀她，你没有杀她的理由。”
该死的路小佳，真的是好心办坏事！
叶开本想把一切都告诉傅红雪，却不想被路小佳骗去了反方向。要不是路上发现不对，他们两个现在怕是真的要生死相搏了。
“她杀了我爹！当年在梅花庵，是她害了我们全家！这是她自己亲口承认的！”傅红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对着叶开吼到。
“她没有杀你爹，你们之间也没有仇恨。你恨她，是因为有人要你恨她。”叶开看着被恨意折磨的异常憔悴的傅红雪，心里很是心疼。想到他和傅红雪的身世，若是可以，他真的想永远藏着这个秘密，至少这样，傅红雪这些年受的苦都是有意义的。
可如今的情境已经没有给他比别的选择了，长痛不如短痛，傅红雪已经被仇恨折磨了二十年，是时候放下这一切了。
“白天羽不是你爹，花白凤也不是你娘，你不是他们的血脉。他们真正的孩子，是我。”
傅红雪愣了很久，忍着满腔怒火将手中的刀放回到刀鞘里去，他怕自己一会儿一激动，就直接上去劈了叶开。
“你说清楚。”傅红雪僵着身体，咬着牙说到。
“当年我师父李寻欢接到消息，有人要去梅花庵害白天羽。他匆匆赶去，想去救他们，却晚了一步，白天羽已经被那十三个杀手杀害了。他惊喜的发现魔教大公主花白凤竟然还活着，并且生下了白天羽的遗腹子。可我师父从花白凤眼中无尽的恨意中明白了，花白凤一定会用尽一切力气培养这个孩子向全武林复仇。为了制止这场灾难，他选择用邻村一个将死的孩子，替换了白天羽的孩子，想着那个孩子死了之后，花白凤或许会放弃复仇。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孩子竟然活了下来，而且花白凤已经将他养大成人，培养成了一个杀人工具。”
“这么说，我就是那个本该死去的孩子，你才是娘……花白凤和白天羽的孩子？”傅红雪低声问到。
“是……”没等叶开多说一句话，傅红雪就攥着拳头冲了上来，一拳一拳打在叶开脸上。
“你撒谎！你骗我！你骗我！”
叶开丝毫不反抗，只是默默地受着傅红雪的怒火。
丁灵琳被傅红雪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坏了。她看到叶开被打倒在地上，急忙捡起从叶开怀里掉出的花白凤当年的衣摆。
“傅红雪，这是李老前辈当年从大公主身上撕下来当作襁褓用的，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她！”
傅红雪停了下来，颤抖着手，想上前去撕碎这个染血的襁褓，像是这样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他也知道，这只是他自欺欺人的想法。
“叶开，既然你才是白天羽的儿子，那你来吧。杀了我，替你爹报仇。”丁白云看着叶开。他确实很像，很像当年白天羽。幸好，只是样貌。他比白天羽更有责任感，更爱她们丁家的丫头。
叶开听到丁白云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怨恨。
都是她，都是这个女人，是她杀了他的父亲，毁了他的家。
叶开盯着丁白云，从丁灵琳手中抽出了她的长剑。
“叶大哥！”丁灵琳惊得叫了出来。
“叶开！”路小佳看到叶开手中的剑，也是一惊。
叶开没有理会众人的声音，转身走到丁家庄门口的假山边。
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怨恨压在了心底，用剑在假山上刻下了四个大字。
“不问恩仇……”丁白云缓缓读出了这四个字，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他写着不问恩仇，笔锋走势说不出的潇洒。
“你心中明明有恨，为何要强忍？杀了我，就能替你爹娘报仇。若是你怕丁家报复，我自会交代他们……”
“我是恨，”叶开打断了丁白云的话，“我确实是恨你。只是，你不值得，不值得我为你担一身因果。”
丁白云愣住了。
叶开眼中透露这不在乎的神情：“你既然自囚于佛堂，便一辈子都不要出来了吧。”
“叶公子，你……”丁云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不恨，而是不想让丁家、让琳琳、让路小佳让整个武林再卷入这场永无休止的杀戮中来。”叶开说道：“我大好的人生，绝不会浪费在你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叶开没有再去在意身后的那些人，而是看向了仍然处于震惊之中的傅红雪。
“傅红雪，你替我背了二十年的债。我欠你的，永远都还不清。”叶开脸上满是愧疚。
“我不稀罕。”傅红雪回过神来，抬起头红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叶开，“叶开，我不稀罕你的同情。你不该告诉我这些，我宁可你什么都不曾告诉过我。”
傅红雪踉踉跄跄地想逃离这个地方，却被身后接连的呼叫声制止住了。
“燕岚！”
“女儿！”
“阿馥！”
傅红雪回头，看见马燕岚胸前的衣襟上鲜红一片，口中还不断地涌出鲜血。
傅红雪再也听不进周围人的声音，脚向被钉了钉子一般死死地立在丁家庄门前不肯移动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众人把她抬进了丁家庄。哪怕是大门被紧紧地闭上，什么也看不见了，也不愿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三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