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起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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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晏平和安东尼就在金陵大学的大门口接到了杨非……的车。
“具体说说吧，那孩子是什么情况？”招呼晏平和安东尼上了车，杨非示意司机开车后直接问道。
“窝们在网吧简单的测试了一下，他的手速平均在三百多左右，峰值超过四百，如果是用基地的电脑和外蛇，他会更快。”
安东尼调出手机里储存的测试软件数据递给了杨非：“虽然他不动战略，靠直觉大过战术，但没有账号看别人玩能到这个成都，这个孩子是个天才。”
“就算以后他还是不会思考战术，活着战术思维跟不上手眼，但窝认为，他也能成为一个最好的‘操作手’。”
操作手，既完全不思考，全凭命令行事，靠着高速的APM，协助团队战斗，是单纯的团战辅助型选手。
杨非点点头，脸上却不见喜色：“那孩子家里的情况问清楚了吗？”
“没有，”晏平回答道，“但我猜测不外乎那几种。”穷、家庭暴力、事实孤儿，随便哪一种都会造成小白如今的困境，把他锁在这片土地上动弹不得。
杨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纤细修长的手指在膝头弹动了几下后，他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嘴里嘱咐二人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让人去打探清楚，晏平去网吧守着，安东尼先回基地。”
晏平和安东尼点点头，在车抵达两人居住的宾馆后，一个回房间用安东尼带来的设备自我训练等待夜幕降临，一个则收拾行李订好了回京城的机票。
杨非打探消息的速度惊人，在晏平去网吧之前就把小白的事打听得一清二楚。
“他叫刘白，立刀刘，今年应该有十六岁了，初中毕业就失学，四处打零工。一年前网吧老板看到他在捡破烂，因为认识他爸，就动了恻隐之心，让他到网吧当夜班网管。”
杨非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忍不住叹了口气：“父亲原本是出租车司机，出了车祸撞死了人，家产都赔给了受害人家属，自己也失去了劳动能力。他的母亲离家出走，家里的长辈亲朋也不管他们，父子俩全靠这孩子打零工挣的钱维持生计。”
“现在两人住在别人自建房楼顶的棚屋里，父亲因车祸行动不便，再加上亲朋的绝情，似乎性格变得非常偏执，邻居经常听到他辱骂孩子，据说用词非常恶毒……”
杨非顿了顿，才接着道：“看来刘白的父亲是最大的阻力，今天晚上趁刘白上班，我会带人先和他谈一谈。如果他同意，再和刘白说，要是不行……”
“要是不行就当没这回事。他们俩是父子血缘亲情，外人没办法插手。”晏平打断了杨非的话，认真道。
按照华国的法律，在这种情况下想让刘白摆脱原生家庭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就因为一个电竞选手让杨非承担远远超过俱乐部老板的责任和义务，那以后的工作怎么开展？
不能因为杨非有钱，就认为他该怎么做。
杨非一下就明白了晏平的意思，短暂的惊讶后，他缓缓地笑了。听惯了有钱即原罪的观点，能听到这样的话，让人觉得十分窝心。
“我知道，我只是征求他的同意，不会胡乱许诺条件的。”说到这，杨非偏了偏头，冲晏平挤了挤眼睛，“毕竟咱们YM不是慈善机构，而是世界冠军培育基地啊！”
尽管有金边眼镜的阻挡，这如同Wink的表情还是让晏平略显不自在地看向房门：“……那就好，我先去网吧了。”
晏平这反应看得杨非脸上的笑意更盛：“好，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
“嗯。”
晏平走后，杨非和兼职保镖的司机驱车前往了刘白家。
一站在刘白家门口，杨非就倒吸了口凉气。他不是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小王子，但如此直面社会底层的现状还是让他倍受冲击。
眼前非法搭建的棚屋看起来不过二十平米，用的是工地常见的蓝色板材拼凑而成。
这种材料重量轻，价格便宜，当然也没有任何隔音隔热的功能，最多能遮风挡雨。冬天有如冰窖，夏天如同蒸笼，住在这只比露天而居好一点。
杨非有想象过刘白家的困境，却没想到现实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残酷。同时他也理解了为什么刘白一直没能走上电竞之路，大概所有的可能，都被他父亲掐断了吧。
看到这么恶劣的环境，司机下意识地就想叫少爷离开这里，但话还没出口，就被杨非制止了。
做好了心理准备，杨非敲了敲摇摇欲坠的门板：“请问，刘叔叔在家吗？”
等了一会，门里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谁？”
“刘叔叔您好，我是京城一家电子竞技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因为发现您儿子的天分……”
“他有个屁的天分！贱货生的小杂种，书读不好事做不成，天天就知道玩玩玩！你们这些骗子公司老子见得多了，谁知道你们想骗我儿子干嘛！滚滚滚！别他妈来烦老子！”
刘白的父亲据说瘫痪在床，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听得司机捏着沙包大的拳头就想进去揍人。
拦住司机，杨非面色不改地推开了根本没锁的房门：“隔着门不好商量，我就擅自进来了刘叔叔。”
推开房门，屋里窘迫的情况一眼便能看完。用砖头和木板搭成的床铺占了屋子一半的空间，剩余的地方摆放着锅碗瓢盆。屋子里弥漫着中药味和腐烂味，吸一口就让杨非白了脸。
忍住身体的不适，杨非避开司机的拉扯，走进小屋，却没找到可以坐的地方，只能站着望向半卧在床上，颓丧得如同一匹饿狼的瘦弱男人。
“刘叔叔，我想来找过您的不止是我们，您心里其实很清楚您儿子在电竞上的天分……”
“狗屁！老子只知道他和他那个没心肝的烂货贱人妈一样，都想扔下老子不管！我告诉你没门！老子生他养他他就得给老子做牛做马、养老送终！他哪都别想去你们也别想带他走！不然我就告你们拐卖人口，告得你们倾家荡产！”
说到这，男人阴恻恻地笑了，露出一口黄牙：“要不你们带他走吧，这样我就能报警了，到时候既能从你们身上榨一笔钱出来，还能把臭小子抓回来继续伺候我，这买卖划算！”
没有被男人言语里满满的恶意吓到，杨非表情淡定，语气温和：“那如果您一起去呢？”
“……什么？”男人呆住了。
杨非笑笑：“您和刘白一起去京城参加试训。我们有宿舍您可以和刘白住一间，不收租金，但因为您不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所以不包吃，可以在食堂吃饭，但要收伙食费。另外去京城的路费自理，一个月的试训结束后，如果刘白不合格无法留下，您再和他一起回来。”
“这样您就不用担心刘白扔下您不管，也能监督我们是不是骗子，只是有可能背上债务，让你们的处境更加艰难。您觉得如何？”
男人没想到杨非会这么说，沉默了许久后他才开口：“那要是我儿子通过了呢？你们负责给我治疗？”言辞间夹着一丝讽刺。
“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杨非连连摆手，“如果您儿子通过试训，视试训结果也许会有签字费，每月薪金待遇也有等级差别，但都有五险一金，包吃住，这些合同里都有详细解释。”
“至于您之后的生活，是您和您儿子之间的事，只要不影响训练，俱乐部不会插手。”
男人静静地听着，眼睛里异彩连连。
就像眼前这人说的，来找刘白的不只他们，这一年来有两家战队分别找过他们父子。提出的条件都很优厚，但没有一家说出让刘白带着他去试训的话。
他并不了解电子竞技这一行，刚开始只是觉得不靠谱。打游戏就能挣大钱？吹牛吧？后来私下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但了解得越多，他越不敢让刘白去，还藏起了他的身份证，把他身上每一分钱都搜刮得干干净净。
因为车祸，他不良于行，并不是没有康复的机会，但巨额的治疗费用让人望而却步，于是只能一天天看着自己烂在床上。
而他的心似乎也跟着这腐烂的躯壳一起，渐渐沉入无边的黑暗，被腐臭味不断啃食着。
如今，一束微光照下，他竟是连看都不敢看了。
许久之后，刘白的父亲哑着嗓子问道：“……我听说，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都很短，二十多岁就不能打了……到时候你们是不是就不管他了？”
杨非微微一笑：“刘叔叔，没有任何一份工作是能保证人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我只能说，在役期间，您儿子享受到的待遇绝不比其他俱乐部差，但能挣多少，要看他自己。”
“至于退役之后的生活，需要选手自己去规划、考虑，能活成什么样，端看自己的选择。”
男人定定地看了杨非一眼：“你……其实是老板吧？”
杨非并不意外被看出身份，大方地点头道：“是的，我是YM电竞俱乐部的老板，鄙姓杨，单名一个非常的非。”
说完，杨非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了男人的枕头旁。
“您仔细考虑一下。这是我的名片，YM电竞俱乐部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
离开时，司机忍不住问道：“少爷，你怎么要他一起去基地啊？不怕到时候麻烦吗？”
“……我问你，在明知道后果的情况下，有几个人愿意配合法院，倾家荡产的付清赔偿款，连房子都卖了？他要是真不想刘白离开自己，又怎么知道电竞选手职业生涯短暂？”
说完，杨非缓缓吐出一口气，愣愣地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发呆。
第二天早上，刘白睡眼惺忪地回到家。等他做好当早饭的面疙瘩汤，端到床前递给父亲时，才看到枕头边的名片。
看着烫金名片上Young Mythology电子竞技俱乐部几个大字，刘白震惊地看向低头吃东西的父亲：“爸爸，这个……”
刘爸爸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铁盒子，往名片上一放，粗声道：“钱、身份证都在里面，我和你一起去，你别想扔下老子。”
刘白的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拿起铁盒和名片一起握在手中，他重重地一点头。
“嗯！我们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一起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