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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南门牛肉包子杀人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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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具体情况，想必大家都了解了，这关乎大家今天能不能按时下班，更关键的是，受害者一生的幸福。”
大队长胡华脸上阴云密布，与窗外的大雨磅礴相得益彰，看不出哪一个更惨烈，见大家都热心起来，欣慰地继续说，“总之，一会儿大家把评价都交上来，必需得真情流露，绝不准弄虚作假。”
在座的刑警们都一脸严肃，死死地瞪着面前一大盆牛肉包子，有的按住自己已经饱和的胃部，不断打嗝，有的拿着铁桶边吃边吐，有的正打电话给120，“120吗，我是110，给我来一盆，不，一份救护车，不要辣，醋吗，可以的，我是山东人，”有的掏出了手枪，顶着脑门，空出的另一只手在写遗书....
会议室里都是牛肉包子味，每个人的嘴里都是。胡华大喜过望，总算尘埃落定，“那，就是这个---。”
“不行！”
话音未落，大家幽怨的眼神就对准了声音的角落，李丹正拿着刀叉，蘸着鱼子酱吃牛肉包子，这种东西方结合的古怪吃法---真是太叫人羡慕，也太贵了。
“哪里不行？”
胡华很不满意，这家的牛肉包子是他父母，岳父母，他和他老婆经常都光顾的店，在整个安庆市都很有名，他每个月只要有时间都会去吃，已经快三十年，竟然有人觉得不行，莫非，还有比它家更好的，果真是藏龙卧虎，美食都藏在小地方，他很明白这个道理。
“你认为哪家好？”
李丹推了推在一旁喝果汁的爱蜜莉，完全不把顶头上司放在眼里。
“你告诉大家！”
爱蜜莉抹了抹嘴唇上的鱼子酱。
“大南门牛肉包子更好吃。”
只要是安庆人，没有谁不知道“大南门牛肉包子”的大名，比胡华推荐的更有名，但大家并不是都吃过。不过，由于试吃太过残酷，现在听到“包子”二字就有人想吐。
“是吗？”胡华朝大家看去。
李丹突然来了精神，嘲弄的表情，咄咄逼人的语气，“莫非，尝遍天下美食的胡队，竟没有吃过？”
“胡说！我怎么会没吃过，毕竟那么有名的包子。”
李丹抚平刘海，一副古美门的样子。
“牛肉包子和人一样也分级，如果大南门牛肉包子是5A级，那么，您推荐的包子顶多就是喂狗，在胡队心中，李局的孙子订婚宴的菜单不应该用最好的食材吗，他可还没退休，您就开始搞排挤，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您觉得他会不会生气，我正好知道，他最爱的就是大南门牛肉包子。”
“真的？”胡华额头上都是汗。
爱蜜莉吃干抹净，回头是岸，“当然是假的！”
“原来是假的！”胡华深呼吸一口去，这回没被气死，回头要去迎江寺烧香拜佛，上回我妈给我求的事业签是下下签，太准了，有他在，何谈事业，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会成真。”
“为何？”
“只要让他吃过大南门牛肉包子，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李丹自信地说，“你要相信专家，我吃过的包子比你吃过的臭臭还要多。”
胡华尽量保持微笑，偷偷拿起速效救心丸。
“正好也要下班，你家离大南门近不近，这不重要，一个礼拜前接到一个报案。”
李丹忙解释，“我绝对不是有意进男士澡堂，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是有意进去，也绝对没有事先准备，全是他妈的皮肤松弛、啤酒肚的糟老头，他们要是告我，我要反告他们没有管理身材，蜜蜜，有没有这样的罪名？”
“绝对没有。”爱蜜莉头都要摇掉了。
“报案人是...。”
“老胡，我选择私了。”
胡华顿了顿，“其实，我们收到的是匿名举报电话，来自一个公用电话亭，对方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他说，在大南门牛肉包子店看到了五年前潜逃的杀人犯章子强。”
“碧桂园灭门杀人案主犯，”爱蜜莉狐疑，“没通知我们去抓呀。”
李丹却一个人嘀咕着，“话说，章子怡演技还真是不怎么样，女明星都是高级妓女呀。”
“章子强啦。”
爱蜜莉不经意发现，李丹身材和相貌都胜过章子怡，如果出道，可以加入女团了，未来人设大致上会是“毒舌萝莉”、“周星驰第二”、“女堺雅人”。
“犯罪嫌疑人为何要娶一个这么犯罪嫌疑人的名字？”
“当然是他父母还不知道孩子以后会是犯罪嫌疑人啦！”
“可这名字，未免太嫌疑人。”
正当二人想找同事和胡华决断时，却发现会议室万籁俱寂，只剩下她们二人，空气中弥漫着包子和呕吐物的味道，勉强打开窗户，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我没带伞。”爱蜜莉突然尖叫道。
“我今天开的是宾利，有没有兴趣一起回去？”
“你不是还要去大南门？”爱蜜莉明显感觉到一股不怀好意的氛围。
“我们是拍档。”
“早上你还说是我是蛀虫，离开你，连奶都不会喝。”
“现在是下午了。”
爱蜜莉拿起胡华丢下来的文件，像烫手山芋，“一定又是眼神不好，看错了，为了奖金，市民都会抱着买彩票的心情，只要性别符合都会报警，万一蒙对了呢？”
“你知道我是怎么破获那么多案子，升副队长？”
“凭美貌。”
“你千万不要往外说，这可是我的不传之秘。”
“走后门。”
李丹煞有介事地看着周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靠运气。”
爱蜜莉不信，坐上副队的位子，少说也破了一两百个案件，虽说有大有小，光凭运气就能破案，她还是不信，运气是会用光的，马云也不是任何行业都全身而退。
“你不如说，现在的你被宋慈附体或者你根本就是从宋朝穿越过来的，运气这东西，是不能破案的。”
“为什么不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爱蜜莉突然想明白，“啊啊”个不停。
“你该不会是听运气的，根本不相信对方看到的是章子强？”
李丹认真地回答，“这世上长得像的女人多了，肯定是看错了。”
“章子强是男人。”
本以为她会立刻转移话题，谁知她连人都转移到了大门口。
“上车吧。”
爱蜜莉无奈，在假装失忆方面，李丹是行家。
第二章
“先问谁？”爱蜜莉摸了摸真皮沙发。
“目击者。”
“是匿名电话。”爱蜜莉怀疑她根本就没听。
“找出来。”李丹轻描淡写地说，仿佛目击者和女明星的干爹一样好找。
爱蜜莉苦口婆心地说，“如果他不想我没找到，一定找不到。”
“目击者是客人。”
“废话！不是说了在店里看到的。”
“是员工，”李丹若有所思地说，“要是员工，证词就有可能假的，他一定是想报复老板，譬如在老板的车里放情趣内衣、SM工具，让他老婆怀疑他出轨，或者，在老板娘的床下塞避孕套和男士拖鞋，呵呵。”
“你怎么还乐在其中，”爱蜜莉惊呼，“宗盛和老婆吵架是你做的？”
“嘘！他们不是没受什么损失吗？”
“谁说没有，”爱蜜莉直勾勾地瞪着她，“请一个礼拜假，来上班时，腰都要断了，我听说，他后背全是鞭痕，大家都以为他去做卧底，被毒贩打的，安慰了他好几天。”
李丹贱兮兮地笑道，“他这不是挺享受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对维护战友间的友谊，很不利。”
李丹从一旁拿出一盒兰蔻。
“给我的？”
“宗盛送的谢礼，他和老婆一年没做了，多亏了我。”
爱蜜莉大呼，“没天理！”
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欺。
包子店开了许多年，店面卫生一如既往地不忍卒睹，生意却一天好似一天。这在国内，再正常没有，健康饮食习惯，在国内根本没有普及，也很难普及，归根结底，还是太穷，物价便宜，再有损健康，东西好吃，对身体在有害，都会被生存的压力所无视。店面干净的店，能做下去的少之又少。
“什么情况？”太阳都下班了，门口依旧人山人海。
“要排队！”
这时，来了一个阿姨，四五十岁左右，系着油腻腻的围裙，“二位姑娘，那边有椅子，请有序排队。”
“跟她说，我们是警察。”
“上头说，”爱蜜莉在她耳边轻声说，“怕引起民怨，最近还是不要太嚣张。”
“低调不是我们的作风啊。”
“最近，城管执法局又摊上事，还打了几个七十岁的，胡队说，行事务必低调。”
“我们又不是城管。”
“在老百姓眼里，都是公务员，哪有区别，”爱蜜莉叹口气，“就好比老鼠和田鼠。”'
“刑警怎么看也是袋鼠吧。”
“鼠鼠一窝啦。”
爱蜜莉把阿姨叫到一边，殷勤地问，“这么有监控吗？”
“早点摊装啥监控？”
“都七点多还在营业，也能叫早点？”
阿姨狐疑地问，“二位是？”
李丹正要大言不惭地说出身份，爱蜜莉揽住她，“抓奸！她老公出轨。”
阿姨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八卦眼直闪。
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
“是歌厅还是单位里的？”
“红茶坊。”
“姓什么？”
“丁，”爱蜜莉的心噗通地跳，“只知道她每天这个点都来你们这吃包子，和她老公来过几次。”
阿姨熟门熟路，眼睛贼圆。
“想知道她的样子，”阿姨看上去精于此道，“为了打离婚官司？”
爱蜜莉点头，“有办法吗？”
阿姨胸有成竹地说，“完全没有。”
没有你说那么多，爱蜜莉握紧拳头。
“孙姨，我都忙不过来了。”声音由后厨而来。
“二位，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孙姨一走，李丹就拉着爱蜜莉一起。后厨的师傅见客人闯进来，都赶紧来轰人。爱蜜莉更是尴尬到不行，期待她给予个解释，李丹不说话，一个个看，爱蜜莉狐疑，莫非目击者或者章子强就在里面，却无奈地发现，所有厨师，不能叫厨师，顶多算普通员工，煎包子算不上大厨，全是上了年纪的大妈，还有两个明显过了六十。
“你们不能进来。”孙姨来赶人。
李丹掏出手机，“大家有没有在最近看过这个男人？”
众人大悟，来抓小三，为离婚搜集证据的正妻无疑。
“喂！她们都在里面，哪有时间关注客人的长相？”
“你没看过煎包子吗？”李丹义正严辞地说，“服务员才是最没时间的人，因为生意太好，除了熟客，普通的客人根本记不住。但后厨将不一样了，她们会提前包好，放在锅里煎，偶尔才去翻边，一次煎十几锅，人这么多，完全有多余时间看看生意情况，生意再好的地方也有时间限制，她们知道的不比服务员少。”
一名身着厨师装的人走进来，与各位大妈形成鲜明对比，她看起来才30不到，身高166左右，头发包起来，但可以看出来烫过，不胖不瘦，漂亮得无与伦比，长相颇似韩国女星金裕贞。
“来应聘的？”
李丹拿着手机问，“你见过他吗？”
“真人要老四五年。”爱蜜莉补充说明。
孙姨说，“新星你记不记得？”
应新星说，“见过也忘了，你们找他干嘛？”
“没事。”
孙姨说，“客人，再等会吧，一会儿给您上包子。”
“待会儿帮我们打包一百个。”
“这么多，吃的掉吗？”这不仅是大家的疑问，也是爱蜜莉的。
“可以的，我同事多，大家都喜欢，根本吃不腻。”
爱蜜莉不敢苟同，光今天试吃的几位，对牛肉包子都有了阴影，八成这辈子都不会吃了，同时，她也明白李丹的目的，不争包子争口气，就是这么好强。
上了车，李丹突然对副驾驶的爱蜜莉说，“你有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爱蜜莉高兴坏了，总算是聊到案子，看来她也不全是摸鱼。
“没发现。”
“实在是太古怪了。”
“哪里？”
“煎包子的方法，”李丹拼命地回忆，“为什么和其它店一样，味道却更好吃，不懂，还是不懂。早知道，要待一会儿，一定看得更清楚。”
“你是去偷师的吧？”
“当然不是，”李丹认真地回答，“它们又没有配方，会不会藏在瑞士银行，家里的保险柜，头都要大了，你快帮我想想，会藏在哪些地方。”
爱蜜莉讽刺道，“会不会是脑子里？”
李丹如五雷轰顶，“真是个好藏处！脑子里。如果找催眠大师，能不能套出来？”
第三章
“2015年3月31日，”李丹若有所思地说，“选择月底纵火杀人，是因为薪水太少吧？”
爱蜜莉一行正在去往巨蟹康复医院的路上，五年前的纵火事件，只有死者的女儿一人当天返校，逃过一劫。但此后，精神便出现了问题，目前在康复治疗，听说，很快便可以出院。
“一个月五千，七天假期，在这种小城市，算是高工资了，”爱蜜莉说，“主人对她也不错，母亲生病给了假和五万块钱，良心啊，但是，这个保姆从前在东莞是天上人间的牌子，人美手巧，不去做小姐，跑来做保姆，真没看出来，竟然会纵火行凶。”
“漂亮的女人才可怕呢。”李丹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爱蜜莉心诧，幸亏自己不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听说杀人动机是裸债，”爱蜜莉惋惜地看着报告，“多么可爱的女孩！一千万的裸债，要怎么还？主人再慷慨也不会给啊。偷保险箱里的珠宝时，被发现，不小心打死了女主人（女主人本身患癌，时日无多）男主人跑过来，也被用棍棒击打后脑勺而死，于是，和债主一合计，抢走了所有值钱的金银细软，在豪宅里点了一把火，连同二楼的岳母和三岁的女婴一同烧死了。”
“消防员赶到现场，尸体都被烧成炭了，几乎什么都没剩下。如果不是保姆后来还原现场，警方连发生过什么都搞不清楚。你说，自己有手有脚，为啥还要雇保姆，太可怕了。”
李丹努嘴，“回头我换个机器人。”
“保姆曾华倩被抓后，什么都招了，但债主章子强已经拿着钱跑路了。曾华倩作为从犯，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至今还在服刑。警方搜捕了他近半年，寻思他已经跑到外地去了，不得不搁置。”
询问之初，负责鞠瑾微的护士长再三叮咛，不准刺激她。于是，爱蜜莉回头就对李丹说，“你，不准刺激她！”
李丹口头上一万个没问题，等见到本人，劈头就说，“你家人死得太惨了，我到现在都没办法把那些炭和他们联系到一起。你相信是保姆做的吗？”
三分钟后，她们就被护士长赶到了走廊上。
“真是太粗鲁了。”
“你不能少说话。”爱蜜莉叹息，上帝为何要造出嘴来。
在走廊外等了半个小时，鞠瑾微请二人再次进去，护士长站在一旁，不肯离开。
“我也不相信曾姐姐会那么做。”
“她已经承认了。”
“枉我家对她那么好，真是一只喂不饱的狼。”
“和越南、澳大利亚、印尼、韩日、捷克、欧美、菲律宾、缅甸、泰国、希腊、非洲、挪威、丹麦、瑞士、意大利，”李丹继续报着国名，说了一百多个，才喘口气，“其它记不得了，都是狼。”
“如果她找你们要一千万，会给吗？”
“不会，那也太多了。”
“偷钱其实也可以理解，”李丹说，“纵火就不对了。”
爱蜜莉接茬道，“你以前有没有见过章子强和她在一起？”
“没有。”
“一次都没有？”
“没有。”
“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我听说，你们鞠家向来以做事狠辣著称，不像是那种慈善人家。”
爱蜜莉推了推她，这时候说这些不太合适。
“大概是她讨人喜欢吧。”
“做过小姐也不介意？”
“那时候并不知道，”鞠瑾微说，“我觉得不是她做的，她没有参与，是章子强一个人。”
“她为何要承认？”
“替他顶罪吧，如果当初没有发现章子强的DNA和监控录像，她也不会承认主犯是他。”
李丹说，“你返校应该是三天后，为何提前走？”
“同寝室的室友要我早点去玩，”鞠瑾微眼角有些湿润，“你为什么问我这些？”
“你好像没那么恨她。”
“我恨也要告诉你们？”鞠瑾微冷笑，“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李丹走之前去找护士长。
“这五年来，有人来看过她吗？”
护士长翻开出入登记本，一页页翻找。
“亲戚、朋友、同事陆陆续续来过。”
李丹指着一个名字问，“这个女人经常来吗？”
“嗯，每个月月底，五年来没间断过，听说是很好的朋友。”
“她下次过来，可以给我打电话吗？”李丹留下一张名片和一张某美容院的VIP代金劵。
护士长笑靥如画，“配合警察的工作，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去哪？”面对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爱蜜莉茫然问道。
警局最近比较闲，二人只得继续追这个案子。
“找章子强。”
“大海捞针啊。”
“找他的背景。”
“闲的蛋疼，他背景不是门清吗，从小到大都是混混，案发前是放高利贷的大混混，还用查？”
“记录里说，放高利贷前，他做过鸭，我听说，他工作过的地方来了一批质量上成的，”李丹朝她挤眉弄眼，“把你口水擦擦，现在就出发吧。”
论好色，男人和女人相比是占下风的。
“据坊间传闻，有一个新来的模特，一米八五，长得像宋威龙。”
李丹拿出手机，“不是传闻，是真的。”
“组长，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才说？”
“你也没问呐！”
“这哪好意思问。”
李丹正义凌然地回答，“我是为了工作。”
“组长，照片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半，我记得那天明明你一天都没来，说来大姨妈了，”爱蜜莉呵呵两声，“这事，郎哥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
“现在，我们去，算不算假公济私？”
“咱们是公务员，假公济私不是面试时被告知的标配福利吗？”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如果不能假公济私，公车私用，偷税漏税，欺上瞒下....，谁愿意为了五斗米折腰？”
爱蜜莉说，“不是说为人民服务吗？”
李丹振振有词地说，“为人民币服务，必须的！”
第四章
“养父母？”
“对啊，”葛芸年近六旬，家住西门大街一条老旧胡同，“孩子是俺们在他七岁时捡来的，俺老伴没有生育能力，心想捡个孩子老了有人送终，谁曾想他不务正业，当起了混混，哎，作孽。”
一边，章言正在沏茶，速度很慢，手一直在抖。
“他有没有回来过，或联系过你们？”
二老使劲摇头，“政府，这五年来，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我们都当他死了。他对我们也没什么感情，这孩子一直都知道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也努力过，他还是不听。”
“你抖什么？”
“帕金森。”
“知道他亲生父母是谁吗？”
“不清楚，”葛芸说，“要知道，早告诉他了。这么多年，根本没人来寻。”
“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他？”
“你们。”
爱蜜莉说，“我们不算，这五年来，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有，”章言坐下来，“每个月，我们都会收到快递，里面放着钱、营养品等各类生活用品，听快递员说，对方自称是我的远房亲戚，得知家门不幸，表示支持，我不太信，你们也知道亲戚是什么玩意，哪有那么好心，但还是收下了，快递员描述的人也不是子强，你们放心。”
“男性？”
“对方也说不清楚。”
爱蜜莉看着章子强的身份证，和鞠诺同年同月同日生，笑着问，“你们有见过那位保姆吗？”
“报纸上说是子强的债权人，如果能见到，希望你们替俺说句抱歉。”
点上一瓶人头马，李丹自斟自酌。
“这里的牛排果然一级棒。”
“你怎么看那个神秘人？”
“谁？”
“寄快递的。”
“或许就是章子强，也或许不是，管他呢。”
“我有个八卦，你要不要听？”
“说。”她完全没听，继续自斟自酌，嘴里发出赞叹声。
“五年前，鞠诺，也就是鞠家男主人的公司，鞠氏芯片公司“黄河存储”被美国列入实体清单，还抓了他们的CEO，国外没有国家愿意和它做生意，国内也被低通占有，”爱蜜莉叹气道，“公司破产清算，就算卖房卖车，还倒欠银行127亿之多。即使没有纵火的事，鞠诺八成也要自杀。”
“我也有一个八卦，你爱不爱听？”
“说。”
“章子强整过容，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和一群人火并，一共五十多人，他的脸被西瓜刀砍伤，后来，就做了整形，”李丹说，“你说，他现在会不会也整容了？”
爱蜜莉说，“那岂不是更找不着了。”
“鞠诺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
“一言九鼎吧，他们公司的员工都说，如果他活着，一定会带着大家继续开公司，把债还清，他不是贾跃亭那样的人，很有抱负。”
李丹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不相信曾华倩会为债主隐瞒。”
“还能为了什么？”
“金钱。”
“她母亲的病听说需要一大把钱。”
“去查一下。”
面对前台，李丹说，“你的意思是，每年都有人准时汇款过来，一年二十万，从不间断，你们至今不知道他是谁？”
“对方说，是她女儿，钱来了就是，管他是谁？”
爱蜜莉拉住她，医院都这尿性，就别计较了。西医把中医都干下去了，资本战胜了一切，爱蜜莉试图拿就业率说事，没有西医，哪来的假药贩子、黄牛党？
“走吧，她这么漂亮，也许是她其中一个干爹。”
李丹鄙夷道，“你干爹能等你十五年？”
“对啊。”
“还能是谁？”
“真凶。”
“章子强？”
“不知道。”
路人甲推开门，“李副队，我们跟踪了快递员，发现了寄件人，是海豚科技的人事主管，叫朱隐，和章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是他的照片。”
爱蜜莉狐疑地说，“难道，这人就是章子强整容后的样子？”
“得到他的DNA了吗？”
“做过对比，不符合。”
爱蜜莉惋惜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海豚科技是干嘛的？”
“做存储芯片的，听说最近在香港上市，市值突破四百亿，公司蒸蒸日上，可是创始人杜子腾减持了股份，拿着一百多个亿离开了公司，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李丹陷入沉思，“八成是移民。”
“外面也这么推测。”
“有钱人都靠不住。”
爱蜜莉看着她，“没错。”
“我不会移民。”
“为什么不？”爱蜜莉和路人甲都看着她，内心的渴望呼之欲出。
“没听过这么个人。”
“其实，没人见过他，都是在幕后操纵，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何时开的公司？”
“五年前。”
李丹摇着脑袋说，“打钱进医院的账户查了没？”
“也是他。”
“他怎么说？”
“做慈善。”
“他们之前有过交集吗？”
“没有发现。”
“那个谁，带两个人去盯着他。”
没两天，爱蜜莉说，“出了件奇事，鞠诺的债务居然还清了，127个亿呢，不知道谁那么大方。银行那查不到什么，他们还以为再也要不回来了，喜不自禁，那还管钱是从哪里来的，对方也说要他们保密，就是拿枪逼，银行也不会说的。”
“你想不想听另一个八卦？”
“说。”
“五年前，法医解刨的三岁女婴的尸体，不是鞠诺的孩子。”
“被绿了？”
“好像是一个病死的孩子，同一天上午，某医院产房少了一名病死的三岁左右女婴。”
“偷尸体来烧，也太奇怪了。”
“当初尸体烧成炭，根本无法检验，好在科技发达。”
“你让验的？”
李丹说，“是的。”
爱蜜莉说，“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哦？”
“这一章，你为何一点也不搞笑？”
李丹鄙夷道，“找作者去，没喜剧细胞。”
“推理小说还可以这么做？”
“可以，”李丹说，“这是沙雕小说，类似《我是大哥大》。”
“随便吐槽，作者也不会封杀我们？”
李丹左看右看，“作者虽然是个男人，心眼却不大，还是不要随意吐槽。”
第五章
“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李丹审视着路人乙的偷拍照片，大惑不解。
爱蜜莉大惊失色，“应新星，卖早点的怎么出现在海豚科技？”
李丹转头问路人乙，“她是里面的员工？”
“不是，”路人乙嘴角泛起阵阵涟漪，“我花了一包中华打听到的，她是海豚科技老板的女朋友。好像是前些天认识的，就在大南门牛肉包子店，后来又去过几次。”
“具体什么时间？”
“接到章子强在大南门举报的前两天。”
爱蜜莉欣喜，“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再大的老板也爱吃平民美食。”
爱蜜莉说，“杜子腾就是章子强。”
“一个混混消失五年，能把企业，还是一个高科技企业做到上市，可能性有多大？”
爱蜜莉说，“这有啥，你看看有多少逃犯，再次被抓后，不都是某公司老总，罪犯就是有经商头脑，老实人只能打工。有什么样的天赋，谁也保不齐。”
路人乙说，“李副队，路人甲让我告诉你，朱隐以前和鞠诺有联系，他以前是鞠诺的项目主管，海豚科技的员工，大部分技术骨干都是以前“黄河存储”挖过来的。”
爱蜜莉“咦”了一声，朱隐和章子强也有关系？
路人乙感慨，好离奇，不知道作者是否能圆回去？
李丹问，“如果鞠诺没死，卖房卖车，还剩下100多亿债务，银行会帮他东山再起吗？”
“肯定不会。”
爱蜜莉也摇头，国内银行吃人不吐骨头，败光了许多国有资产，储户的钱只进不出，打官司从来没输过。一向爱存钱的爱蜜莉也把钱换成了房产和投资，存在银行，仿佛把老鼠放在猫嘴里，不吃那是还不饿。
李丹咧开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
“五年前的纵火事件是个阴谋，”李丹不自觉地摆弄了一下便分头，爱蜜莉看到了古美门研介的影子，“一个为了公司能继续发展下去的大阴谋。大女儿提前离家，小女儿被换，本身患病，时日无多的老婆，年迈的岳母，如果换作是你，为国家科技的发展壮大，为岌岌可危的公司，全世界赖以生存的产业链，你愿意牺牲他们，甚至自己，来拯救吗？”
爱蜜莉被感动了，“绝对不会。”
突然，路人丙丁推开门。
“李副队，章子强来自首了。”
李丹气得牙痒痒，“这个混蛋！”
果然，在办公室外，看到了一脸沧桑的章子强，比五年前要老很多。
爱蜜莉刚想说什么，李丹已奋不顾身地冲过去，一拳又一拳地打他的脸。
“混账王八蛋。”
大家都拍手叫好，组长真是愤世嫉俗，嫉恶如仇！
爱蜜莉却觉得不是那样。
李丹大喊，“你倒是等老娘去抓呀，自首我怎么领功？”
大家都自觉地捂住耳朵，假装没听见。
审讯室里，李丹仍然气愤难平，被爱蜜莉拦住再次揍人的冲动。章子强面无表情，尽管被打得全脸是血，连个疼都没喊过，倒是李丹，青筋都暴露了。
“消消气。”
爱蜜莉面对章子强，说，“姓名？”
“章子强。”
李丹脚已经过去了，“又说谎，都这时候还不忘抹黑，你以为你美国啊？”
“我就是章子强，纵火案主犯，你们枪毙我吧！”
“杜子腾，别装蒜。”
“我是章子强。”
爱蜜莉把李丹拉到一旁，苦口婆心地说，“他不会承认的，咱们一点证据都没有。这厮肯定是死刑，管他是不是还有其它身份。抓住他，咱们就是立功。”
“他不仅是杜子腾，还是鞠诺。”
“怎么会，鞠诺死了，DNA不会错。”
“死的是章子强。”
“他买通了法医？”
李丹咳嗽两声，“后面会有些狗血，你忍住。章子强是被领养的，他和鞠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两人是双胞胎，但章子强十七岁时脸被划伤，做了整容手术，所以看不出来。这二人何时相认不清楚，曾华倩极有可能是章子强介绍过去，否则她如何拿得了那么高的工资，至于目的，估计也是钱，“黄河存储”可是市值几千亿的大企业。”
“所以，鞠诺为了公司，牺牲了家人，亲弟弟，就是为了把债还完？”
李丹说，“他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有些人，把名声看的比金钱更重要。他消失以后，靠着仅剩的钱，五年内成为上市公司，不仅还完了欠债，还为国家留下了一家正常发展的科技公司。”
“我要夸他了不起吗？”
“罪犯不能表扬，”李丹说，“你以为我们接到举报是偶然？”
“是他自己报的警？”
“是的，他的债还完了。”
爱蜜莉深呼吸一口去，“给他验DNA吧，让大家看看鞠诺的真面目。”
“你是正义使者吗？”
“不是！”
“他是谁，本身已经不重要了，”李丹仰首伸眉，“如果大家知道他是“黄河存储”的幕后老板，势必影响公司发展，对国家不利，咱们芯片企业已经很艰难了，虽然也有国内企业助纣为虐的原因。移交吧！”
坐在宾利上，爱蜜莉问，“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一句能让人伤心的话。”
“什么？”
“他再也吃不到牛肉包子。”
爱蜜莉的肚子叫起来。
“晚上去哪吃？”
“大南门，吃牛肉包子。”
