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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冥官府上惹桃花 ...

  •   冥界的日夜都是有专门负责掌光的鬼官交替着的,掌日光的鬼官自酉时上值,掌夜光的鬼官则是在卯时与其轮换,这和人间的日夜正好相反。

      日夜交替,四季变换。

      这里除了没有日月星辰之外,其余的和人间也没什么差别,

      每个鬼都靠着体内的鬼气有血有肉的存在着,能感受亲情,体会友情,沉醉爱情,有喜悦有悲伤,有憎恨有释怀。

      自然也有孤独……

      天色渐黑,茶楼外的摊位撤了一半,几个摊位上打杂的小鬼吃力地推着板车,应是要把板车上没卖完的货带回主铺里去。

      冷风瑟瑟,路上来往的鬼越来越少。

      姜齐裹紧了长袍弓着腰回到原先的草堆处,蒸鱼的香气挤过窗逢从商铺里传出,窗内烛火幽幽,映出一对男女亲昵的影子。

      不知不觉间,姜齐已经被珩安带来冥界一个多月了,从被关进鬼牢到沦落街头,珩安就如同一个命运的书写者,他随便一笔就可以让姜齐的境遇变好或变糟。

      姜齐躺在草堆上,夜光落下,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更加凄凉。

      现在鬼市一半的摊贩都知道这里出了个姓姜的乞丐,整天靠着一张嘴拉到个路过的就叨叨不停,偏偏听他絮叨渐渐还会觉得很有道理,鬼使神差间就赏出了几粒碎银。

      “哎呀,夜色朦胧,尽态极妍。只可惜没有鬼能跟我一起欣赏。”

      姜齐两手枕在脑后,翘着脚无聊地望着夜空。

      “对你而言只是一句不重要不在乎就能略过的吗!”

      耳边忽地响起珩安的话,姜齐变了脸,一改往日的不正经,细细回想好像他的确没怎么在意过曾经发生了什么。

      嘁,还能发生些什么。

      反正不会发生现在这种凄惨可怜的状况就对了。

      “可恶的珩安……”

      “死珩安,臭珩安……”

      姜齐侧过身,拿了层枯草盖在身上,骂着骂着,渐渐入了梦乡。

      ***

      “姓姜的,快醒醒,你这草堆的租用钱还没给呢。”

      一只粗糙的大手摇醒了姜齐,是草堆主人徐秀才来了。

      徐秀才本名徐门午,听说活着的时候曾中过秀才,平日里心高气傲,尖酸刻薄,嘴边总喜欢挂着大道理,鬼市上的摊贩都喜欢用秀才戏称其。

      姜齐眯着眼,从草堆里摸出藏碎银的木盒,说道:“怎么这么快又来收了,不是前几天刚交过吗。”

      徐秀才把手伸到姜齐面前,一副非交不可的模样道:“前几天是前几天的事,我今天来了你就得交,不然我就把这草拉去卖了,到时候你就睡地上吧。”

      “给你就是了,这么急做什么……”

      姜齐拿碎银的手僵在盒内,登时睡意全无。

      他焦急地将木盒反扣在草堆上,拿起又放下,来来回回几遍后,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藏在木盒里的碎银被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个月来所承受的委屈和辱骂,姜齐眼眶一湿,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是哪个挨千刀的把我的银子偷了!乞丐的钱也偷,还有没有道义了,知不知道什么叫缺德,就不怕遭报应啊!”

      木盒被扔到地上碎成两半,姜齐疯狂地扔着身边的枯草,两只脚悬在空中胡乱地踢着。

      徐秀才看傻了眼,他只是来收个租钱,招谁惹谁了……

      他把姜齐拎到地上,好声安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别哭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先说好啊,我是刚来的,可从没碰过你的银子。”

      “我又没说是你!该死的混蛋,有手有脚不做些光明磊落的活,却这干出这么偷偷摸摸的事情,还有没有点良心啊!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啊!”

      姜齐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摊贩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徐秀才连忙撇清关系:“这没我什么事,他自己要哭的,可赖不了我。”接着又低声对姜齐说:“今天给不了明天也行,我还有事,你……你想开点。”

      “我的钱啊……我怎么这么苦啊……”

      姜齐搂起地上摔成两半的木盒,哭得撕心裂肺,令人心疼。

      “这是哪来的乞丐,怎么一大早就哭得这么惨。”

      一双鹅黄色的绣鞋映入眼中,姜齐收了哭声哽咽着抬头,面前站着个头戴白帽的美娇娘。

      冥界能戴白帽者,皆是在职的鬼官,就比如鬼牢里的白面鬼官。

      这就意味着,眼前的女子也是在珩安手下卖命的。

      姜齐别过头,抚着破木盒,默默擦泪。

      “你怎么了,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女子递出一条手绢,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姜齐愣愣地回过头,说:“告诉你有什么用,银子都不知道是谁偷的,你能做什么主。”

      有个摊贩趁机插上嘴,说道:“这是咱们的冥官,判功德讲事理,你说话可注意些,这没尊没卑的!”

      女子看了看摊贩,又回头对姜齐说道:“既然没钱,乞讨也不是办法,我府上还缺个跑腿的传令使,你要是愿意可以跟着我来,工钱月月结算。”

      跑腿的?

      在冥官府跑腿和在乐安宫打杂又什么不一样的,不还是替珩安做事!

      见姜齐不说话,女子又补充道:“我府上没有什么大官欺压,只单独做些判功德量刑期的事,不用担心会被别的鬼官欺负,你只需做些传口令和递刑书的事就行。”

      照女子话里的意思,“没什么大官欺压”也就是珩安不管冥官府,单是传口令和递刑书,好像听着是份简单的差事。

      姜齐擦干眼泪,扬起头问:“那工钱呢?是多少?”

      女子没想到姜齐那么快答应,收回正准备离开的脚,回道:“一月三千两,有厢房可住,可与别的鬼官一起用食。”

      一个月工钱三千两,还包吃包住,倒是个美差。

      姜齐佯装犹豫,考虑了一番后答应道:“这活我干,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得包我吃住!”

      女子爽快地道:“没问题。”

      ***

      冥官府邸,陈旧的红木门上被蹭掉了几层色皮,露出里面浅棕色的木头。门前摆了黑白两尊石像,一尊面色惨白,口吐长舌,高高的白帽上用金字写着个“财”;另一尊凶神恶煞,身型微壮,帽子上的字已经被磨得看不清了。

      女子一脚跨过门槛,见姜齐还站着外面出神,便道:“还愣着做什么,你快进来,那两尊不过是早些年的冥官摆的像,没什么好看的,你喜欢以后可以天天看。”

      姜齐的视线从石像上挪开,三两步走到门口,说:“不喜欢,不喜欢,就是有些好奇,一下子看出了神。”

      女子轻声笑了笑,转头继续向府内走去,淡蓝色的裙摆追随着她的身姿摇曳妩媚。

      穿过走廊,便是个小园,园内中间开道,道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两旁的水晶兰耷拉着花朵发出微弱的白光。曲径通幽,路的另一头被茂盛的绿竹掩住,只能隐隐看到另一个院内有一排鬼官在等候。

      女子拨开绿竹,迎面上来了个瘦小的鬼官,手捧一堆册子恭敬地跟到她身边。

      站着等候的鬼官约莫有五六个,见到女子后齐齐呈上手中的红纸,口中道:“见过芮真大人。”

      姜齐被瘦小的鬼官挡在身后,小声与芮真汇报了几句,只听等候的鬼官中有声音道:“禀大人,人间引渡亡魂六百余,现已齐在刑府等候。”

      又有鬼官跟着道:“禀大人,上批魂灵全部过桥轮回,中途没遇到有什么意外。”

      芮真点点头道:“超度司这边呢?”

      一个壮实的鬼官走上前,递出红纸道:“回大人,上个月镇压恶魂有三,灭魂有八。”

      “怎么灭了这么多。”芮真面露惊讶,接过红纸仔细看了看,随后放回鬼官手中,问道:“镇压的恶魂呢?”

      还没等超度司的鬼官回话,第一个汇报的鬼官便抢着说:“都已交由我司引渡了。”

      “大人,我司一切如常,无事禀报。”

      “我司也一切如常......”

      芮真回头看了看等候一旁的姜齐,对各司鬼官说道:“这是我刚收来的传令使,你们都熟悉一下,他叫......”

      姜齐接到:“叫姜齐。”

      鬼官们心中惊叹芮真找了这么个乞丐模样的做传令官,相互间没了话说。

      姜齐总觉得各鬼官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他也不在意,大方地拱手道:“第一次任职,望各位多多关照。”

      鬼官们虽有不屑,却也不好表露什么,顺着姜齐的话敷衍地应和一番。

      芮真面带微笑,遣散众鬼官后,朝身后的大堂内忙碌的侍女吩咐道:“灵儿,你领着他下去分配个厢房,再拿套官服来给他配上。”

      被点到名的女子放下手中的活,迈着轻巧的步伐来到姜齐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后,说:“你随我来吧。”

      芮真对着姜齐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可以放心跟着灵儿。

      姜齐还沉浸在刚才众鬼官汇报责务时的场景里,出神间已经跟着灵儿走过好几个院子。

      灵儿在前头边领路边说:“我家大人平时最是温柔可亲,你能被看上也是份荣幸,传令使干的活少,你也刚来,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多在府里转转,日后总归也是这儿的人了。”

      这话听着总有些别扭,但姜齐又找不出有什么问题,只管随声答应着。

      又过一个转弯,姜齐突然想到什么,紧跟上灵儿的步子喊道:“灵......灵儿姐姐,我刚来也不太清楚,就想冒昧问问姐姐,这府里的伙食好不好,管饱吗?有肉吗?是一日三餐吗?”

      灵儿下落的脚停了停,又恢复正常步伐,略过了姜齐的问题。她领着姜齐停在一扇门前,说道:“你以后就住这吧,在府上做事得机灵些,你刚才问的那些等过几天自然就知道了,衣服屋内应该有摆着。还有,你有事叫我灵儿就可以,不用在后面多加个称呼,我还没这么老。”

      说完,灵儿板着脸绕过姜齐离开。

      姜齐一头雾水地看着灵儿的背影,女的叫姐姐,男的称兄弟,这难道不应该是亘古不变的称呼吗?这灵儿真是奇怪,都做鬼了这么在乎年龄做什么。

      姜齐耸了耸肩,推开房门,屋内除了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外别无他物,值得一提的倒是屋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估计这屋的原主人是个极爱干净的鬼官。

      刚走进屋,空中一只小虫飞过,姜齐伸手掸了掸,床上整齐地叠着一套黑色的官服,白色的官帽反扣在官服上面。

      姜齐的头发长至胸前,平日乞讨时为了方便,也就随便拿了根绳子绑在脑后,这下还得将长发束得高高的才能带得了这官帽。

      “跟个小女子似的,真麻烦。”

      左右倒腾一番,头发总算是束好了,等姜齐换好衣服,他好奇地打量着自己,不禁自恋起来:

      这套衣服还挺适合我的嘛......

      嗯......要是再短一点就好了,再短一点还能显得我更高些。

      就是这帽子带着有点儿紧了,唉,发型都要毁了。

      “姜传使,您官服换好了吗?”

      门外响起又尖又细的声音,姜齐想了想,他做的是传令使的活,“姜传使”应该是称呼自己没错了。

      看来是有活要干了!

      姜齐欣然向门口走去,口中大声喊道:“好了!这就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来晚了!!! 珩安再过几天就出来了,大家不要急~ 虽然这章说姜齐哭得稀里哗啦,但回头看时总觉得他哭得时候好想笑,也许是他平时太乐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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